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少爷,起床了。”
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模糊的女声,伴随着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有人走了进来。
阿兹拉尔的脑子像吸饱了水膨胀的棉花,被繁杂的回忆梦境搅得不辨昏晓,只想把脸埋进更深处躲避噪音与光线。
刚往被子深处钻,他就感受到一只手搂放到他的背上,谁的下巴抵住他的头顶,还像小猫一样蹭了蹭。
习惯独睡的阿兹拉尔立刻惊醒了。
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一片在照入床幔的微弱阳光中,泛着瓷白色泽的温暖肌肤。
他的鼻尖正亲密地抵在对方锁骨偏下的位置,能感受到随着呼吸的轻微起伏传递出来的芳香。
细软丝绸的上衣边缘,露出的紧致腹部下是白净的双腿,而更隐秘的部位,被衣布遮挡得使人产生遐想。
阿兹拉尔下意识挣脱撒旦·兰德的怀抱往后退去,动作有些粗鲁。
昨晚睡觉前不是两人规规矩矩各睡各的吗,为什么一早起来会是这种近乎交颈的暧昧姿势…
虽然在同性好友之间这不算什么,但对方的漂亮样貌再加上他不怎么习惯亲密接触的性格,还是让他一时尴尬。
何况…他差点就起了生理反应…
呼了口气把脸上莫名腾起的细小针刺感压下去,阿兹拉尔这才推了推撒旦:“小兰德殿下,醒醒,该起床了。”
说着,他将一旁的床幔捞起,两个侍候穿衣洗漱的女仆正低头站在一旁等候。
撒旦翻了个身,单薄的眼睑颤动几下,缓慢地睁开了。
“啊…你还在。”他半眯起眼睛黏乎地说,露出一个稚气的笑容。
“说什么呢,我当然还在,你不会以为我有闲情逸致大半夜换床睡吧?”阿兹拉尔将他拉起来:“快点,上学要迟了。”
撒旦难得好脾气地任由别人对他动手动脚,他的几撮头发睡得翘了起来,脸上完全是一副还没睡够的表情,像一只在草丛中打盹儿的猫。
旁边的女仆向阿兹拉尔投来惊讶又敬佩的眼神,大概平日里叫撒旦起床都是件极为困难又不讨好的事。
“清醒一下,清醒一下。”阿兹拉尔趁机揉了揉撒旦两腮边的肉,将嘴巴都挤得微微撅起。
很难说这有没有报复的成分,但看到那张总害得他心跳失衡的脸因此显出几分憨态,阿兹拉尔终于在心理上找回了微妙的安慰。
果然心动什么的都是脸的原因。
撒旦半醒半睡的,虽然眉毛已经皱了起来,但仍困顿得像个白色奶团子一样任阿兹拉尔搓揉,只发出几声模糊的咕噜声。
—
今早公爵还没回来,早餐也吃得并不隆重。撒旦得以又在马车上靠着阿兹拉尔的肩膀闭目养神了片刻。
直到车停在学校门口,他才清醒过来,端起惯常的姿态,并又一次在阿兹拉尔下车时询问帮助。
阿兹拉尔听到过往的学生对这副情景窃窃私语,应该还在对他的身份多加揣测。
毕竟他昨天才刚来学校,第一天就与撒旦走得如此之近。
“小兰德殿下,其实您可以自己下来吧?”阿兹拉尔轻声说。
听到他的话,撒旦不高兴地撇了撇嘴角:“阿兹拉尔,总觉得自我们重逢后你不再和以前一样同我亲近了。”
“我倒是觉得您比以前更难以应付了。”阿兹拉尔的左边手臂被撒旦环抱,几乎是半拖着满脸不高兴的小王子在众目睽睽下往前走。
“不久后恐怕大家都要议论兰德王子变成了一个特招生的挂饰。”
“——天啊,又软又黏,我要怎么把您从身上薅下来?”
撒旦笑起来,听言反而更紧地锁住阿兹拉尔的手臂:“那就不要薅嘛…我这么贵重,把我弄坏了你也会心疼的,对不对?是不是?”
他的脸抬凑到阿兹拉尔面前,像一幅关于美的画卷突然袭近。
阿兹拉尔感到晕眩,把脑袋侧到一偏。
“怎么了?”撒旦晃了晃挽着的阿兹拉尔的手臂,眼神里带着对自己的美丽毫无所觉的天真。
“我被攻击了。”阿兹拉尔嘟囔了一句。
被玛丽苏的光环攻击了…可恶,这本书的作者一定是将99%的心力都花费在撒旦·兰德这个男二身上了。
—
虽然当时阿兹拉尔插科打诨地蒙了过去,不过他这次确实有意要和撒旦·兰德保持一些距离。
哪怕在对方莫名其妙的折腾下他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好像更近了。
因为这次“阿兹拉尔·格林”这个角色不再参与剧情,根据系统指示,他只是一个剧情的观察员和勘测者,要做的是找出男二对女主感情问题的症结,再以男二来推动男女主恋爱线发展。
所以他不应该与撒旦保持童年时那般紧密的联系。
可如今却是这种连体婴一样的关系,到底哪一步算错了呢?
相认?不,这是为了弄清症结必要有的步骤。住进公爵府邸?这也是为了获得更多相关情报。晚上睡一起?在那种情况下他要是提出去睡地毯肯定会惹小王子生气。
再怎么想,问题都出在撒旦·兰德对他的态度上。
按照撒旦的性格,为什么会对童年时的朋友这么热情?
