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半开始的场,我两点就到了,这次真的没有空手而来。
我带了一束花,一束乒乓菊。
我当时去花店前还想了一下她会不会对花粉过敏,毕竟现在春季。想着想着 脑子就又自动跳到了昨天她谢幕时看我的眼神,像最后一道未干涸的墨水印,小小的凸起世界里藏着笔者的抑扬顿挫。
我不得不着迷于这实在好看的字。
当然我也在脑海中确认了一遍她不对花粉过敏。
于是我问花店老板:“演出结束后送什么样的花比较合适?”
她指了指放在第二排旁边的一种花,回道:“那个,乒乓菊。”
花如其名,确实像一个乒乓球,圆润可爱,颜色也有很多,让人看得目不暇接。
我挑的粉色,想来会和她今天的衣服很配。
我挑花的时候,老板在收银台整理其他客人的花束,问了我一句:“需要搭其他的花吗?”
“可以搭哪些呢?”
“玫瑰,搭玫瑰好看。”
我愣了一下,挑花的动作也停了一秒。
玫瑰?
不行。
在我的认知里,玫瑰只可以送给爱人,互相承认的爱人。它纵使有千百种含义,纵使可以用来表达各类感情,我也始终固执地认为,玫瑰是要送给浪漫的爱情的。
“不用了,就乒乓菊吧。”
于是我挑了十朵乒乓菊,店家送了我一些尤加利叶。用浅蓝色的纸包的,很好看,卡片上我就写了很简单的六个字:演出顺利--孙晓。
我写完我就觉得我的字好丑,幸好没有把她的名字写上。
那是我第一次嫌弃自己的字,心里暗想还得多练练,尤其是多练练“葛晴”两个字。
虽然老板还夸了我两句,说我字写得漂亮,我只能说两句谢谢搪塞过去。
还有就是花束的价格对于我一个兼职赚钱,经常要靠父母救济的学生党来说有点贵。
但我咬咬牙还是买下来了,因为真的很好看。
也因为真的很想送。
后来我在剧院里等待入场的时候,站在警戒线外拿手机查了好多花的花语,结果只有一个,就是无论什么花好像都能扯到爱情。
我皱紧了眉,觉得爱情不应该这样泛滥。
等到工作人员来检票看到我手里的花时,我还笑着把花移过去了一点,有些显摆的意思。但是工作人员给我来了一句话,说:“花不能带进去,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你送进去。”
我顿时心凉了半截,冷笑地呼出了一口气,然后很无奈地把花给了工作人员,说道:“送给,葛晴。”
那是我第一次说她的名字,很遗憾没有说给她听。
也很遗憾没有亲手把花送给她。
以至于我入场时,是砰地一声坐在座位上的。坐完我才知道自己刚才是多么的没有素质,我只能向看过来的周围人笑笑,掩饰自己心里的不爽。
这一次我看得很认真,因为我觉得她会再问我一遍演出怎么样,我起码得准备一个自己能满意的答案。
可是到了三十分钟后,她出场了,前面的一切认真就都白费了。
男女主说的话就像海浪一样在我耳畔起起落落,可我始终想见的只有褪去海浪的沙滩。
那么大的舞台,我又只看见了她。
我只看见她一个人似清影一般起舞,而我一个人像在月下独酌似的,醉时就任凭她的舞姿融入曼妙的乐符趁着夜色撩人跃上我的心头。
我发现她也挺坏的。
这次演出结束谢幕时,她往我这个方向瞟了好几眼才找到的我。
她在台上微笑,我在台下颔首鼓掌。
演出结束后,她就下台来找了我。
说实话我很意外,开心止不住了。
“谢谢你送的花,我很喜欢。”她的手跟昨天一样背在后面,我猜她肯定是一只手在捏另一只手。
“不客气。”
“今天演出怎么样?”是比昨天还要期待的眼神。
我支支吾吾地没说出几个字,她就笑着看着我。
不过最后我还是说了一句很不专业的点评:“女主找到了她的月亮,还有,你很漂亮。”
她脸上绷不住地笑了,梨涡也深了许多,一只手想捂嘴可是压根没捂住。
“谢谢,我知道我很漂亮。”
我抿着嘴唇笑了下,她还真是不客气。
“确实,很好看。”我又夸了一遍,准确来说是描述了一遍。
她笑完就向台上张望了一眼,我问道:“要去收拾东西吗?”
“嗯。”她点点头,然后跟我说:“待会见。”
我心想一个小时好像已经超出了待会的范围吧。
但我还是说的:“好,待会见。”
四点四十我把车从地下车库开去剧院大门口时,她们就已经在那等我了。站在门口的有三个人,都穿的团里的文化衫,葛晴站在左边,捧着我送给她的花,在我眼里,独一份出众。
葛晴上车的时候,没跟她们一起坐在后排,而是捧着花坐在我的副驾上,她打开副驾车门的时候我还朝她笑了一下。
“笑什么?”
