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晃又过了几日,宓盈闲在府里,游园、刺绣、插花、看话本,日子过得倒也悠哉,她回来的时间越久,心反倒越发沉稳,没了一开始的激进。
李复似乎是有要事在身,这几日都未曾与她碰过面,用不着应付他,宓盈更觉自在,脸上笑容渐浓。
这日,李复回府,念着好些天未见到宓盈,便问府内总管王妃的去向,得到答案,李复举步往王府花园御萃园走去。
李复见到宓盈时她正攀在梯子上,手里执着一把玉剪,巧笑颜兮的摘着花,她穿了一身缇色金丝绣花长裙,融在花丛中,比花都娇上几分。
她摘下一朵鲜艳夺目的花朵儿,还会放在鼻下细嗅,等她闻过花朵儿的芬芳,才笑盈盈的递给底下拎着篮子等候的柳燕。
“柳燕,这朵儿和那篮桂花吩咐膳房做糕吃。”
宓盈脆脆吩咐。
“柳燕姐姐,你可要偷摸帮我们姐妹留一块儿,我们也想尝尝王妃亲手采摘的花香糕儿。”
紫竹天真烂漫,晓得主子心善人美,不由打趣着。
柳燕朝她皱皱鼻子,“你这丫头,自个儿和主子说。”
“放心,你们都有的尝。”
宓盈盈盈一笑,不觉底下丫鬟放肆,直叹前世她错过这么美好的瞬间。
得到王妃首肯,底下围着的一群丫鬟嘻嘻哈哈笑着,浑然不知晋王驾到。
这群没眼力见的丫头。
马总管低咳一声,试图引起她们注意。
也不知是哪个丫鬟先瞧见冷眉冷眼的李复,她吓得大气不敢出,立马噤了声,又怕姐妹遭难,偷偷扯了扯身边人的衣袖。
特别是紫竹,骇得垂了头,不知道王爷来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
等帮宓盈扶梯子的小丫鬟看见王爷,更是吓得手足无措,手一颤,也不知怎的整个梯子都在摇晃。
宓盈察觉异样,刚回过头看到李复那张俊美无俦,却又面冷的脸,脚下踩着的梯子就开始晃动。
这下可要糟了。
宓盈认命地闭上眼,身形刚晃,李复迅速掠至身侧,将她稳稳抱住。
“王爷饶命,王爷恕罪。”
李复还未吭声,底下就齐刷刷跪了一群丫鬟。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来,宓盈睁开眼睛,猝不及防就撞进李复深邃的眼眸里。
四目相对,李复的眼里倒映着她的脸,宓盈受不了这般亲密的举措,很快别过眼睛,看向底下跪着的一群战战兢兢的丫鬟,推了推他健壮的胸膛。
李复明悟,当即将人放下。
她道:“事因我起,你不要怪罪她们。”
李复冷着脸,一双凤眼往底下扫视一圈,最终放在扶梯的小丫鬟身上:“其他人本王自不会怪罪,可她……”
宓盈顺着李复的目光看向那名抖成筛子的小丫鬟。
“王爷,这事不怪她,倘若王爷没有突然出现,她怎会吓得如此惊慌。”
李复唔了声,“那王妃的意思是,还是本王的错?”
李复别的优点尚无,倒颇有自知之明,宓盈心底腹诽,面上还得扬着笑同他周旋,“王爷怎会有如此想法,只是王爷过于威严,她们不免惊慌罢了,这名丫鬟妾身会严加管教。”
李复凝着宓盈莹白的脸,目光一移,放在她纤细柔软的皓腕之上,见她戴着他亲手为她戴上的玉镯,眼底颜色一柔,全凭她意了。
李复淡淡开口,落下两字,“也罢。”
这两字一出口,那名丫鬟才觉自己又活了过来,忙磕头谢罪。
李复又在宓盈的明月居耗了一会儿,宓盈对他满是厌烦,正欲想法子赶他走,他又自觉起身,说要带她进宫。
他这一提,宓盈倒也想起,前世每月她是有几日需得进宫侍奉贵为贵妃的婆母。
纵使再厌气李复,这礼节礼数还得做全了,左右不能给人落下把柄,宓盈应承下来,稍微梳洗一番,才跟着李复进宫。
甫一进宫,李复便进宫面圣,宓盈则留在长德宫陪伴在袁贵妃左右。
袁贵妃三个儿女里面,李复生得最像母亲,特别是那双凤眼,似能洞悉一切,令人不寒而栗。
袁贵妃就靠着这股与众不同的气质,在后宫屹立不倒,深得圣宠。
宓盈回想起上辈子和媛贵妃的相处,她总是淡淡的,波澜不惊的性子,李复和她闹和离之时,媛贵妃曾出宫来见过她。
袁贵妃当时说过一句话,男人的心不在你身上时,你做什么都是错的,饶是你什么都未做,光是立在那头,都会碍了他们的眼。
袁贵妃说罢微微叹了口气,握着她冰凉的手,道:“盈儿,你又是何必呢?你如此自哀自怜,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他就会心疼你吗?你自有属于自己的广阔天空。”
宓盈恍然大悟,像是彻底看清了李复的为人般,她找到和褚荷厮混的渣男,将和离书掷在他满眼嘲讽之意的脸上。
做完一切,她顿觉痛快极了。
“盈儿,盈儿?”
