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太急,警灯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碎成一片红。我踩着积水靠近那辆侧翻的 SUV 时,裤脚瞬间湿透,冰凉顺着脚踝往上爬,像十年前那个雪夜,妈躺在方向盘上的体温,一点点冷下去。
“安队!” 实习生小陈的声音带着颤,“司机还有气,急救车刚到。”
我没应声,手电筒的光柱扫过变形的驾驶座。安全气囊弹开了,上面沾着暗红色的血,混着雨水往下淌。副驾的储物格里滚出个东西,金属外壳在昏暗中闪了下 —— 是支钢笔,笔帽磨得发亮,笔身刻着的 “黎” 字被磨得只剩个轮廓。
心脏猛地缩了下,我几乎是踉跄着扑过去。指尖刚碰到笔身,就被烫似的缩回手。这是妈留给我的最后一样东西,我每天都带在身上,今天出警前明明放在警服内袋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让一让!” 女人的声音穿透雨幕,冷静得像手术刀划开皮肤。白大褂的下摆被风吹得翻飞,她跪在地上检查伤者瞳孔时,发梢的水珠滴在浅蓝色口罩上,晕出一小片深色。
我盯着她戴乳胶手套的手,动作稳得不像话。按压胸腔的力度、解开安全带的角度,甚至连清理口鼻分泌物时的手势,都透着股不容置疑的专业。可当她的指尖无意中扫过那支钢笔时,我听见自己咬后槽牙的声音。
“这支笔……” 我开口时才发现嗓子哑得厉害。
她抬眼的瞬间,我看清了她的眼睛。很亮,像浸在冰水里的黑曜石,扫过我警号时停顿了半秒。“证物?” 她问,声音比我想象中软些,却带着距离感。
“是我的。” 话出口就后悔了。刑警的直觉在尖叫 —— 事有蹊跷。我的笔怎么会出现在事故车里?这辆车的刹车油管被人动过手脚,老周刚在对讲机里说的,这不是意外。
她没再追问,转回头继续做胸外按压。“心率掉了!肾上腺素 1 毫克静推!” 她冲身后的护士喊,声音陡然拔高,却依然稳。我注意到她右手小指贴着块创可贴,粉色的,在一片惨白的手套里格外显眼。
伤者突然抽搐起来,她俯身做人工呼吸时,白大褂蹭到了我裤腿。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若有似无的莲子香,很干净的味道,像小时候外婆炖的莲子羹,甜得恰到好处。
“安队,” 小陈举着证物袋跑过来,“在后排找到这个。” 透明袋子里是张病历单,患者姓名那栏写着 “苏砚”,就诊科室:急诊科。
我看向地上的女人。她刚给伤者插上气管,正起身擦汗,口罩滑到下巴,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原来她叫苏砚。
“苏医生,” 我捡起那支钢笔,指尖攥得发白,“认识这支笔吗?”
她的目光落在笔上时,睫毛颤了颤。雨太大,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看到她突然转身,对护士说:“准备转运,联系 ICU。”
救护车的鸣笛声越来越近,红□□光在她脸上明明灭灭。我跟上去时,她正好回头,雨水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流,像没掉下来的眼泪。“笔是我捡的,” 她说,“昨天在医院停车场,掉在你警车底下。”
我愣住了。昨天我确实去市一院送过一份伤情鉴定,难道那时掉的?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辆被人动了手脚的车里?
苏砚已经上了救护车,车门关上的瞬间,我看见她把那支钢笔放进白大褂口袋。车尾灯消失在雨幕里时,我摸了摸内袋,空空的。
小陈在清点现场照片,闪光灯亮起来的瞬间,我看见副驾地毯上有个浅浅的印记,像是什么东西长期压在那里。突然想起刚才苏砚俯身时,口袋里鼓鼓囊囊的,形状很像……
“查这辆车的车主,” 我对着对讲机说,声音比平时沉,“还有,调市一院昨天下午的停车场监控。”
雨还在下,钢笔留在我手里的温度却越来越清晰。我捏着那支笔,指腹反复摩挲着那个模糊的 “黎” 字。妈走的那天,也是这样的雨夜,她握着我的手说:“安安,警察抓坏人,也要记得回家。”
现在,她留的笔,被一个急诊科医生捡了去,又出现在一桩蓄意谋杀案的现场。这巧合太刻意,像有人在暗处,用这支笔,画了条线,一头连着我的过去,一头指向那个戴粉色创可贴的女人。
远处的警灯还在闪,我把钢笔塞进内袋,贴着心口的位置。那里跳得太急,像要撞开什么东西 —— 或许是十年没愈合的伤口,或许是刚才苏砚口罩上方,那双清冷又莫名让人安心的眼睛。
钢笔藏着十年往事,雨夜牵出两段人生。安队与苏医生的故事从这里开始,点赞催更解锁钢笔背后的秘密,打赏的小可爱明天就能看到她们二次交锋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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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雨夜钢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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