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
圆弧形办公桌，主位上。
双手交叉的江星洲低垂眼眸，他凝重的表情惹得一众股东不敢大声说话，呼吸节奏也放慢了。
大老板怎么老是叹气？
压力大？
不可能吧？
众人疑惑的视线看向江星洲他对面大屏幕上的股票交易信息。
有三家企业，它们的股票涨势分别是红色戚风房产＋1.2％的红色，红色老字号酒业＋0.01％，以及绿色的北辰建筑-2.1％。
大家都在等江星洲的决策，选哪一支股可以小赚今日份目标？
万众期待的江星洲他神色厌厌，拒绝了他旁边坐着的王经理递过来的烟。
在大家的注视下，平常快速下决策的男人一言不发，还有闲情摸口袋，掏出草莓味的棒棒糖。
反方向旋转，一边拽一边转，江星洲眼眸垂下，将糖送进嘴里，糖的甜腻味道打开味蕾，关闭思绪。
有人惊呼：“三千万！”
屏幕上瞬间绿油油一片。
江星洲一个念头松动，三千万打水漂。
“江总？”试探的声音从江星洲头顶响起，“是昨晚没休息好吗？”
“是有烦心事。”
江星洲抬头的瞬间恢复了以往的表情，淡漠如水。
中年大叔好奇地同旁边的女人说：“话说，大老板这样的牛人，也会有烦心事？”
“他又不是机器人。”
作为股东之一，陶姐白了一眼快要秃顶的老谢，他俩算是一起陪江星洲打天下的有资历的老人了。
看向大屏幕的江星洲口齿不太清晰，略带犹豫地问：“你们说，人和人之间怎么交往？”
他附近有淡淡的草莓味，还有一股浓郁的干烟草味，两种混合的味道闻起来竟然沁人心脾。
老板发话了，作为打工仔，当然要回答问题，不仅要回答，还要回答得漂亮。
老谢摸了把地中海的发型，一套理论信手拈来，“首先要明确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吧？万一是个社会渣滓，那我后半生都毁了。”
“对方是温柔善良的呢？”
口腔里的棒棒糖被舌尖顶走，江星洲咽下甜腻腻的口水，定了定心神说。
“我是说假设。”
陶姐点头，说：“那不挺好的。有这样一个朋友，那绝对够姐妹。另一方如果也是这样有原则有底线，又何尝不是义结金兰的美誉？”
“如果另一方手里沾过血呢？”江星洲尖锐地增加了一个致命的条件，等待在场十几号人的回复。
“……”
难题。
绝对是难题。
大老板出这题的目的是什么呢？
不少人开始换位思考。
任何人都不想和亡命之徒搭上关系，小说里野狗与玫瑰，自然惊艳。
可现实里，没有人想去拼了老命拯救一个自甘堕落的混蛋！
得不偿失，还会被拉入深渊，到时候整个人的后半生都毁了，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度过浑浑噩噩的一生。
“哈哈哈老板，我小时候还和父亲一起杀猪呢，我手里也有血。”小宋他高昂的声音响起，憨厚的表情打破了江星洲设置的陷阱。
不少股东暗中竖起了大拇指夸他，虽然是刚入股不到三年的新人，可小宋他就是会说话，每次都能正中江星洲的所思所想。
不愧是马屁精。
“嗯。”江星洲点头。
股东们看向眉眼忧郁的江星洲，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会议室安静下来。
发觉大老板情绪更加低落了，他眼中是化不开的哀愁，不知道被什么困住了。
张开手掌，又合上。
江星洲的视线不曾离开自己的左手，他是在想这只手接触过什么人或者东西吗？
看不透。
重整心态的江星洲抬头看向股票下跌趋势，食指和中指的骨节点在桌面上，敲两下，发出清脆的咚咚声来拉回大家的注意力。
“第一家公司，满仓。”
说完后起身，大步离开会议室，全然不管他这个决策可能带来的失误。
股票这行业水很深，股神来了都不敢对着变幻莫测的股市轻易下结论。
