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纽约的最后几天一直在下雨,喻离除了去场地彩排基本上都在公寓待,公寓楼层高,电闪雷鸣起来还是挺吓人的。米言来纽约本来就是谈合作,待了没两天就走了。没人带饭,喻离干脆不吃了。坐客厅落地窗前看书,外头的雨疯狂拍打,整座纽约市在脚下,还真有点世界末日的意味。
“叮咚——”
“叮咚——”
门铃被摁响,喻离疑惑,她没叫什么外卖啊,而且这公寓的安保性很好,非住户不能入内。
“谁啊?”话出的同时门被她打开。
走廊的风灌进,明明在室内,却带着外面风雨的潮湿水汽,混血熟悉的柚子香气。男人双手插兜,正好整以暇的打量她,等待她对这份惊喜的反应。
“也!”喻离扑到他怀里,声线都透着激动,“我他妈没做梦吧?!”
游也接住她,看来真是激动坏了,都骂脏话了。两人拥的实,抱的稳。结婚快两年,加上谈恋爱,这么多年过去,感情这壶水,他们越烧越热。
“有好好吃饭么?”游也第一件事就问她这个。
“没有,你是来给我送饭的吗?”
游也抱她更用力,毫不相干的一句,“纽约今天世界末日。”
喻离揣摩好一会,懂了他话题的跳跃,婚礼那天,他说世界末日要和她待一起。
他会记住每一件关于她的事。
“也。”她唤,“你上辈子是渣男嘛,这辈子惩罚你当个情种…”
游也把她拉出来点,亲了亲她嘴角,理所当然道:“我乐在其中。”
……
游也来了之后,喻离就当起废人。末日又如何,爱人在侧,做一对生死鸳鸯,何其浪漫。
“于归呢?”在落地窗前接吻,外面依旧雷鸣阵阵,喻离忽的才想起女儿。
游也不满她的分神,冰凉的手钻进她衣服带起自然的颤栗,艰难吐字:“跟她奶奶培养感情去了。”不等她回应继续唇舌侵占她,不让她再想别人。
喻离心疼女儿五秒,这爹当的…
“哥哥,我饿…”游也在,她就娇气的要命。
“已经在路上了。”游也亲她耳后细腻的皮肤,那里是她的脆弱点。手掌覆上腰,沿着曲线剐蹭,一会儿,蹙眉道:“你是不是瘦了?”
“最近节食肯定瘦。”
她不敢说如果你不来她本来不打算吃的,她在纽约的秀还有最后一场,还是在节食。
正这时,手机响,大楼管家问外卖员给不给进,得到同意后外卖员很快来。菜是川菜馆送来的。游也摆好碗筷喊她先吃饭,喻离还在窗前看书,说好,倒扣书过去。
“水煮鱼?”喻离瞅一眼,自从怀于归喜欢上吃辣后,每个月打牙祭时候她都会吃一次水煮鱼。
游也给她递筷子,喻离没接,看着那盆水煮鱼,闻着那股腥气,感觉胃肠在蠕动,随后一股呕吐感袭来,她冲进卫生间,对着马桶吐。
什么都没吐出来,她胃里也没什么东西能吐。
“阿离?”游也拍她背,她脸色苍白,只吐出点水。
生理眼泪都逼了出来。
“呕——”
喻离难受极了,跌坐在地板上开始疯狂吸气,没一会直接晕了过去。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她听到一声焦急地吼声——
“阿离!”
**
私人医院病房内,喻离怏怏的躺在病床上,左手手背被针扎的发青,游也坐在床边定定的看她。眉毛都打着皱,是真的难受了。
药品里打的是葡萄糖,前两天打电话就已经有点不对劲。医生来看了眼,游也问怎么还没醒,医生说要再等等。她身体很弱,不能再这么折腾了。
外头已经天光大亮,纽约的雷暴警告结束,雨水冲刷后的城市格外干净,阳光照耀这座繁华的城市,行人匆匆,旅人游客,学习工作,各司其职。
“喂?米言……”
…
…
临近下午,喻离才转醒,游也在病床边枕臂睡,明明背后就有张沙发,身上衣服也没换,千里迢迢来纽约,连休息都没休息好,现在又要照顾她。
喻离缓慢抬手触上他眉眼,他眉头皱的很紧,在梦里是不是也在担心她。
“阿离!”
游也被惊醒,猛的捉住她的手,力气很重。
“阿离,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叫医生来看看!”
喻离很少见他这么着急,忙拉过他手,摇头,扯唇带笑,轻声说:“我不会得绝症了吧?”
游也还是摁了铃,随后裹住那只手背还青紫的手,“你只是…怀孕了。”
喻离笑,“那不应该是好事?你怎么不开心?”
女医生来检查,检查后交代注意事项:“你爱人身体非常弱,已经怀孕一个月胎息很弱,最好静养不要轻易走动,不能再节食,营养一定要跟上,一定要小心保养身体。”
医生走后,喻离问:“你是因为这个不开心?”
