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内。
叶允踹了一脚侧卧在床边的人，“你行不行啊？”
刚进门就迫不及待把她推到床上，双手撑在两边低头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翻身下去，卧在边上不动了。
慕怀闭着眼睛，抬起胳膊越过头顶，抓住白色枕头，揪了起来扣到自己头上，试图掩埋脑海中的那个身影。
“不太行。”
透过枕头传来的嗓音慵懒清润，卷着一丝酒精蹂躏过的沙哑，撩得人耳根酥麻。
叶允坐在床中，目光滑过床边人的弯曲身段，衣摆折进裤子里的衬衫将腰部曲线勾勒的纤细清瘦，微蜷着身子卧在边上，叫人生出怜惜之意。
这人虽然比多数女生要高一点，但整体给人弱不禁风之感，属于保护自己都费劲的类型，不然精心打理的头发也不至于被人薅成这样。
叶允挪到慕怀身后，做着美甲的玉白手指抚上线条流畅的腰肢，“要不然……”
她看着死鱼般毫无反应的慕怀，拖长了尾音，眸中升起浓厚兴趣。
慕怀身体未动，只清冷低哑地声音降了几度，“拿开。”
“小气鬼。”叶允哼声着跳下床，“卡我带走了，三天后还你，”走出几步，觉得亏了，“不对，酒店都来了你说你不行，再补偿两天。”
慕怀头埋在枕头里，挽在白枕上的手挥了挥，示意她赶紧走。
叶允折返回来，挑起慕怀领带，落下一个吻，“合作愉快，下次被人挠了还找我。”
语罢，些许恋恋不舍地出门。
“等一下。”
听到挽留，叶允扯开嘴角，立马小跑着蹲到床边，“又行了？”
“给我叫个代驾。”枕下的人睁开眼。
想回去看看顾一诚在干嘛，到底有没有回家，但不想开机面对烦扰的电话信息。
叶允垮下脸，这和钓鱼佬光打窝不垂钓有什么区别，想上岸都上不了，她没好气地问，“哪儿？”
慕怀报了地址。
“不远，”叶允放下手机，抽走慕怀的枕头，“我送你回去。”
她点了酒，一口没喝就来陪慕怀。
三年前开始慕怀就很少去酒吧夜店等娱乐场所，和黄毛走后，几乎没再见过她的身影。
慕怀的感情事迹一直备受关注，关于她的八卦传闻，一晚上都看不完。
最近议论焦点是她刷新了感情的空白时长，居然达到了一个普通人都难以达到的三年之久。
“听说你结婚了，”叶允看着路况，问道，“真的假的？”
慕怀嗤笑一声，对结婚两字极为不屑。
婚姻的存在就挺可笑，企图用一张纸捆绑感情与责任，像一场巴甫洛夫的实验，人是试验对象，而结婚证扮演了铃铛。
铃铛一响，人们便自觉分配起婚姻中的角色。
尽管这套行为模式违背人性，违背自我。
“还听说结婚对象是那个顾一诚，”叶允瞄了眼旁边愣怔一瞬的人，“但是没人信，哈哈。”
叶允笑着说，“信的人在赌你俩互买保险看谁熬的过谁，赌顾一诚的比较多，她看起来更抗造。”
慕怀有一搭没一搭的敷衍着，车子很快到了目的地。
她推开门，进入客厅，往常这个点顾一诚已经到家跟陆时颜准点双排。
顾一诚天天跑出去玩，但基本不会晚归，对夜间娱乐活动兴趣不大，睡得晚起得晚，保底九小时睡眠，活得十分健康。
吃喝睡这块从来不让人操心。
一二楼灯光全亮，却没有熟悉的机械键盘声。
慕怀敲了敲电竞房的门，亦没响起那道清脆悦耳的“进来呀”。
她泄愤般踢了一脚门，满身煞气地下楼开了一瓶酒。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夜晚轮转至深夜，落地窗外的天空夜幕低垂，黑压压一片，积云厚重，似要下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
