黎朝朝起身收拾了餐桌。
过了一阵,楼道里传来脚步声,黎朝朝打开门,看见两名中年男子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前,便有些疑惑的问道:“你好,请问你们找谁?”
两名男人看见黎朝朝,也有些吃惊,又抬眼看了一眼门牌号:“对呀,没错啊!这里是程先生的家吗?”
“是的,你们找他有事吗?”黎朝朝看见两个壮汉,有些警惕,怕是来找茬的。
两个男人笑了笑,对着黎朝朝和蔼道:“你好,大妹子,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来接程先生的”。
黎朝朝正要继续问是什么事情,只见程淮划着轮椅从房间里出来,目光冷淡,先是对她道:“我回来后,不希望再看到你。”
随后,他又对两个男人道:“劳烦二位了。”
黎朝朝愣住,看他要走,连忙上前一步,拦住了程淮的轮椅,问他:“你要去哪里?”
程淮不理她。
那两个男人俯身将轮椅小心抬起,沉重的铁架摩擦楼梯扶手,发出刺耳的声响。黎朝朝心里发慌,跟在后面追问:“到底怎么了?他要做什么?”
其中一个男人看了她一眼,笑着解释:“妹子,别担心,程先生要去医院复查,是张总安排我们来的,说他腿伤一直没好,让我们每个月这个时间来送他去。”
程淮道:“不必跟她解释。”两个男人便默不作声了,只当是小两口在闹别扭。
几人下楼后,黎朝朝忽视掉程淮刀人的眼神,死乞白赖地跟着上了车,期间还跟两个大哥聊天,了解程淮的情况。
医院走廊里人来人往,消毒水的气味混着药味,令人有些窒息。
黎朝朝一路跟着,直到程淮被抬到诊室门口。两位抬轮椅的大哥笑着对她道:“大妹子,我们还没有吃早餐,我们先去外面吃个饭,这是我们的电话,你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可以吗?”
“行,好的。”黎朝朝爽快答应,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着。
屋内,医生和护士上前,协助程淮转到检查床上,灯光下,他的脸色苍白,唇角紧抿,却一声不吭。检查仪器贴在腿上的时候,疼得额头青筋暴起,但他硬是忍着,没有喊出声。
于主任是这方面的专家,平日里治疗的病人多,看程淮如此能忍耐,不禁赞叹对他道:“小伙子,你还挺会忍的,每次来都是一声不吭,你不知道,我的好多患者在这里来都是叽哩哇啦地乱叫。”
另一旁的小护士也笑了:“是啊是啊,我们于主任可是有名的魔鬼圣手,在上次治疗过程中,有个男人,痛得上蹿下跳,实在忍不住了,在这里哭着背三字经。”
程淮没有说话。
小护士又叽叽喳喳地对着程淮说了半天,于主任笑了笑,看向她,摇摇头,又对着程淮切身道:“小伙子,我看外面有个女孩子等你啊,你来这里好几次都是一个人,这次家属陪着来?我看挺好。”
小护士听到女家属二字,表情有些枯萎,不说话了。
黎朝朝坐了一会,有些担忧,站在走廊外,扒着病房门,贴着耳朵听里头的声响。
一名女护士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准备进入房里找于主任签字,看见了趴在门上的黎朝朝,以为她是病人,着急看病,大声道:“病人在椅子上等一下哈,上一位病人还没有结束,结束了会叫号的。”
黎朝朝微微一怔,摇摇头:“我不是,我是......家属,来这里陪他复检。”
女护士将文件翻了一个页,看向她的眼神,有些诧异道:“你是程淮的家属?”
黎朝朝点点头。
女护士笑了笑:“哎哟,那我们科室有好几个小姑娘要伤心了。”
黎朝朝忽视她的笑,看到她拿着的文件上写着程淮二字,于是趁机问他的病情:“请问程淮现在的状况怎么样了?他还能站得起来吗?”
“他目前这种情况,还是很严重的,虽然没有瘫痪,但是得长时间复查和康复治疗......”
黎朝朝截断她的话头,有些激动道:“您是说,他没有瘫痪吗?所以还有机会站起来吗?”
护士看她的表情,又根本不了解病人的病情,以为是她根本不在乎,于是嘱咐道:“我看平时都是护工陪着来复查和复建,这是肯定不行的,病人遭受了重创,心理和身体上都有一定程度的打击,所以平时只靠护工是远远不够的,病人还需要家属的心理关怀和爱护,多给他支持和鼓励,才有利于病情尽早得到治疗。”
“嗯嗯,好,谢谢你!”