“嗯。”
喻离偏头,继续问:“今天几号,现在几点。”
外头已经傍晚,对面大楼亮了灯,喻离猜大概有七点多,她想知道今天几号。
游也答:“28号,七点。”
她在纽约的最后一场秀就在28号,七点半开场,一般七点就要求所有模特候场,但她刚刚看了手机,没有任何消息和电话,那只有一个原因:米言交涉停了工作,而原因,就是因为她怀孕了。
而米言,听她的话,更听游也的话。
喻离叹一口气,依然望窗外,“你回家吧,别在这熬了。”
“阿离…”
喻离翻了身,背对他躺。
游也知道,她现在不想说话。
门把手转动,游也要出去的那一瞬,喻离还是开了口,“也,我没有怪你,我只是不喜欢计划之外的事。”
“你回去吧,我不会乱跑的。”
“明天,我想喝瘦肉粥,要很稠的那种,可以吗?”
游也快步回病床前,在她脸侧落下一吻。
“好。”
**
翌日,游也很早就来了,保温瓶里装了她想喝的粥。粥很稠,很香,喻离馋虫勾起来了。刚要舀一口喝,又放下,问:
“你吃了么?”
游也不说话了。
喻离哐的落汤勺,粥都被溅出来点,“你不吃我也不吃,都饿着。”
生气了。
游也坐在床边,舀了勺粥轻吹后到她嘴边,“你喝,喝剩下我喝。”
喻离喝了口,果真很香,他在家时就经常给母女俩熬粥,但喻离喝的少,因为升糖指数高。
喻离夺了勺子,游也以为她要自己喝,可下一秒汤勺方向调转,喂到了他嘴边,“谁说你只能要剩下的,下次再这样就不
要你了!气人!”
游也低头笑了,他姑娘心疼他。
“我会好好吃饭的,也,你别太担心。”喻离看一眼保温瓶,这么多得熬多久,这人是一晚上没睡么。
“好。”
后面一个汤勺喝,一个筷子扒,喝完了粥。
“我今天能出院吗?”喻离问,再高级的病房她都觉得闷。
“明天。”
“那我能到阳台吹风么?”病房是一室一厅的套房,外面客厅有个小阳台,出不了院,她就想去那吹吹风,呼吸外面空
气。
“穿了外套再去。”游也把从公寓拿的衣服放她边上,是他大学时穿的外套。
“你给我穿。”喻离把外套没好气的丢他身上,赌气似的。
游也顿了会,还是上前给她穿上,再给她套上拖鞋,刚穿上就被她踢掉,“我不穿!我要抱!”
气越来越重,不肯配合,也不想他这样小心翼翼。
游也小心的抱她去客厅,用腿勾了张椅子到阳台,放她坐下后又搬了张椅子到她旁边。
喻离那时很生气了,又生气又心疼,还没来由的委屈。
光着脚往他走,在他腿上坐下,勾住他脖子,跟以前一样趴在他肩上,就开始掉眼泪。
游也的手停在半空,她哭的很厉害,实打实的委屈了。
“你再这样我就不要你了!你很过分!游也!你真的很过分!”喻离开始打他,发了狠的往他身上揍。
“我不要你了!我们离婚!于归我也不要了!全都给你!我讨厌你!”
气到浑身都在抖,什么话都挑最严重的说,不管不顾了,就想发泄一通。
游也悬着的手终于落下,轻轻抱住她,她还在颤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可怜极了。
“我们离婚。”她喃喃重复。
游也挫败的加重力道抱她,咬牙出声:“除了这个,你要什么都可以。”
“我讨厌你…”
“嗯。”
“我不要你了…”
“嗯。”
“我要离婚。”
“我说了。”环住她的力道几乎要把她的腰给掐断,游也捏住她下巴,眸色猩红,“除了离婚,你什么都可以要。”
喻离才不管,发了蛮力的推开他手,几乎是吼出声,“那你为什么要躲我!”
“你怕我生气就在躲我,你明知道我会生气,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她闹完这么一通,几乎花费了她所有精力,靠在他怀里,无声的掉眼泪,“我不喜欢你躲我…我不喜欢…”
游也比她冷静的快,去捞她的脚,外面风大,台灯也刚过境,她又身子弱,脚果然很冰。
“你在这等会儿,我去给你拿双袜子好不好?”