宓盈陷在回忆里,袁贵妃微微提高嗓音唤了她两声,才将她从回忆里拉出。
宓盈正色道:“母妃,您叫我?”
袁贵妃略微点头,一双精明的眼早已将宓盈上下打量了一番,她道:“盈儿可是昨晚没歇好?”
“回母妃,没有。”
袁贵妃顿了顿,过了片刻才幽幽问道:“你和老九新婚燕尔,他晚上可闹你闹得厉害?”
宓盈到底不是什么未经人事的黄花大闺女,上辈子该经历的早就经历过,媛贵妃这么问,她倒也显得坦荡,只是彼时的宓盈还是个刚出阁的新婚少妇,她也只好故作忸怩,细弱蚊叮的说了句:“王爷他平时宿在枫沁院。”
宓盈正愁没机会将她和李复感情不睦的消息递出去,媛贵妃此番问话,正中她下怀。
果不其然,袁贵妃素来冷静的脸上也出现了裂痕,她拂开为她揉额角的嬷嬷,把宓盈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你们平时不住在一块?”
“母妃,我……” 宓盈欲言又止的咬了咬殷红的唇,波光粼粼的水眸踌躇不已。
袁贵妃拍了拍她白嫩的手背,“盈儿但说无妨,母妃替你做主。”
宓盈期期艾艾说了句,“盈儿恐是不得王爷欢心。”
袁贵妃见宓盈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一个大胆念头忽跳上心头,她压低声音,道:“老九可曾碰过你?”
宓盈微微侧过头,忙抽了手绢儿掩住鼻唇,她未吭声,这一举止却有一种尽在不言中的味道。
宓盈什么都没有说,却又什么都说了。
袁贵妃气极,抚额欲倒,“好,好呀,本宫可真是生了个好儿子,生了个混账儿子。”
宓盈抽泣两声,假意摸了两下眼泪,去扶媛贵妃,“母妃,此事您可千万别在王爷面前提及此事,盈儿怕王爷更是恼我。”
袁贵妃皱了皱眉,作为长辈,她自知不该过问孩子房中事,又怕宓盈这可心孩子受委屈,思来想去还是问出了口,“新婚夜可有发生什么?”
宓盈摇摇头,“新婚之夜王爷说我二人并无感情,同床共枕反生反感。”
袁贵妃一听就知这话确实是从自家儿子口中所出,她到底在宫中摸爬滚打多久,不过片刻,脸上情绪就全数收去。
她说:“母妃替你做主。”
那怎么行。
宓盈暗暗咬牙,将脸上表情换成可怜的模样,她本就长得清纯可人,皮肤白皙透亮,这一蹙眉,可谓是我见犹怜。
“盈儿还望母妃替我保密,所谓心诚所至,金石为开,盈儿相信早晚有一天会打动晋王的。”
天知道宓盈忍着多大的恶心才将这话说出。
袁贵妃叹道:“你真的不用母妃替你做主?”
宓盈翕了翕唇,刚想回应媛贵妃,一道清亮娇嗔的嗓音清脆响起。
“母妃想要替谁做主?”
人未到,声已至,待声音落下,那裹着红白两色练功服的娇俏美人儿才缓步而出。
宓盈一眼认出,她就是李复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李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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