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彦暄从外面逛的回来已是深夜,酒馆里的食客们已经都走了,只有几个在清理桌子和地面的小工,见他来了,便带他去事先准备好的房间。
于崇谙回到房间关上门上了闩,撑着门框大口的喘气,方才起身时,右膝处猛传来一阵阵的刺痛,疼的他脑袋发蒙,如今没有武艺傍体,只怕再慢些,就要露馅了,也幸亏纪凌在他离开时没有追出来。
冷汗顺着魇面往下划,顺着胶皮的缝隙触到皮肤,痒痒的很不舒服,抬手摘掉魇面,一边往床榻边走,一边撕掉附在脸上的胶皮面具,露出原本的面容。
苍白清俊的脸上若柳长眉轻蹙,撩开衣袍卷起右边裤腿,原本白皙的膝盖中央鹤顶处一个银点于上,周边已经开始渗血。颤着手拔出腰间别着的匕首,放在烛火上来回一烤,微垂的桃花眼眼尾泛红,似是带着水光的眼中映着跳动的烛光。
用刀尖对着银点一挑,一截银针露出,把匕首放在一边,用手将那银针一点点拔出,动作娴熟。冷汗顺着脸往下流,滴在袍上,半寸长的银针拔出来,着实耗了不少心力,待于崇谙稍缓过来之后,从床下暗格里取出一枚新的银针……
于崇谙把胶皮面具贴了回去,走到窗边观望,小工在支门板,只留得一人通行间隙,透出些许的光亮。
酒馆二楼的窗子已经全部关上了,福喜站在门外朝着两边张望了一下,转身刚要回去,却瞟见外面挂着的四角灯笼上已经沾满了这半个月积下的灰粒,似是鬼迷心窍一般朝着上面吹了一下,飞起的灰尘倒把他呛得连连打喷嚏,吓得里面正支着脑袋打盹的闫掌柜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
朦胧的月色消失了,藏得了无踪迹,浓墨一样的天上,连一丝星光都不曾出现。
辅湘县县衙
守门的衙役抱着长枪靠在门边的抱鼓石上打盹,檐上的灯笼跟着风摇晃,四周静的只能听见它咯吱咯吱的声响。
突然县衙大门的房顶上掉下一块儿石头,“啪”的一声,把犯困的衙役惊的提枪防卫起来,他持枪左右看了一圈,直到看见地上掉落的石块儿才放下心。
县令曾岐与师爷在堂上处理完公事才各自回房休息,曾岐回到房中,房里并没有点灯,只有云后透出的一点微弱的月光打在地面上。
曾岐拿起火折子燃灯,又觉得今日似乎有些不太寻常,刚要坐下喝口茶的时候,墙边的柜子中传来一点微弱的摩擦声,于是曾岐放下手中的东西,竖起耳朵仔细听,四下立刻安静无比一点声响都没有,正当他觉得是听错时,又传来一阵细响,曾岐只好起身一步步缓慢的朝柜子走去。
猛地拉开柜门,一人披散着头发朝曾岐趴倒而来,曾岐将人接住,忙唤了几声也不见有回应,扶着人的左手感觉湿滑黏腻,抬起手一看满是鲜红的血迹,大惊之下把人往前一推,看见倒在地上的人眼睛已经被人剜去,只留两个黑洞洞的眼眶,再一看那人正是自己的侍女。
如此景象将曾岐吓得跌坐在地站不起来,大惊之下连滚带爬的就要往外跑,门却被砰的关上了。
曾岐抬起头,看见面前站着一个黑斗篷遮的严严实实的人,脸上戴着面罩,只露着一双狠厉的眼睛……
翌日清晨,福喜打着哈欠和几个小工去移门板,刚把所有门板都移开,转头就看见了县衙的捕快们挎着剑气势汹汹的过来。
打头的那个推搡着路过的小摊贩子,一队人将原本就没有特别热闹的晨市吓得瞬间安静了不少。
福喜瞧着那捕快头领从腰间抽出一个卷轴,甩开来举至身前,一边朝馆子里走一边大声宣读着:
“奉命捉拿私藏窃贼之人。”
捕头左右扫视一圈,看见福喜与馆内其余小工穿着样式一致,但材质纹样不同,便将懵站在前面的福喜叫来问道:
“哎你,于崇谙可是你们东家?他在哪儿?”
福喜被那人高马大的捕快头领点了名,说不害怕是假,但是心想着他们说先生私藏窃贼,许是中间有什么误会,一会儿去找先生问问清楚最好,于是便想糊弄过去。
“不知官爷找我们东家何事?他平日不在馆内,要不您看,您……过一会儿再过来?”