我摇摇头说:“没什么。”
她俯身入座的时候,领口有些低下来,莹白如雪的肌肤就这样被我看到了一些。我不是一个脸上会泛红的人,但我知道我的心里有火在烧,烧得难以浇灭。
我转过头来,盯了好些外面的光景,心里默念了好几句“打住打住”,才堪堪让自己静下心来。
“那个,肚子饿了吗,要不我们先去吃东西?”我先开的口,我得让注意力转移一下。
葛晴坐在我旁边没说话,身后倒是有声音传过来了。
“好啊好啊,我想去夜市看看,看看那里有什么好吃的。”
“你呢?”我一直在方向盘上敲的食指停了下来,指了指葛晴。
“我?”葛晴指了下自己,我余光看她感觉有些不太自然。
我点点头。
“我都行啊,欣欣想要去夜市就去夜市吧。”
“行。”
葛晴一路上都没说什么话,后视镜里的后座倒是聊得挺嗨,中途还问了我许多问题。可我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我的副驾上,一路上我都在想,葛晴是不是真的想去夜市。她攥在手里亮了又灭的手机又是否可以替她作答。
我想不出答案,只好在趁着另外两个人去买东西的时候问了她一句;“有想去别的地方吗?你好像不太想来夜市。”
我以为会是一个让春风伤感的答案,结果只是那时我想多了。
“我怕吃胖。”葛晴捂着肚子嘟嘴说道,说完还喝了一口手上的无糖奶茶。
我忍不住笑了,我知道控制体重对于舞蹈演员来说十分重要,但我不会安慰人,只能笑着说道:“你一点也不胖,健康就好。”
她又嘟了下嘴,腮帮两旁也鼓起来了,如果我是没脸没皮的流氓就好了,这样我上手捏一下她的脸也不会觉得自己哪里失了分寸。
“可是我是个易胖体质。”葛晴垂眸看着手里的奶茶,眉宇间是瞬时的无奈。不知道是不是她天生说话语气就是如此,她的尾音总像小花瓣一样顺着风在空中飘会再缓缓落下。
我总觉得她好像在埋怨手里的奶茶,实际上却是在不自知地以撒娇方式诉苦。反正我挺开心的,也挺喜欢的。
“既然来都来了,就好好吃一顿吧。”说完我接过她手里的奶茶,把另一只手上她买的酱饼递了过去。
没错,我手上都是她买的吃的。
“好吃吗?”我边问她边递过去在她包里找到的纸巾。
“好吃!”她说得含糊不清,因为点头还依旧带着颤颤的尾音。
“好吃就行,别想那么多。”
“嗯。”应完她就又咬了一大口,唇上的口红也快被自己给吃没了。
夜市里人头攒动,我们穿梭于狭窄的通道之间,水泥地上总是油乎乎的一团,吃剩的签子附着着残渣散落一片,地上是一片狼藉,但是抬头时,看到的又是每一位老板在小灯下欣喜的笑脸,然后发出浑厚的吆喝声,让这夜晚如白昼一般热闹。
迎面吹来的风是暖的,有浓浓的烟火气。
又走到一家奶茶店停下时,我看了眼手机,已经七点多了,我不知道这样的夜晚会在什么时候结束,也许很快,也许还要过上个好些年。
我想问下葛晴她接下来会去哪个城市。
在我刚准备好措辞时,她抱着两杯奶茶从店里出来,在明亮的灯光下,葛晴像工笔画里的人物,带着自己的欢乐从画里鲜活地跑了出来。还被路过的行人不小心撞到了我的怀里。
夜色撩人醉人又醒人,春风得意我也得意。
我又偷偷闻了一下这偶然迸发出的柑橘香。
这种感觉很奇妙,像夏日里喝到的第一口冷藏汽水,又像冬日里围上的第一条柔软围巾,一半是心里的热烈,一半是心里的缱绻。
停留一秒之后,她又距离了我两拳的长度,在我面前整理起头发来。那时我攥紧的手才缓和了一点,那心里的狂欢声才静下来一点。
“你没事吧。”我食指抵了下眼镜,让它复到原位上去,也好让我自己看起来跟平常一样。
“没事,没事,奶茶没事就好。”她说话的时候还拍拍奶茶,好像奶茶也有生命会受伤一样。
我细想了一下,这好像已经是她今天买的第四次奶茶了。
“你很喜欢喝奶茶?”
她点点头,把一只吸管乓的一声戳入杯底,然后递给了我。
“给我的?”我很开心地笑出了声。
“嗯。”她把另一杯也插上了吸管,喝了两口后问道:“你在哪里上学啊?”
这是我等了一夜想问的问题,倒是先被她开口问了。
“在S市,你呢,巡演完要去哪?”
她听到S市后很开心的样子,不小心猛吸了一口奶茶,奶白色的吸管里全是黑色的珍珠。
“我,我也是在S市诶,好巧好巧。”
确实很巧,巧到我手里的奶茶都被我捏得从管中溢了出来。
如果是这样的缘分,那我祈求上天给我多来点。
但是很可惜,他老人家好像并没有听到我的祈求。
葛晴说:“可是我在S市待两天就又要去巡演了。”
我算了一下时间,她明天回S市,然后待两天就走,也就是说我回学校的时候,她刚好离开。
喂,老天,不带这么捉弄人的。
“好吧,我大后天才去学校呢,看来有一段时间见不到了。”言语里我很自以为地以为我们之后还会有更多的联系。
她点点头,幅度比平时要大一点,嘴角也平下去了很多。
“不开心?”我问道。
“有一点吧。”葛晴没再捧着奶茶了,空出来的手理了下脖子后面的头发。
“怎么了?”
“感觉跟你交朋友会很开心,所以想着要都在S市,还能经常见面。”
她这番话让我觉得刚才“自以为”的程度好像能降下去点。
“巡演又不是不回来了,我也不会换大学。”我回道。
葛晴丢掉喝空的塑料杯后经过路灯旁时笑了一下,应该是听出了我也很想跟她再次见面的意思。
“那,过一段时间见?”她问我。
“嗯,过一段时间再见。”
再一次,我们在言语上提前约定好下次见面。
祝大家早日暴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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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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