杯中红褐色液体见了底，慕怀凝望着置在酒瓶旁的手机，犹豫着伸出手，想要开机看看天气预报……看看明天下不下雨……
玄关处咔嚓一声，慕怀连忙将触在开机键上的手挪到酒瓶上，没事人一样倒了杯酒。
大半瓶山崎25下去，意识说不上多清晰，半混沌半清醒。
清醒部分靠脑海中那个画面刺激着。
慕怀酒量其实一般，胜在喝晕了也不上脸，不吵不闹人淡如菊，就是会清醒的找不到房间，以至于让人误以为酒量很好。
顾一诚鬓角汗湿，找人找的白里透红，浑身卷着暑气，见慕怀安然无恙地在桌前喝酒，眉宇间的担忧依旧化不开，“你怎么不接电话啊？”
慕怀不会无缘无故不接电话，除非实在不方便，律师的职业属性要二十四小时保持手机畅通。
“你去哪了？”顾一诚担心问道。
离得近了，心底耽忧更盛，她心疼地捋了捋慕怀杂乱的头发，眉心紧拧地盯着那条细小红痕，“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慕怀打掉顾一诚伸来检查伤势的爪子，把玩着手中酒杯，刻薄冰冷道，“你们这么快就结束了？”
顾一诚消耗了点脑细胞，得出了慕怀在问她找人这么快就结束了的结论。
慕絮言打了她电话询问慕怀有没有回家，她才知晓慕怀失联了，出去找了大半圈没找到，就想着先回来看看是不是已经到家了，她解释道，“我就是先回来看一下。”
话音刚落，玻璃杯底与大理石桌面碰撞出一声巨响。
顾一诚惊得耸了下肩，睁圆了眼。
看着慕怀投来的阴沉目光，顾一诚意识到这道愤怒是冲她来的。
她不知道哪个字惹她不开心了，思索了下，应该是没找到人就回来，让慕怀觉得她不重视她吧。
“我还出去的……”
顾一诚声音弱了下去，好像她越说，慕怀就越生气。
慕怀眼里压着怒意，室内温度仿佛骤降到了负数。
她用仅剩的意识克制着翻涌的情绪，压制着呼之欲出的病态控制欲，沉了沉气，咬着牙道，“顾一诚。”
顾一诚瑟缩了下，第一次见慕怀真的和她生气，她不是怕慕怀伤害她，她是怕惹到她不开心。
“你怎么了？”顾一诚张开胳膊就要抱慕怀。
却被人狠狠推开。
脚步不稳地向后跄踉几步，又慌又急，手足无措，她一点也不想和慕怀发生矛盾，一点也不想惹慕怀生气，紧皱的瓷白小脸慌乱无措，愁得快急出了眼泪。
“慕怀……”
顾一诚捏着衣角，轻声唤道。
慕怀眼底赤红，酒精催得那双眼水润雾气，扬声忿道，“你是不是忘了合约内容，需要我一条条读给你听吗？”
“我还没背叛你呢，你凭什么背叛我？”她一把将顾一诚推到沙发上，跪坐在她腿上，粗暴地解起领带，“我满足不了你吗，顾一诚！？”
她抽掉领带，甩到一旁，纤白手指从上至下的解着衬衫纽扣。
顾一诚心慌慌地连忙替她重新拧上，急得声音带上了哭腔，“你在说什么啊慕怀。”
灯影下的两人一个焦躁地往下解，一个害怕地往上扣。
坐在沙发上的人干脆圈抱住腿上胡言乱语的人，桎梏住一反常态地举动。
顾一诚紧紧抱着慕怀，“你喝多了，慕怀，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吧。”
慕怀阴郁地垂着眸，将额头抵在了顾一诚的肩膀上。
果然试回理想型后，连主动的都不要了。
半响，就在顾一诚以为慕怀睡着了，要将她放好时，慕怀挣开钳制，晃悠起身，踩着短绒地毯转过了身。
顾一诚亦步亦趋地紧贴着起身。
“噗通”一声。
慕怀狼狈地趴在地上，手臂撑着毯子。
又是一阵静默。
顾一诚自责地跪她边上，俯下身愧疚道，“摔疼了吗？”
慕怀懈了口气，挪开撑着的胳膊零距离趴在地上，翻了个身，背对着顾一诚，“关灯，我要睡觉了。”
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睡觉。