“既然如此。”
捕快头领将卷轴一收,顺手朝福喜一指:
“那你就先替你们东家到县衙走上一遭吧,带走!”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捕快应和一声便上前捉拿。
“慢着。”
捕头见福喜已经被人制住,便作势准备收队回衙,刚要往回走便听到二层传来的声音。他回头,只见有一位带魇面的男子从馆中踏步上徐步而下:
“小工年幼无知又少不经事,还请捕爷不要怪罪。”
于崇谙说罢朝捕头作揖致歉,起身后看向被捕快制住的福喜怒斥道:
“你这厮真是俞发的胆大了,连捕爷都敢欺瞒,若不是我听到声响下来,你还真打算被捕去监牢不成?”
捕头看着前面这个被魇面遮的只留一只眼睛的男子,招手示意手下放开福喜:
“你是于崇谙。”
“正是,不知于某所犯何事,竟有劳黄捕头亲自前来?”
黄昭将卷起的卷轴再次甩开:
“县令大人得人密告,说你在馆内私藏大案窃贼,因此贼所犯之事以惊动圣上,故而县太爷对此事万分重视,无论真假与否,你都是要随本捕走上一趟的。于先生,请吧。”
听黄昭这么一说,于崇谙心知此事必有隐情,吩咐福喜管理好福肴又嘱咐了一些事宜后就跟黄昭一行走了。
刚要踏出酒馆,于崇谙似是想到什么,回身仰头看向二楼。纪凌不知何时就已站在栏干旁,手撑在寻杖上,神色淡然的俯视着他。
于崇谙抬头望着他没有说话,只是朝纪凌欠了欠身便转身出去了。
黄昭顺着于崇谙的视线往上看,看见纪凌后猛然要行礼道安,手还未曾抬起,就被纪凌一个手势制止了,黄昭只得向纪凌点了点头,就跟着出去了。
福喜见自家先生被带走,惊慌之下又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强装淡定前去指挥安排馆内事宜。
纪凌从楼上下来,一同的还有刚刚才打着哈欠从房间里出来的江彦暄。二人到楼下,已有住客在用着早饭。
一旁指挥小工忙前忙后的福喜见着二人忙叫人给他们安排位置和膳食,江彦暄端起茶壶给他们两个人斟茶,将茶递给纪凌后环视了一圈,感觉馆内气氛有些微妙,于是只看着正在喝茶的纪凌问道:
“侯爷,这都辰时了,怎么不见于先生,莫不是这位起的比我还迟些?”
纪凌呡了一口茶,听到江暄的疑问只抬眼看了看他,哂笑道:
“江兄以为谁人都与你一般睡眠质量出奇的好?方才辅湘县衙的捕快上门将于崇谙带走了。”
“却是为何?难不成这于崇谙真的藏了窃贼不成。”
江彦暄这般问着,可转念一想,他们是从刑部得许威密信才前来此处调查的,既然消息直接越过县级到纪凌手中,那就说明此事知道的人很少。
江彦暄沉思,纪凌没有说话,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窗外。
福喜带着小工们将早饭摆到桌上道了声慢用便退下了。
“一会儿先将这酒馆查探一番。”
纪凌本就无意那于崇谙究竟有没有藏匿窃贼,来这里也只是为了寻个由头看看于尚生前留给于崇谙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可眼下于崇谙被捕,他思来想去也只能以查案为由先到此中自己搜寻。
……
于崇谙被黄昭等人押到辅湘县石牢,“咣当”一声,两名守牢狱卒将他推了进去,转身出去落了锁,石牢狱吏跟在黄昭旁边奉承道:
“黄大人亲自出马果然神速,这么快便将这藏匿恶贼的嫌犯捉来了,在下佩服!”说罢还朝着黄昭抱了抱拳。
黄昭没有理会,只看向在牢房中四处打量的于崇谙:
“于先生受累,先在此处等上一等,我派人向县令大人通传一下。”
于崇谙寻了一处看着尚且干净的地方坐下,试图缓解一下右膝隐隐的痛楚,听到黄昭的话也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回答。
黄昭倒没觉得什么,但那狱吏瞧见牢里那戴着魇面自顾坐着还不回应的青年顿时来了火气,指着于崇谙骂道:
“哎!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竟如此目中无人,黄大人他——”
“无妨。”
黄昭打断了狱吏的话,正要继续说什么便听见有人疾走而来,回头一看是自己派去的手下和县令的师爷来了。
师爷气喘吁吁地说县令大人让把人请到衙内书房,还朝着在牢里静静看着他们的于崇谙致了歉,急忙吆喝着让把人从牢里放出来。
于是,于崇谙又跟着这群人浩浩荡荡的往县衙去了。
古建筑相关文献:
1、宋代《营造法式》:主要以北宋时期官式建筑的设计、施工等为主,前后共颁布两部《营造法式》,分别为《元佑法式》和《崇宁法式》(李诫承)
2、清代《工程做法则例》:与《营造法式》相似
3、江南《营造法原》:以记录江南地区古建筑营造做法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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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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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窝藏窃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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