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大师姐。”
景沂抱拳回礼:“夜间叨扰,多有不便,见谅。我适才回清玄,省起有课业未完,可否行个方便?”
“自然,请。”
守门的弟子分了一个出来,伸手为其引路。
景沂谢过,举步而入,至门口处,抬首望了下匾额。
苍朴古拙的‘天一阁’三字映入眼帘。
这里是清玄仙府的藏书阁,也是整个西神洪洲最大的藏书楼。
天一阁坐北朝南,以灵玉为垣,金丝楠木为梁柱,阁前凿“天一池”通月湖,山石构筑“九狮一象”,四周叠砌假山、修亭建桥、种花植草,主楼宝书楼共两层,上层挑檐而出,整体呈一间,下层为五开间。
此刻,顺着景沂看向匾额,领路弟子笑道:“全赖大师姐监修有方,天一阁现今修缮完毕,天下藏书,若天一阁馆藏第二,便无者敢居第一。”
景沂颔首,奇道:“未曾想‘天一’二字还能保留?”
“哦,大师姐有所不知,落成后,我们将师姐原话呈上仙尊,道:凿池之始,土中隐有字形,如‘天一’二字,阁用六间,暗含‘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取义于《河洛》,不宜删改,仙尊朱笔已批。”
“如此。”二人说话时已走入藏书楼内,远离了外间守夜弟子视野范围,景沂脚步一转,突然向上二层走去。
“大师姐?二层放的都是些古书竹简纸册,非玉简读取便宜啊?”
“所有书藏,俱在于此?”
“正是。”
景沂长揖一礼,那弟子吓了一跳,避身不受:“大师姐这是何意?”
问话一瞬间,阵法已成,覆盖二人。
那弟子在阵法中开始自言自语,原地打转起来。
零零七散漫出声:“我不明白,你既然应了我,不去玉蟾宫,来这藏书楼干什么。”
景沂走至二层中部,手在那些书橱古简上流连,二层有禁制,以她目前的权限按理是不能查阅的。
“天道也有不能参透的事吗?”
“至少你激我拿雷劈你,我就没有料到。”
“灵祁前辈玩笑了,天之怒,谁人能挡呢?在下也不过求存而已。”景沂笑笑,摸到一个暗纹,手下用力,面前双橱分开,从阁层中缓缓升起一个方台,“玉蟾宫一脉,皆为七星连珠所影响,师尊虚弱,在下安能幸免?”
她手掐繁复指诀,方台之上逐渐浮现出幽幽荧光,一个古朴复杂的法阵在空中慢慢转动着。
“如今玉蟾宫里里外外防守严密,贸然去闯,只怕还未获得师尊宠信,便先被阵灵灵玑穿成了筛子。在下,必然要得前辈一个安身之法,不然横竖是死,不若前辈将在下雷亟致死,来的痛快。”
“原著里面今日入夜会有魔族侵入,破坏阵法,你可以趁乱进去,正好救人获得白珩信任。”
“时情未发生,不是在下不信前辈,只是性命要紧,不敢妄动,前辈能力通天,得您允诺,在下方敢行事。”
零零七哼了一声:“你还是有点眼力见的,放心,我今晚保你不死。”
他又问,“听刚才这弟子意思,莫非你监工这藏书楼的时候对阵法做了手脚?”
“在下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只不过做外门弟子时,在此阅览典籍时发现上古留存的古核心阵法,可通九峰十二脉,略作改动罢了。”
“偷学说的这么光明正大,可见是个不老实的。”
“前辈谬赞。”
“我可没有夸你!”
景沂终于找到核心一点,双手猛地运气推出:“前辈,准备了!”
面前一片漆黑,幸好,零零七与景沂都能夜中视物。
零零七抱怨道:“让你中午拒绝交令牌你不听,按同人文这会你早被你师尊留下了,哪用得着躲躲藏藏这么麻烦。”
“留下会如何?”
“当然是盘问一顿解开误会,告诉你师尊有人要害他,师徒一场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黏黏糊糊酱酱酿酿缠缠绵绵——”
“好了够了……”
白珩练功的道场是玉蟾宫宫殿内一处静室,玉蟾宫塔堂宫殿,星罗棋布,且有阵法相护,每时每刻阵法布局都在变动,如果不是阵主或者阵法通玄者,光入阵便能被生生困死。
她们直接到了内室。
景沂走了两步,突然想到什么,低声道:“前辈,在下想求一事。”
“干嘛?”