游也把她身上的外套纽扣再扣上一颗,温声的哄。
姑娘的那句不喜欢让他一下想明白了,他第一次见她闹的这么厉害,当年要离开是忍着的,现在这通,完全就是在发泄。
他怕她生气,不敢再刺激她,有意的躲避她,这些行为才是她的触发点。
游也很快拿了袜子给她穿上,又抱着她重新坐好。两人心情都平复了些,可以说事了。但彼此都在沉默,不知道从哪开口。
良久,是一声叹,游也知道她还在哭,不说清楚她就会一直哭,她哭都不哭出声更让他心痛。他倒宁愿她乱发泄一通。
“宝贝,对不起。”
这几个字犹如一记重锤般彻底击碎喻离心里的防线。她开始呜咽出声。
“我擅自作主让米言停掉你所有的工作。”游也把她拉起来,擦过她眼角,抵住她额头,“对不起,乖乖,我错了。”
喻离放开了哭,要让苦闷和不开心顺着眼泪流出来,游也没有办法,一遍遍给她抹泪,指腹的热度犹如一记烟枪,烟泡滴入心腔,烫出密密麻麻的鼓包。
“不哭了好不好?”
“你哭的我心疼,宝贝。”
“我…我确实生气。”喻离哭的急,气息错乱,一抽一抽的开始打嗝。
游也顺她背,“深呼吸,乖乖,深呼吸。”
喻离试着调节,而后觉得眼晕,大脑缺氧造成的晕眩感上来,不自觉的往他肩上靠,小口小口的喘气。
“要不要喝水?”游也去牵她手,也是冰的,“我们去里面坐好不好?”
喻离点头嗯声。
客厅沙发,喻离被喂着喝了一杯温水,好很多。她脸哭的通红,发丝都被汗和泪给浸湿黏在脸上,游也给她拨开撩好,随后重新抱住她。
她说离婚的那一刻,游也觉得自己的世界要崩塌了。后知后觉的怕遍布四肢百骸,侵袭每一处。怀里的人有温度,让他觉得踏实。
“第一反应我很生气。”喻离抽了记鼻子,继续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一直在给我铺路。”
“你知道的,我不想做金丝雀,笼中鸟。明面上是你断了我的翅膀,但其实是我自己愿意停留。”
“我想给你再生个孩子,想给于归一个兄弟姐妹,我甘愿为之驻足。”
“所以,我只给了自己一个晚上生你的气。第二天我们好好说说话就行了。可你不好,你怕我生气就在躲我,我不喜欢,这会让我觉得我的停留是没有意义的,是需要你牺牲自己来补我的空缺,我不想要。你真的很气人,在我眼里,这个事比上一个事严重很多很多…”
喻离去看他,眼皮红肿,但眼眸仍旧透亮,“你听明白了吗?”
游也望她眼里那眶海,很沉,“嗯,听明白了。”
相视看了会儿,喻离先离开视线,扭捏了会,开口:“遇见你之前,我不是这样的,我没有亲眼看见的事情我全都可以当作不在意,当作从没发生。即使我看见了,没有对我造成身体上的伤害,我也很少去反驳,因为我觉得身体上的痕迹是会永存的,而这颗心被伤害过无数次都可以装的正常,装的与新的无异。但遇见你,你对我说一句重话我就很不开心,我就很想打你,我就耿耿于怀。今天…”
喻离把他的手放在自己心脏处,那里有一颗正在为他跳跃悸动的心。
“今天,你在这颗心上狠狠划了一刀,我很疼,很疼很疼…”
游也全然明白小姑娘的感受了,她说疼,他好似也摸到那颗心上血淋淋的伤痕,他是刽子手,无形中伤害了她。
喻离沮丧下来,又说:“我是不是变坏了,变成有一点点困难就只会撒娇闹脾气的小孩子,不像个大人…我…”
游也打断她:“阿离,你在我这,是很珍贵的。不管是你的身体还是你这颗心,我都格外珍惜,你可以冲我发脾气,可以打我,骂我,什么都可以。你说我是恋爱脑,那我就算是吧,可我这份独一无二的特殊也只对你,你的娇气也只向我而已,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谈不上变不变坏。可正因为我很珍惜你,你有一点点的不舒服,不开心我都很介意,你生于归已经很拼命了,你说你想再要一个,我挺舍不得的。我的宝贝要再经受一次苦难,你不好,我也不好。我怕你会冒着危险去工作,让自己的身体受到伤害,所以停掉了你的行程,打乱了你的计划,对不起,宝贝。”
喻离窝在他颈畔处,嗯声,她其实有点困,身上不冷,被抱的舒服,又因为激素影响,很容易产生睡意。
游也还有最重要话的没说,没给她睡,把人拎着坐直,无比严肃,“我们都不可以随随便便提离婚,提这个很伤感情,有些事说着说着就会变成真的,离婚不可以提,怎么闹都可以,就是不能提离婚,听到没有。”
他连连重复不可以提离婚这件事,可见真的被气到了。
喻离困,但听明白了,重重点头,“那我改成揍你。”
游也乐:“随便揍。”
男人刮了刮她的鼻尖,而后目光凝向她肚子,要让姑娘遭罪了。
“那算和好了吗?”游也问,看她困的要命了,先下通牒。
“嗯,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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