不做无谓地挣扎。
顾一诚握住慕怀肩膀，轻轻晃了晃，“你刚刚是想去卧室吗？”
慕怀没理她，依旧侧身以对。
忽然身下一空。
顾一诚手臂挽进慕怀腿弯，将她打横抱起，哒哒哒地抱上二楼，踢开卧室门，稳稳地把她放到床上后，甩掉拖孩顺势窝上了床，钻进慕怀怀里，而后抓起她手腕圈住自己的腰，呈出一个相拥姿势。
慕怀欲言又止，酝酿片刻，借着酒精，终于说出了一直想说的，“你有病吧？”
“超健康。”顾一诚整张脸埋于她怀中，闷闷地说，“你换香水了吗？”
她闻到了几丝清淡到若隐若现的，不属于慕怀的香味。
“没有。”
慕怀下意识答道。
顾一诚仰起头，在昏暗房间里凝着那个抱在怀里也让人感到虚无缥缈的人，像一朵短暂飘落于她手心的蒲公英，握紧了会碎，不握紧会被风吹走。
凌乱的头发，脖颈上的红痕，领带上的口红印，陌生的香水。
顾一诚不想怀疑什么。
良久之后，明朗温润的声音中交含着坚定与执着，“慕怀，我不接受三角关系。”
“你没有选择。”
顾一诚低下头，隐于黑夜的眸光看不清神色。
合约内容她没看过，她觉得慕怀愿意这么帮她，就算里面多一些不合理的条款，那也是应该的。
签字前慕怀拦了她一下，让她仔细看看内容，她说不用看，她相信她，慕怀便口述给她。
婚后她要保持干净的私生活，不可以与别人发生关系。但她可以，她甚至可以和别人结婚，而她还不能有意见。
顾一诚没有半分犹豫，果断签下。
彼时她不喜欢慕怀，无所谓慕怀结不结婚，有没有情人。
她对感情的需求亦不大，每天东跑西玩时间都很不够用，本身也没多少空余去谈恋爱，何况在她眼里，亲情和友情是比爱情更珍贵的东西。
至多只能是一样重要，绝无可能超越。
所以她签了。她知道自己不是从商的料，无法为父母分忧解难，无法接过她们肩上的重担，她更清楚，万柯是奶奶外婆，爸爸妈妈的心血。
她嘴上说着反正就活一世，不如把家产败光光，父母亦纵容她支持她，但她知道她们其实舍不得将两代人的心血重置归零，看着自己打拼下的江山改朝换代乃至落幕。
她们纵容，是因为她们爱她。
如果牺牲恋爱权就可以解决父母的困扰，那她愿意。
她还觉着自己捡了个便宜。
可这一切建立在她不喜欢慕怀的基础上。
喜欢了，就很难再接受这样的畸形关系。
须臾后，顾一诚呼吸沉重地道，“如果你跟别人在一起，那我就退出。”
慕怀极轻地哼笑了声，手指抚过那张白嫩脸颊，托起她下巴强迫对视，幽声道，“你本来也没入局，”她不容置喙地简述合约，“别说跟别人在一起了，就算我跟别人结婚，你也不能和其他人交往，明白吗？”
“我不想你结婚。”一贯热忱明亮的小狗眼此刻布满了伤心，眼尾难过的耷拉下来，眼睫挂上了潮湿的蒸气。
慕怀摩擦着指心皮肤，说道，“你管不着。”
顾一诚知道慕怀是个骨子里就双标的人。
她心揪痛，始终没掉下来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慕怀如触火蛇般收回手，喉骨滚动着咽了咽口水，不敢去看怀里的人，“签合约的时候我们说好的，谁都不要爱上谁。”
顾一诚再次将脸埋进她怀里，用她衣服擦了擦湿润的眼角，“你今天喝多了，先睡觉吧。”
她会努力追上慕怀的步伐，不会成为那个什么都不会的助理。
慕怀不喜欢她，或许只是因为接触的太少，共同话题太空泛浅薄，她追上她的脚步就好了。
想着，顾一诚心底那股难受沉闷的郁结散了大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6章 第 26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