她脸上突然升起红晕,声音也开始支吾起来:“在下毕竟初次……事关人伦背德,有人在旁难免羞怯,前辈可否……”
景沂或许是说不下去了,只得把脸撇向一旁,以指捋过颊边碎发,借冰凉指腹消退脸上热度。
零零七沉默一会,突然爆发大笑:“害羞是吧,我懂我懂,我一个AI你怕什么,没事,原著里面说你暗恋你师尊,爱而不得,这会能够如愿不好意思了是吧?”
景沂嗔怒道:“前辈! 我不是……”
零零七笑声已然远去:“你自便,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景沂又喊了一句,直到无人回应,这才转头向里走去。
背上的玄隐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
景沂身上的衣服,也不知什么时候,从一袭雪衣,变成了黑色夜行衣,人与夜隐为一体。
她的面容开始出现些微改变,蛾眉上扬,星目微阖,眼尾变得细长,眸中含情,鼻子秀气精巧,唇也潋滟生香。
片刻间,已从一个冷淡正直的面相,变成了采云撷芳的艳女。
这是,变化之术。
一裁黑色方巾,将面目遮了半截。
她推开一扇门,空气中浮动着难以言喻的香气,丝丝缕缕,悠长的沉香绕身一匝,沁了心脾。
有风从中堂穿入,撩过层层叠叠帐幔,露出里面一角,那里空无一人。
她继续推开下一扇门。
水墨画屏上搭着一件外衣,是白珩仙尊今日所着。
榻上依然空空。
她伸手去摸,发觉手下还有温度。
风动,她亦动。
凛然剑光从颊边擦过,她旋身而出此间,单脚点在一尊香炉顶上,那香炉雕铸着只狻猊,昂首吐烟,威风凛凛,不可侵犯。
面巾被剑气所激,裂开滑落,月色下,她巧笑倩兮,声音慵懒沙哑,与平日截然不同:“素闻清玄有位剑尊,剑术登峰造极,一剑可开山,一剑可裂海,吾心向往之,今日一见,传闻果不可尽信。”
这里空旷幽静,是一处杀人好去处。
阴影里,有人睁开了眼,月光凉寒,只照的半面,星目薄唇,面若削成。
白珩仙尊手握太微剑柄,缓缓从蒲团上起身。
“报上名来。”他凝声道。
回答他的,是一道破空之声。
刀光剑影一遭逢,发出一声清脆,又不失力量的铮响。
月寒如刀,二人在此处交手数百回合,白珩渐渐失了章法。
女子呵了一声:“不够用力,白珩仙尊!”手下环首刀更进一步,眼看着要劈到白珩仙尊脸上。
太微剑尖如水波抖动,卸了这当头一力,白珩仙尊侧身一转,太微剑自女子右侧自下而上斜撩。
长刀横救,将白珩手中太微剑向左击飞,与此同时,白珩一脚踏在女子腰腹上。
‘砰’!
女子被这脚踹得倒飞出去,连撞碎多道石墙,最终在一处内室停下。
她呕了一口血,“单凭剑意,仙尊确实已经可称一句剑尊了,不过,这般交手,剑尊之剑,为何仅有剑意,而无灵气?”
她拾起身侧环首刀,左手擦过唇角残余鲜血,一步一步向白珩仙尊走去,“你现在状况似乎不佳啊,仙尊。”
耳边突然传来嘀声,是零零七。
“我把同人文这段截给你看看,你可以参考学习下。”
——景沂双手反缚,被白珩仙尊一把丢在卧榻之上,白珩仙尊转头对灵玑吩咐几句,抬步向外走去。
——灵玑将景沂这处阵法结界又加强了些许。
——景沂吃痛,美眸上盛满了泪光,她爬跪起来,企图喊住白珩仙尊。
——“师尊,你信我、你信我,真的有邪魔要入侵清玄!”
——白珩仙尊冷冷瞧着她:“你叫本尊如何信你,本尊瞧你倒像是邪魔,说,本尊弟子如今在何处?!”
——“我真的是你徒儿啊,师尊若不信,徒儿不如死了算了!”
——景沂顿感委屈,转头向床柱撞去,只是还未碰到,就感觉一阵风过,抬头时白珩已站在她面前,大袖一展,扶着她脑袋不让她动作:“你这又是干什么?”
——景沂盈盈双眸直视白珩:“四年前,弟子入清玄,那时只是外门弟子,还记得师尊为我们上的第一节入道课,讲的是什么吗?”