就在阿兹拉尔百思不得其解时,一声“嘿”在他面前炸响。
阿兹拉尔回过神,一抬头,便见让他苦恼的罪魁祸首撒旦正撑着脸颊,望着他。
“你又在走神了,阿兹拉尔。”他略带不满地说:“奶油,要滴下来了。”
此时正是学校里的午餐时间,撒旦作为公爵的儿子,拥有自己的午睡套房。但他总喜欢在户外进食,所以久而久之学校花园的一角就成了他的专属地盘。
而他们正坐在餐桌边进行午餐,周围绿茵如烟,燕语莺啼,午后半透明的日光点点洒落。
阿兹拉尔反应过来,伸出舌头想要把从甜点上滴落的甜浆舔舐掉。
但有一只手比他更快。
撒旦白得晃眼的手指一晃而过,灵巧地将快要滴落的甜奶油接住。
他的动作太突然太出乎意料,于是阿兹拉尔不小心舔到了他的指尖。
撒旦立刻像触电一般缩回了手。
手指微凉的触感转瞬即逝,阿兹拉尔心头一痒,忙放下糕点:“抱歉,兰德…你还好吗?快点擦一擦。”
本来他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但此刻撒旦的表情让他也忍不住奇怪地紧张起来——
他被阿兹拉尔舔到的右手食指微微蜷缩着,另一只手握着右手手腕,那双碧绿色的眼睛吃惊又古怪地盯着那根手指,嘴唇紧抿,仿佛还没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更令阿兹拉尔尴尬的是,撒旦的食指指尖在阳光下正闪烁着一小片透明湿漉的光泽,那明显是被他舔到的地方。
这只是意外而已,但为什么小王子的表情这么奇怪?
阿兹拉尔有点忐忑地想,不会是几年未见撒旦有了严重洁癖?接下来怎么办,要把他拖出去从此断绝好友关系吗?
阿兹拉尔见撒旦还是有些愣怔地迟迟未动,忍不住拿出餐巾帮忙擦拭那根手指:“真的对不起,如果您还是觉得不舒服的话,我带您去洗一下手。”
“…没关系,我自己来就可以。”撒旦终于从怔忡中回神,他接过阿兹拉尔递来的餐巾,垂下眼睑擦拭起手指。
阿兹拉尔一时看不清撒旦的神态,也把握不了他的心情:“我不是故意的,我本来只打算将奶油舔掉。”
“嗯,我知道的。”
虽然这么回应,可撒旦明显沉默下来,不知是还在介意阿兹拉尔的口水还是在想其他的事。
阿兹拉尔莫名有点慌张,他努力忽略刚才心头之痒,温柔道:“您还觉得很难受吗?或者需要去校医室用酒精再擦一下吗?”
“我没有病,口腔也非常健康。”
连颗蛀牙都没有…
“…不,不是这样的,阿兹拉尔。”撒旦望向他,同时快速地放下餐巾拉住了他的手:“我并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只是…”
撒旦顿了顿,露出一种很少见的表情——
他的眸光在树影摇曳下闪烁不定,眼尾拖出一抹奇异的淡粉色,牙齿咬住一点下唇,就像冬天雪地里马车行径过后雪白的辙痕。
“只是?”阿兹拉尔疑惑道。
“嗯…”撒旦发出了延长的纠结音,他无法形容这种感觉,所以皱起了眉,“我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
“午安,王子殿下。”
就在这时,有一道颇为好听的女声在一旁响起。
阿兹拉尔闻声望去,便见一位身穿高档妥帖衣裙的少女站在不远处。
她身量娇小但如柏树般挺拔,浅淡的棕色长发散于风中,修长的眉宛如精心雕琢的艺术品,自优美的鼻梁曲线下是微微翘起的粉唇。
出挑完美的样貌和这优雅高贵的气场让阿兹拉尔瞬间雷达开启: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女主角、本书中的朱丽叶、恋爱线的关键人物,格蕾塔·伊芙琳。
被人打扰,撒旦的心情不大好,表情立刻冷下来。
他没有松开阿兹拉尔的手,只是转头瞥了眼少女:“午安,伊芙琳,你有什么急事?”
听到这里,阿兹拉尔还有点喜悦。
真的就是之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女主,这下终于出现了。
但很快他又冷静下来,听小王子这说话的口气,这两人是有仇还是怎么的?
格蕾塔不愧是坚强稳重的人设,被这样不耐烦的招呼也没有生气。
她走近了些,微笑道:“是有一件急事来告知您。”说着,她将话锋一转,看向阿兹拉尔:“我想您就是传闻中殿下这几天新交的那位朋友吧?初次见面,我是格蕾塔·伊芙琳。”
阿兹拉尔也礼貌地颔首:“您好,我是阿兹拉尔·格林。”
他看见一抹沉思中带着些微讶异的神情从格蕾塔湛蓝的眼眸中一闪而过。
确实,联想到格蕾塔作为国王首席外交顾问的女儿,阿兹拉尔很明白这必然是因为他联想到了曾经的格林家族。
或许她会好奇早已易主的格林家族什么时候又多了这样一位儿子。
“我是特招生,前几天才来校潜学。”阿兹拉尔解释道。
格蕾塔表情不变,微笑道:“那么,想必格林少爷有着极为卓越的学习能力。”
教养真好,非但没有看不起他,没有对他和撒旦身份差距巨大的接触提出疑惑,还不动声色地恭维他。
说话真动听,跟百灵鸟一样。
就在阿兹拉尔同样回以友好的笑容时,感受到撒旦握着他手的力道加大了些。
“行了,你来到底有什么事儿?”小王子很不文雅地“啧”了声。
格蕾塔轻浅地呼出一口气,似乎带着点无奈和纵容地说:“是这样的,殿下,您恐怕要在不久后的纪念日舞会上,和我共同领舞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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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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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演戏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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