“不客气。”
黎朝朝的喉咙有些发紧,眼神有些恍惚,看来自己所做的努力,没有白费,在一定程度上,她还是改变了走向,之前程淮原定是瘫痪的,现在没有瘫痪,只要坚持复查复健就能站起来,看来事情还是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她喜极而泣。
此时,程淮正忍着疼,背脊僵直,表情有些痛苦。
等检查结束,程淮重新被放回轮椅,护工提前进去接程淮,推着轮椅准备带他去复健室。
程淮出来,一抬眼,看见门外站着的人,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有些不悦:“我以为我说得很清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如果王小姐真的想吃官司,可以跟我说一声,不必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挑战我底线。”
黎朝朝看着他,想起刚才护士的嘱托,又看他脸色苍白,额头有些薄汗,想来很不受,沉默片刻,淡淡开口:“程淮,你现在腿还痛不痛?”
程淮冷笑,眼神阴鸷:“不关你的事。”又对身后的护工道:“走吧。”
黎朝朝站在原地,想了想,还是厚着脸皮跟了上去,边走边给自己心理建设:“没事,他现在一概不知,等他知道真相就好了,再说了,你是来救他的,你是来报恩的,又不是要看他的态度,没关系,你可以的”。
康复室里人声嘈杂,病床和器械摆满一排又一排。
程淮被安排在靠里的训练区,轮椅被推到扶手架旁,男护工刚才接了个电话,那头说他的女儿被家暴了,要他赶紧回去。男护工一脸为难地看着程淮:“程先生,我实在是没办法,我今天要请个假,这样吧,我打电话喊我同事过来接替我”。
程淮点点头,对他道:“没事,你回去吧!这里有护士在。”
过了一阵,护士忙得满头大汗,急着照顾另一位病人,临走前扭头喊:“这边帮忙一下,扶他起来走几步!”
黎朝朝愣了愣,冲过去,几步就到了程淮身边。
程淮眉头紧皱,冷声道:“不用你——”
话没说完,黎朝朝已经弯腰,一手撑着他僵硬的手臂,一手扶着腰侧,几乎是用尽全力将他从轮椅半抬半搀到扶手架前。
她个子并不矮,但是对比程淮来说,还是略显矮了些,此刻她搀扶着程淮,身体微微发抖,额头也沁出了汗,却依然咬牙坚持。
程淮僵立在原地,感受到她使出的力道和气息,眼神微微一闪。那一瞬间,他心口有些动容——为何靠近她,会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黎朝朝低声说:“往前试一小步,慢慢走,别走快了。”
程淮咬紧牙关,脚尖一点点拖着向前。疼痛顺着小腿窜上来,他脸色苍白,却硬是没有甩开她。
几步之后,他呼吸急促,额头汗水滴落。黎朝朝立刻伸手稳住他,声音平淡却笃定:“别急,慢点慢点。”
程淮看着她,眼神一瞬间有些复杂。
两人从医院回到家,已经是下午六点了。
一进屋,黎朝朝进了厨房里忙活了一阵,熬出一锅浓香的骨头汤。她端到程淮面前,轻轻放下:“趁热喝,身体才会好得快。”
程淮盯着那碗汤,眼底浮现出一瞬的波动,却很快自嘲般低笑:“你做得再多,你都不是她。”
黎朝朝手上动作一僵,把汤勺轻轻放到他手边:“嗯,我知道,我也没想成为她,谢谢。”
程淮目光死死盯着她,将一叠百元钞票放在桌上:“谢谢你这两日以来的照顾,这里是几万块钱,你拿着吧!算是对你的感谢。”
黎朝朝面无表情将钱放进自己睡觉的卧室,藏在枕头底下后,又淡定地走出来,喝着刚盛好的骨头汤。
程淮以为她是答应了,心中松了一口气,不想再与她过多纠缠,转身进了屋子处理文件。
等到晚上八点,程淮从房间出来,发现隔壁卧室有动静,程淮敲了敲门,黎朝朝打开门。
程淮见到她,拧眉问道:“你怎么还没有走?”
“我为什么要走?”黎朝朝一脸问号,诧异地望着他。
程淮一脸阴郁,忍着要发作的脾气,道:“你收了我的钱。”
“所以呢?”她满脸真诚。
“所以你此刻不该出现在这里。”程淮淡淡提醒道。
“哦,还有事儿吗?”黎朝朝一脸睡意,恍恍惚惚道:“算了,你还是别说话了,小嘴跟淬毒了一样,一开口就是让我滚,没有一个字我爱听的。”
“你......”程淮还想说什么,黎朝朝懒得听他废话,直接将门关上了。
程淮在外面咬着后槽牙,觉得自己被这个女人耍了一道,铁青着脸:“很好!王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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