——白珩仙尊一目不错,深深望着她。
——“专气致柔,心专一,气和柔,神实在。”
——“师尊将我收为嫡传弟子时,还记得弟子说过什么吗?”
——“弟子诚心拜师,祈愿同修;得证大道,共赴仙游。”
——“师尊——”
——“够了不用说了!”白珩声音突然提高一截,见她贝齿咬唇,双颊微鼓,将头猛地扭过去埋在双膝里,他胸腔里无奈吐出一口浊气,只得压低声音好生哄劝:“为师信了还不行?”
——景沂闷声道:“你言不由衷,骗人!”
——“那你要为师怎样?”
——他话未说完,外间突然传来巨大爆炸声,白珩擎了太微剑急忙出去,一干邪魔浮在半空。
——竟然是真的!
——白珩仙尊顿时与一干邪魔战在一处。
——景沂催阵灵灵玑给她解开禁制:“放开我,再不去帮他他要输了,如今七星连珠他没有灵气,外面六峰都被缠住脱不了身,他打不过这帮邪魔的。”
——灵玑依言放了她,她冲了出去,陡然出现的景沂把邪魔们吓了一跳,虽然没有真正的学过仙法,但是景沂一碰到那些邪魔,他们就如同碰到炙火岩浆,痛苦的挣扎着化为飞灰。
——景沂终于冲到了白珩仙尊身边,他一把揽过景沂腰身,沉声道:“走!”
——退至一处星坛,不知白珩使了什么法,二人瞬间消失在邪魔大军面前。
——他们被阵法传送到浮照外一处洞府,刚一落地,白珩立马晕了过去。景沂一摸他额头,触手冰凉。
——怎么办?景沂顿时焦急起来,现在他虚弱状态,跟凡人没有两样,如果这个时候一直不能醒来,光是这没有结界阻挡的漫天大雪,都能让他冻死。
——景沂只好找找四周有无取暖的东西,这里只有一些书册阵盘,内里石室放置着一些奇怪的机关。她无奈撕了些书,尝试好几次引火术,才成功燃作火堆,可这并不能缓解白珩的痛苦。
——她犹豫了会,慢慢伸手脱了衣服,与白珩相拥而卧。
——不愧是男主啊,不光是颜值高,长得跟神仙一样帅,身材也好,好像是八块腹肌嗳。
——景沂头靠在白珩胸膛上,喃喃自语,渐渐进入梦乡。她睡颜甜蜜,嘴也微微上扬。
——白珩仙尊醒来,就是看到这可爱的睡颜,他轻屏呼吸,稍微动了下,发现自己与她皆不着寸缕,裸裎相对。他悚然一惊。
——景沂被吵醒,她又惊又喜,扑入白珩怀中:“师尊,你终于醒了。”
——白珩仙尊拍拍她的背安慰,可是收抚到那光滑裸背,他要说的什么全卡在喉咙里,什么也说不出来。心猿意马,不过如是。她为自己做到如此,不顾清白名节,自己岂能负她?
——“景沂。”白珩仙尊声音带哑:“你可愿做我道侣,同修大道,共赴仙途?”
——景沂脸慢慢红了,又将脑袋埋入白珩怀中:“你说什么呢,师尊。”
——可是白珩现在不允许她退缩,他强势将她脑袋掰正:“看着我,告诉我,你愿意做我的道侣。”
——“当然!”景沂意识到自己答应的太快,假装干咳两下,扭捏道“可以啊。”
——二人情不自禁吻了起来,披在身上的那些衣服件件滑落。
——洞外大雪纷飞,洞内温暖如春。他们互相亲吻,仿佛要将对方融进自己骨血,将爱意流连在肌肤每一寸。
——白珩俯下身,从那秀美的下颌,吻到光洁脖颈,然后是精巧的锁骨,酥腰杨柳远山娇。
——景沂惊呼:“师尊!”
白珩仙尊很纳闷,真的。
那女子被他用尽气力一脚踹出去后,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女子若再提着刀过来,很难说他还有没有一战之力。
但是这女人跃至半空,狠狠将刀劈下的刹那间,突然犹如中邪,直挺挺跌在地上,人还一直在抽搐,到现在没爬起来。
咳,不许骂我标题党,你就说这是不是同修大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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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天一阁:天一阁是我国现存历史最悠久的私家藏书楼,也是世界上最古老的三大家族图书馆之一。天一阁建于明嘉靖四十至四十五年(公元1561—1566年)之间,原为明兵部右侍郎范钦的藏书处。(借用名字,非对应背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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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双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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