会议室里专业的技术员正在操作，当江星洲满仓的命令下达后，戚风房产这支股票立马下跌，一片飘绿，达到了-8.2％的程度。
为江星洲的决策捏一把汗。
下一秒，戚风房产快速增长， 0.02％，一下子涨五个点，最后涨至 10％停了。
“哇！！！”
会议室里欢呼声一片。
直接翻倍，5000万下去，小赚1个亿。
大老板是真牛逼！
跟在他身边，唯一要注意的就是犀利心脏的承受能力。
中午，午休时间。
坐在数位屏前面的江星洲勾勒线条，写写画画的同时，才堪堪回复杨沐一个字‘嗯’。
员工们在工位上叽叽喳喳讨论今天的八卦，把伏案画画的江星洲当作了某个员工，围在他身边你一言我一言说起来了。
“你们说，江总今天会议室里到底怎么了？”嗑瓜子的年轻女孩非常熟练地挑起话题，描绘出江星洲的最近状态。
“愁眉不展的，甚至有点抑郁。”
“他平常不也是这样？”吃面包的小姐姐口齿不清，“忧虑这操心那的，就是忧郁美男子。”
经过此地的中年男人打听，“一个亿打水漂了？”
年轻女孩摆手，“一个亿对人家来说，洒洒水啦。”言语间都是对江星洲富有财力的认同。
中年男人再猜测：“那就是家里出了什么问题？”
“诶！可别随意咒人家。”吃面包的小姐姐脸色一变，让他谨言慎行。
中年男人立马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盛业集团的员工们对江星洲算得上恭敬，因为是江星洲给了他们一份稳定的工作。
平常奖金也不少，不会有类似拖欠工资的事情发生。
中年男人挠了挠头，又问：“那总不能是谈恋爱吧？”
‘谈恋爱’这三个字又让江星洲回忆到了面红耳赤的画面，嘭，不想面对的他一头撞在了数位屏旁边的架子上。
咚。
这大动静惹得年轻女孩不乐意了，训斥他打扰了八卦时间，“你干嘛啊？小胡，吓死个人。”
“啊？”刚从茶水间出来的小胡他一脸懵圈，张了张嘴，“我在这里啊！”
“……”
那这个人是谁？
员工们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测，定睛一看这人穿高定西装，名师手笔，价值不菲。
靠！
江星洲！！
大老板！！！
围着他一圈员工立马起身，齐声吼：“老板好——”
*
正在收拾东西的杨沐听见手机响了，一看时间，中午十二点半。
才收到江星洲回复的消息，杨沐猜测他在忙。
点了份麻辣烫，杨沐边吃边刷手机，看到了冲上热搜的词条，有关盛业集团的面试问题。
#人和人应该怎样相处？
底下的回答五花八门，杨沐也来了兴趣，回复说。
AAA珍珠批发杨哥：我想了无数种可能性，唯一没想到的是，他害怕我［扶额］也许是我方法用错了吧……
杨沐退出微博，点开微信。
江星洲刚回了他消息，又是一个字，对方惜字如金。
杨沐扣扣脸颊。
工作忙？
这样想的杨沐反手一个视频通话打过去，铃声还没响起，对方秒接。
画面里一本正经的江星洲抬眸看过来，眨巴眼睛的杨沐还没反应过来，直直撞进江星洲眼睛里。
江星洲忘记了呼吸。
“……”
这也不忙啊？
办公室。
杨沐突然打视频过来，江星洲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直接。想都没想，慌乱接通。
直到杨沐瞪大眼睛的呆萌模样落在江星洲眼底，他才反应过来，自己领带没整！
一个想着形象的问题，另一个想着他到底忙不忙的问题，以至于两个人在画面显示的几秒里齐齐沉默。
“你……”
“我……”
又齐齐开口。
“你先说。”江星洲做出请的手势。
轻咳一声的杨沐将刚才的尴尬抛之脑后，凑近屏幕说：“想我了没？”
他狡黠轻快的声调顺着听筒来到江星洲耳边，转了个弯，电流声轰然炸开。
噼里啪啦的，羞得江星洲弯腰低头直接离开摄像头的范围，猛地咳嗽三声，似乎被口水呛着了。
早知道我先说了。
