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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34章:婚后日常与磨合(下)

关于工作与健康的第一次小摩擦,像一场及时的春雨,虽然带来片刻的凉意,却也润泽了土壤,让婚姻的根系扎得更深。霍临深开始更加注意苏灵晚的工作强度,不再仅仅是强硬的命令,而是学会了用更迂回的方式表达关心——比如,在她连续工作两小时后,让秘书送去她喜欢的点心和热饮,或者直接出现在工作室,以“需要霍太太陪同出席某个活动”为由,强行将她带离工作环境,去山顶散步,或者去看一场午夜电影。

苏灵晚也接受了这份带着强势的温柔,努力调整节奏,不再盲目透支身体。他们找到了一个彼此都能接受的平衡点。

然而,婚姻的磨合,并不仅限于生活习惯。当两个拥有独立思想、各自强大的灵魂紧密结合时,观念的碰撞在所难免。这一次,分歧出现在一个更为深远的问题上——关于未来孩子的教育。

起因是一次寻常的家庭聚餐。霍振霆难得来浅水湾别墅吃饭,席间聊起一位老友的孙子,年仅五岁,就已经能流利使用三种语言,并且开始学习马术和高尔夫。霍振霆言语间不无羡慕,随口说道:“我们霍家的孩子,将来自然也不能输在起跑线上。临深小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虽然辛苦,但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值得的。”

霍临深对此不置可否,他确实是在这种高压精英教育下成长的,早已习以为常。

但苏灵晚却微微蹙了蹙眉。她放下筷子,语气温和却坚定:“爸,我觉得……孩子的童年,快乐和天性可能更重要一些。我不希望他那么小,就被各种课程压得喘不过气。”

霍振霆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带着长辈的宽容,却没太当真:“晚晚啊,你还年轻,不懂。我们这样的家庭,孩子注定要承担更多,现在严格些,是为了他将来好。”

霍临深在桌下轻轻握了握苏灵晚的手,示意她不必在此刻争论。

晚餐后,送走霍振霆,两人回到卧室。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

苏灵晚坐在梳妆台前,慢慢地梳理着长发,透过镜子看着靠在沙发上的霍临深:“临深,关于孩子教育的问题,你是怎么想的?”

霍临深抬眸,与她在镜中对视:“父亲的话,不无道理。霍家的继承人,确实需要从小接受最好的教育,具备掌控全局的能力。”他的语气是理性的,带着他惯有的、从利益和现实角度出发的考量。

苏灵晚转过身,面对他:“最好的教育,不等于剥夺他的童年。我不希望我们的孩子,像你小时候那样,连坐旋转木马都觉得是奢侈。”她想起他曾经提及的、苍白而孤独的童年,心里就一阵抽痛。

霍临深沉默了片刻。他理解她的心疼,但他同样认为,正是那种严格的训练,才塑造了今天的他。“灵晚,这个世界很现实。他将来要面对的压力,远比坐不坐旋转木马要大得多。我不想他因为能力不足而受苦。”

“能力固然重要,但健全的人格、感受幸福的能力同样重要!”苏灵晚有些激动地站起身,“我们可以引导他,培养他,但不是用冰冷的课程填满他所有的时间!我希望我们的孩子,首先是一个快乐、健康、有爱心的人,然后才是霍家的继承人!”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关于未来核心规划的问题上,产生如此清晰的分歧。

霍临深看着她因激动而泛红的脸颊和明亮的眼眸,知道她是认真的。他揉了揉眉心,试图让自己冷静:“我没有说不要他快乐。但有些责任,他生来就必须承担。快乐教育,在普通家庭或许可行,但在霍家,太过理想化。”

“理想化?”苏灵晚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霍临深,我们现在讨论的是我们的孩子!不是你的商业并购案!你不能把所有事情都套用你那套利益最大化的冰冷逻辑!”

这句话有些重了。霍临深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最引以为傲的理性和掌控力,在她口中成了“冰冷的逻辑”。

“所以,你觉得我的成长是失败的?我的逻辑是错的?”他的声音冷了下去,带着一丝被刺伤的愠怒。

“我不是那个意思!”苏灵晚意识到自己失言,但话已出口,气氛更加僵硬,“我只是希望我们的孩子,能拥有一个更完整、更温暖的童年!而不是变成一个只会算计、不懂感情的……机器!”最后两个字,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气愤。

话音落下,卧室里一片死寂。

霍临深猛地站起身,周身的气压低得骇人。他死死地盯着她,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失望和冰冷。他从未想过,在她心里,他或许……接近她所描述的“机器”。

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径直走向书房,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巨大的关门声,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苏灵晚的心上。她看着那扇紧闭的门,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不是故意要伤害他,她只是……太害怕他们的孩子重复他曾经的孤独。

她跌坐在沙发上,将脸埋进掌心,无声地流泪。委屈、懊悔、以及对未来的担忧,交织在一起,让她心乱如麻。

书房内,霍临深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胸口剧烈起伏。苏灵晚的话,像一根根细针,扎在他内心最隐秘、最不愿意触碰的角落。他承认,他的童年缺失了很多温暖,他习惯了用理性和冷漠来武装自己。他以为他给了她全部的爱和纵容,却原来在她看来,他骨子里还是那个冰冷、不懂感情的“机器”?

