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忻然掌心稳稳压在色盅上，眼尾含笑：“6个3。”
金晓灵倚着沙发，漫不经心甩出一句：“加1。”
季海早又掀开色盅边缘，借着昏暗灯光瞥见五颗骰子——1、2、4、5、5，规规整整躺在杯底。
她咬了咬下唇，开口喊道：“7个5。”
宁溪晚指尖摩挲着酒杯，语气平静得听不出波澜：“加1。”
柴忻然转着眼珠思索片刻，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开。”
二十颗骰子摊在桌上，季海早的3个5点格外显眼，其她人要么全无，要么仅有一颗。
反倒是3点扎堆，宁溪晚一人就占了四颗。
季海早心里懊恼，本想帮宁溪晚转移火力的，没想到，反倒弄巧成拙了。
宁溪晚随手拿起Shot杯，仰头一饮而尽，连眉头都没皱。
季海早看得喉咙发紧，赶忙把果盘推过去：“吃点水果吧。”
这一晚始终冷着脸的宁溪晚，终于偏头看了她一眼，修长手指捏起一片橙子，轻轻咬下。
季海早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嘴角不受控地扬起笑意。
等反应过来，正对上柴忻然意味深长的眼神和金晓灵探究的目光。
她慌忙举起色盅挡住发烫的脸。
新一轮从宁溪晚开始，她指尖轻点桌面：“6个1。”
在游戏里，首轮喊1点，这个数字便失去万能替代的特权。
柴忻然立刻接招：“7个2。”
金晓灵慵懒倚着沙发：“加1。”
两人一唱一和的架势，看得季海早暗暗撇嘴——配合得也太明目张胆了点吧。
“开。”季海早没有给她们继续配合的机会。
一共有12颗2点，胜负一目了然。
柴忻然抓起酒杯一饮而尽，眉头瞬间皱成川字。
季海早讨好地把果盘推过去，却只换来对方一声冷笑。
柴忻然拿起一块西瓜，三两下落肚，眼神警告意味明显。
可这警告显然没起作用。
往后几轮，只要轮到季海早，游戏就会戛然而止。
柴忻然被迫灌下不少烈酒，连金晓灵都跟着“中枪”了好几回。
反观宁溪晚，自饮下第一杯后，便再没被罚过酒，始终抱臂，姿态优雅地旁观这场混战。
“啪！”柴忻然将空酒杯重重放在桌上，猛地起身夺过季海早面前的色盅：“你被罚下场了！”
季海早刚要伸手阻止，金晓灵已经把一盘瓜子塞进她手里：“乖乖歇着吧。”
事实证明，即便少了搅局的季海早，柴忻然和金晓灵联手，也玩不过宁溪晚。
几轮下来，宁溪晚赢多输少，色盅在她面前仿佛是透明的，总能猜中其中的数量。
季海早不再琢磨着捣乱，专心剥起瓜子。目光不经意飘向宁溪晚，喝了酒的她整个人松弛了不少。
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眉眼不再像平时那样紧绷，多了几分柔和。
输了酒，她二话不说仰头就喝，面色如常，只有脖颈泛起淡淡的粉色。
赢了也不见丝毫得意，只是指尖会无意识地轻敲桌面，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
看着这样的宁溪晚，季海早忽然意识到，自己对她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她不知道宁溪晚为什么这么能喝酒，也不明白她为什么对酒吧游戏如此精通。
在她没有参与的过往里，宁溪晚的人生又是怎么样的呢？
季海早就这样盯着宁溪晚，思绪越飘越远，连瓜子壳掉在腿上都浑然不觉。
“再来！”柴忻然重重拍桌，抓起最后一杯Shot仰头灌下。
酒液还顺着嘴角往下淌，她就“咚”地栽在桌上，醉得人事不省。
一打烈酒大半进了她的胃，连金晓灵都眼神发飘，唯有宁溪晚依旧脊背笔直地坐着，端着酒杯的手指稳如磐石。
季海早刚要起身去结账，酒单就被金晓灵抽走了。
“别忙活了，挂账的。”金晓灵倚着沙发轻笑，发梢扫过季海早肩头，“哪能让小朋友破费？对吧，晚晚。”
宁溪晚轻哼一声，指尖叩了叩桌面。
金晓灵摇摇晃晃地往门外走去，高跟鞋在地面敲出凌乱的声响：“走吧，送你们回去。”
季海早走到卡座另一边，试图扶起柴忻然。醉酒的人摊成一滩软泥，短裙被压得皱巴巴的。
她刚脱下那双十厘米的高跟鞋，忽然瞥见一道白色身影靠近。淡淡消毒水味和清冽的酒味先一步漫过来，宁溪晚已经开始解衬衫纽扣。
最后一颗扣子松开，那件带着体温的白衬衫便递到了她眼前，露出底下贴身的白色背心。
昏暗的灯光下，看着宁溪晚瓷白的肌肤仍觉得晃眼，季海早慌忙别开眼。
可柴忻然这身打扮，背起来难免走光。她攥着衬衫的手指收紧，低声道谢：“麻烦了。”
宁溪晚只是点点头，率先走向门口，伸手扶住厚重的玻璃门，等季海早背着人通过。
金晓灵倚着吸烟区的栏杆，烟蒂落在垃圾桶上的烟灰缸里，火星明明灭灭，“车快到了，你们住哪？”
没等季海早开口，背上的柴忻然挣扎起来，双腿乱蹬。
季海早踉跄半步，赶紧托住她的腿往上颠了颠，凑近轻声哄道：“忍一忍，马上就到家了。”
“家，我哪还有家啊！”柴忻然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发飘。
深夜的街道，只余下喧嚣后的寂静，这句话就这样直直撞进三人耳中。
季海早心里一揪，用脑袋蹭了蹭柴忻然的侧脸，声音温柔：“说什么傻话，我家不就是你家？”
醉醺醺的柴忻然抱紧她的脖子，温热的眼泪顺着颈窝往下淌，“你是早早！呜……只有你对我最好了……”
宁溪晚和金晓灵很有默契地别开脸。
季海早很少见柴忻然这般失态。
她生怕柴忻然再说出什么清醒时藏进心底的话，赶紧说道：“我带她去散散步，醒醒酒再回去。”
“这么晚了，一起吧。”金晓灵晃了晃还有些不稳的身子，伸手扶住路边的栏杆。
季海早摇摇头，“你们今天喝了不少，赶紧回去休息吧。”
说罢，她稳稳背着柴忻然，转身沿着街道走去。
刚走出两步，她又停了下来，脚步有些迟疑。
在昏黄的路灯下，季海早走回两人身边，看向宁溪晚，眼神里带着犹豫和关切，“你……们到家后，记得给我发个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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