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韫瞧见她这副模样后心口猛地一揪,连忙别过头不去看她那双水汽氤氲的眸子,“如玉,我这是为了你好……我去给你找大夫。”
方才那缠吻的触感、青丝拂过掌心的柔软,仍在心头萦绕,让他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他深吸一口气后扭头出去。
在门口候着的彦青本就等得心慌,这毕竟是在温府,他家公子离席久了,若是被瞧出来了可如何是好。
下一刻,宋时韫便出现在彦青的面前,彦青一愣:“公、公子,您出来了。”
宋时韫定了定心神,将方才燃起的**强行压下去,他镇定地对着彦青道:“你快快去悄摸请位大夫过来,不要惊动任何人。”
彦青有些不明所以,他接着问道:“发生了何事啊公子?”
宋时韫轻叹了口气,并未如实相告:“是如玉吃醉了酒,在屋内躺着。”
彦青听后顿时瞪大了眼睛。
沈姑娘吃醉酒?
这下彦青才注意到宋时韫略微红肿的双唇。
他似乎知晓了些不得了的事,他们二人虽日后要成婚,但这发展也忒快了些吧。
彦青虽心中诧异,但也不敢耽搁,正欲离去之时,耳畔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禀小侯爷,我家姑娘就在这间屋内,不过小侯爷你可莫要进去。”
这声音脆生生的,正是榴花的声音。
宋时韫主仆二人循声望去,榴花身后正跟着谢无双。
宋时韫瞬间变了脸色。
榴花走在前头,也瞧见了门口的宋时韫,不禁一愣:“宋、宋公子,您竟然也在这?”
原来是榴花去寻水的时候不小心撞见了谢无双,谢无双认得榴花是跟在沈如玉身边的丫头,见她额角冒汗、神色慌张,便故意多问了几句,又略施小计,三言两语便将沈如玉不适的事全套了出来。
榴花本就胆小,又知道谢无双是靖安侯府的小侯爷,哪里糊弄得了?无奈之下,只好被他逼着,一路引到了这西跨院的偏房来。
此刻见宋时韫也在,她只觉得头皮发麻,站在两人中间,连大气都不敢喘。
“宋公子竟然也在此处。”
谢无双挑眉打量着宋时韫,心里有些不爽。
呵,还真是哪哪都有他。
宋时韫站在他跟前,寸步不让,眼底冷意更甚:“敢问谢小侯爷来此处有何事?”
“自然是瞧沈小姐。”谢无双手腕微微用力,想推开宋时韫。
“方才听她身边的丫头说她身子不适,我过来瞧瞧。”
“不必。”宋时韫声音冰冷。
“如玉只是偶感闷热,歇歇便好,不劳谢小侯爷费心。”
谢无双听他这话,心里的不悦瞬间翻涌上来,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居高临下地看着宋时韫:“宋公子这话倒有意思,我瞧瞧沈小姐,与你何干?你算她谁啊?是她父兄,还是她长辈?也配拦着我?”
谢无双心中很是不爽,又听见宋时韫一口一个如玉的叫,更加烦的不行。
他们二人关系都这般亲近了么?谢无双很不悦。
“我是她未婚夫。”
宋时韫的回答掷地有声,却仿佛在谢无双的心里砸出了一个又一个坑。
“呵,未婚夫?”
谢无双半信半疑,但此刻他的不爽似乎已经到达了顶峰,于是他又上前一步,眸中充满了不悦。
“你是她未婚夫?你诓谁呢?你说定亲便定亲了?我倒要问问,你们定亲,该走的流程走了没?沈家收了你宋家的聘礼没?双方换了庚帖、昭告亲友没?”
这一连串质问,像重锤般砸在宋时韫心上。
他与沈如玉的婚约,原是两家长辈私下商议好的,只待他殿试放榜后便风风光光走流程,聘礼、庚帖确实还未备妥。
而此刻被谢无双当众点破,宋时韫竟一时语塞,喉结动了动,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谢无双见他哑口无言,心情大好,更是乘胜追击。
“宋公子,我劝你还是莫要自抬身份。你连正经流程都没走,便敢称是她的未婚夫,小心被败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宋时韫眸光沉沉,阴恻恻地瞧着谢无双,冷不丁回答道:“不论如何,如玉同我的关系总归要比你更加亲近些的。”
“你!”
宋时韫一开口便捏住了谢无双的七寸。
上回在洛府,沈如玉因为宋时韫的香囊而皱着眉说讨厌他,令他心里头吃味了许久。这回撞见也对他避如蛇蝎的,他又不吃人。
谢无双瞪着他,一瞬间气氛一整个剑拔弩张。
正当气氛焦灼之时,一声清冷的女生打断了二人。
“你们别吵了。”
这声音温婉同样也带着沉稳,在场众人皆是一愣,循声望去。
只见温疏桐正缓步走来,一身月白襦裙衬得她身姿清雅,只是好看的眉头微微蹙着,眼底带着几分无奈与不悦,显然是刚到便瞧见了这剑拔弩张的模样。
在她身后,还跟着位身穿浅灰布衫的妇人,手里提着个黑漆药箱,正是自幼给温疏桐调理身体的女医丁香。
“我刚听听竹说如玉身子不适,便立刻带了我身边的女医来给她瞧瞧。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此刻正难受着,你们倒好,在门口吵得沸反盈天,传出去像什么样子?你们毕竟是外男,此处不是你们该久留的地方,先回前院去吧。”
温疏桐的语气有些不客气,身后的听竹立刻上前一步,对着二人躬身道:“奴婢带二位公子回前院,宴席上还有几位公子等着,莫要让旁人久候。”
宋时韫闻言,先是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眼底闪过一丝担忧。
屋内的如玉不知此刻情况如何?可他也明白,温疏桐既带了女医来,定能妥善照料,自己在此处争执,反倒只会添乱。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温疏桐点了点头道:“嗯,我知道了。有劳温姑娘照看如玉,若有什么情况,还请派人告知我一声。”
谢无双虽有些不情愿,但瞧着这情况也只得乖乖跟着听竹离开。
待两人走远,温疏桐才轻轻叹了口气,对着丁香道:“咱们进去吧,瞧瞧如玉到底是怎么了。”
丁香点了点头,提着药箱走上前,听竹连忙上前推开房门。
屋内的景象,却让温疏桐瞬间愣住了。
只见沈如玉正侧卧在榻上,浅碧色的发带还缠在她的手腕上,牢牢系在雕花栏杆上,脸颊依旧潮红,呼吸却比先前平稳了些,只是眼神依旧迷离。
温疏桐心头一紧,快步走到榻边,伸手解开她手腕上的发带。
她转头看向跟进来的榴花,语气带着几分急切:“这是怎么回事?如玉的手怎么会被绑着?”