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感和挫败感,将他紧紧包裹。

这一夜,两人第一次分房而眠。

苏灵晚在主卧的大床上辗转反侧,身边空荡荡的位置让她格外不适应,心里充满了懊恼。她知道自己话说重了,伤了他的自尊。她拿起手机,想给他发信息道歉,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终还是放下了。

而书房里的霍临深,同样一夜未眠。他处理了几份文件,却完全无法集中精神。脑海里反复回响着她的话,以及她最后那带着泪光的、失望又气愤的眼神。

他走到书柜前,无意中碰落了一本相册。他弯腰捡起,翻开,里面是婚礼时的一些照片。有她穿着婚纱对他微笑的,有他们交换戒指时深情对视的,有她在抛捧花时回头找他身影的……每一张照片上,她的笑容都那么真实,那么温暖,充满了对他毫无保留的爱与信赖。

他烦躁地合上相册,靠在书柜上,闭上了眼睛。

他到底在坚持什么?为了那些所谓的“责任”和“现实”,去伤害他最爱的人,去规划一个可能并不快乐的未来给他们的孩子?这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他想起她带他去坐天星小轮,去挤大排档时,他内心深处那份从未有过的轻松与愉悦。想起她因为他一句“学着去爱”而感动落泪的模样。想起在京都震后的废墟中,找到她时那灭顶的恐惧和失而复得的狂喜。

她是他灰暗世界里唯一的光。是他学会了爱,感受到了温暖的源泉。

而他,却差点因为固执己见,亲手将这束光推开。

天快亮时,霍临深终于打开了书房的门。

他走到主卧门口,犹豫了一下,轻轻推开门。

苏灵晚其实也没睡着,听到动静,立刻闭上了眼睛装睡。

霍临深走到床边,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晨曦微光中,她能感觉到他目光的流连。然后,床垫微微下陷,他躺了上来,从身后,小心翼翼地,将她拥入怀中。

他的怀抱带着夜露的微凉,动作却充满了歉意和不确定。

苏灵晚的心瞬间软成了一滩水。她转过身,钻进了他怀里,手臂环住了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前,闷闷地说:“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你。你不是机器……”

霍临深紧紧抱住她,仿佛抱住了失而复得的珍宝。他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带着一夜未眠的沙哑:“该道歉的是我。”

他顿了顿,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才继续说道:“是我太固执……被所谓的‘应该’困住了。你说得对,那是我们的孩子,不是商业项目。”

他轻轻抬起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目光里是前所未有的坦诚与妥协:“灵晚,关于孩子的事……我听你的。我们一起,给他我们能给的、最好的爱和自由。至于责任……等他长大了,我们再慢慢教,好吗?”

苏灵晚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和那份为她而做的、艰难的退让,眼泪再次涌出,但这次是喜悦和感动的泪水。她用力点头,主动吻上他的唇:“好……我们一起。”

这个吻,带着泪水的咸涩,更多的是释然、谅解与更加深刻的爱意。

霍临深回应着她的吻,将她更深地嵌入怀中。所有的隔阂与争执,在这个清晨的拥抱与亲吻中,彻底冰释。

他们相拥着,在晨光中补了一个短暂却安稳的觉。

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阳光明媚,透过窗户洒满房间。

霍临深看着怀里慵懒如猫咪的苏灵晚,低头吻了吻她的发丝,忽然低声道:“霍太太,以后吵架……不许超过一夜。”

苏灵晚在他怀里蹭了蹭,找到个更舒服的位置,含糊地应着:“嗯……那霍先生以后也不准跑去书房睡沙发。”

“好。”他答应得干脆,手臂收紧,“以后就算吵架,我也抱着你吵。”

苏灵晚忍不住笑了出来,抬头嗔了他一眼:“哪有抱着吵架的!”

“我们可以试试。”霍临深眸色转深,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用行动证明,有些“架”,确实可以抱着“吵”,并且,效果斐然。

阳光愈发明亮,室内温度攀升。

婚后的第二次磨合,在更加紧密的纠缠与深入灵魂的沟通中,安然度过。他们都在学习,如何成为更好的自己,以及,更好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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