榴花吓得连忙上前,颤声道:“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姑娘说口渴,奴婢就去寻水了…未曾想到撞见了谢小侯爷…奴婢也不知道姑娘为何这般……”
温疏桐定了定神,伸手轻轻将沈如玉的衣袖理好,又仔细瞧了瞧她的裙摆。
浅碧色的衣裙虽被汗湿了几分,却依旧平整,没有撕扯的痕迹;领口的盘扣也好好系着,连鬓边的碎发都只是微微散乱,并无半分狼狈。
温疏桐这才悄悄松了口气,悬着的心落回了原处。
她转头看向早已候在一旁的丁香,语气带着几分急切:“丁香,劳烦你快给如玉瞧瞧,她这模样,到底是怎么了?”
丁香应了声“是”,提着药箱走到榻边,先将药箱放在一旁的矮凳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坐在榻沿,伸手轻轻握住沈如玉的手腕。
她指尖微凉,搭在沈如玉滚烫的脉搏上,眉头渐渐蹙了起来,眼神也变得凝重。
沈如玉的脉搏跳得又快又乱,不似寻常醉酒的虚浮,反倒带着股躁动感,显然是受了外物惊扰。
她又凑近沈如玉,闻了闻她的气息,然后才缓缓松开手,对着温疏桐摇了摇头,声音压低了些:“温小姐,沈小姐这不是一般的醉酒。她脉息躁乱,气息间还带着丝淡苦香,瞧着像是中了暖情散之类的药。这种药性子烈,会让人浑身燥热、神志不清,若不及时解,怕是会伤了身子。”
“中了药?”温疏桐瞳孔微微一缩,眼底瞬间闪过一丝怒意。
在温府的宴会上,竟有人敢对如玉下这种龌龊的药?究竟是何人要做这种下作的事?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火气,连忙道:“那可有解药?”
丁香点了点头,转身打开药箱。
箱内铺着层软垫,整齐地放着各式瓷瓶与油纸包。她从最里面摸出个小巧的白瓷瓶,拔开塞子,倒出一粒淡褐色的药丸,递给温疏桐。
“这是清宁丸,能解这类迷情药的药性。找些温水,将药丸化了给沈小姐服下,半个时辰后,她的神志便能清醒些,身上的燥热也会退下去。”
温疏桐听后连忙道谢,接着她转头对榴花道:“你快去寻些水过来,再找块干净的帕子,打些冷水来给如玉擦擦脸。”
榴花连忙应道:“是,奴婢晓得了。”
温疏桐接过榴花端来的温水,将淡褐色的药丸在水中化开,小心翼翼扶起沈如玉,让她靠在自己肩头。
她另一只手端着瓷碗,用小勺舀起药汁,一点点喂到沈如玉唇边。
沈如玉神志虽迷糊,却似本能般张了张嘴,药汁顺着唇角滑入喉间,偶尔有几滴溢出,温疏桐便用帕子轻轻拭去,动作轻柔得如护着易碎的瓷娃娃。
待一碗药汁喂完,温疏桐又让沈如玉躺回榻上,替她盖好薄被,掖了掖被角。
约莫过了一刻钟,沈如玉脸颊的潮红渐渐淡了些,呼吸也愈发平稳,连眉头都舒展了几分,不再似先前那般焦躁。
温疏桐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滚烫的温度已降下去不少,这才彻底放下心来,长长舒了口气。
她起身走到丁香身边,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几分郑重:“丁香,今日之事,还望你多费心,莫要对外人提及。如玉是未出阁的姑娘家,若这事传出去,于她名声有损。”
丁香怎会不明白其中利害?连忙点头应道:“温小姐放心,老身行医多年,最懂谨言慎行的道理。今日之事,老身绝不会对旁人透露半个字,只当是沈小姐吃醉了酒,服了些寻常汤药罢了。”
说罢,还将药箱里的瓷瓶收好,又从油纸包里取了些安神的草药,递与温疏桐道:“这草药煮水给沈小姐喝,能助她安神,待她清醒后,便无大碍了。”
温疏桐接过草药,连声道谢,又吩咐榴花好生守着沈如玉,若有动静便立刻禀报。
她刚想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歇会儿,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着丫鬟慌乱的呼喊:“姑娘!姑娘!大事不好了!”
话音未落,听竹已快步闯了进来,她发髻散乱,裙角沾着尘土,显然是跑得急了,连气都喘不匀,对着温疏桐躬身道:“姑娘……花园、花园那边出事了!洛小姐她、她…哎呀姑娘您快些过去瞧瞧吧,是真的出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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