见江星洲突然消失在屏幕里，耸肩的杨沐扒拉两口麻辣烫，“不想的话，我就先不打扰你了。”作势就要结束通话。
突然他手机对面传来了很小一声的话语，“想。”这声音来自扒拉着桌角的江星洲。
他露出宛如黑曜石的眼眸，直勾勾望着屏幕那头的杨沐。
觉得这非常奇怪的杨沐又问：“什么？”
“想你了。”江星洲直起身子，凑近手机听筒旁，说出来了自己的想念。
“哎呦多大人了，才分开几个小时，就这么想我？”杨沐笑得张狂，话里话外都在打趣害羞的江星洲，“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你耍我。”
江星洲扶正眼镜，躲避杨沐的视线，余光中瞥见笑得灿烂的杨沐，唇角勾起淡淡弧度。
杨沐真坏。
“嘿嘿～”
不出一秒，手机上收到了红包，杨沐喜出望外，提高音量说：“封口费？”
既然收了江星洲的红包，自然不会透露堂堂霸总跟个小奶狗一样撒娇，这说出去谁信啊！
眉眼弯弯的杨沐捂着嘴，冲江星洲说拜拜，“好啦，不打扰你了，先忙吧！”
杨沐挂了电话。
不出一秒，江星洲回拨。
“怎么了？”杨沐困惑道。
江星洲绷唇，面色阴沉，命令他：“不准挂。”
“……那我开着干吗？”眉毛一跳，就事论事的杨沐试图揣摩江星洲的想法，“看你办公室？”
“行。”江星洲点头。
他起身，当好一个摄像头。
无论什么，随便都好……总之，别走。
随着镜头的移动，呲啦的卡顿感、突然增高的视野、模糊不清的画面无不让杨沐火大，直接怼他道。
“大哥，我是疑问语气！不是肯定！你小子再嚯嚯我，我跟你急。”
叮咚，红包又来了。
杨沐立马换个嘴脸，“嘿嘿，您看人真准。”
脾气收敛了许多，换上窃喜的小表情，他拍着胸脯保证道：“不就是看装潢吗？这我在行。”
江星洲对此也没说什么，像老式男朋友，给杨沐展示他的办公室的环境，例如办公桌，绿植，还有沙发茶几。
纵容江星洲在水时长，听着对方干巴巴地介绍，杨沐用眼睛看都知道那是个沙发，不是桌椅。
杨沐呲溜面条，问了个直击灵魂的问题：“你公司不忙吗？”
“忙。”意识到了什么的江星洲闭上嘴。
看着屏幕里自己吃麻辣烫嘴一圈的都是油，又看着对面那灰沉的画面。
绿植的身影隐约可见。
这角度，连江星洲他人都看不见，决定不再为难他，杨沐善解人意道： “嗯，那我先……”
“不行！”
江星洲突然提高音量，打断了杨沐要说的话，他向来不爱听这种话。
没想到江星洲态度这么坚决，杨沐一时间停止了动作，静静看着他。
“……”
见杨沐怔愣，江星洲意识到自己过分了，于是一声不吭地挂了通话，将自己窝在椅子里，咬着指甲发呆。
没有理由和杨沐继续聊下去了。
他真的不会和别人相处。
与杨沐越是亲近，江星洲越是难受，他总会无意识地伤害别人……
嘀嘀。
手机有新消息弹出。
杨沐：怎么了？
杨沐：不回我消息？
杨沐：说话，嗯？
疯狂回拨但江星洲装死不愿意接通，杨沐这边还真拿他没办法，那就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打车直接飞到江星洲他集团公司。
再撒丫子直奔他办公室。
啪。
用力拍在他书桌上，手撑在桌面上，“我还以为你被绑架了呢！”跑过来的杨沐单手叉腰，喘着粗气，面色红润。
他眼睛亮晶晶的，倒映出了一道西装革履的身影。
江星洲愣住。
发生什么了？
随后是乌泱泱一群人，聒噪的声浪砸向安静的办公室，“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王德破口大骂，膀大腰圆的他还在大声呵斥。
“老板出事了，我们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
知道大黑是趁机报复自己扣他工资这件事，对方是故意放杨沐进来的。
暂且不说这个，江星洲歪下头笑着看向杨沐，后者吐舌头。
他是硬闯的。
江星洲眉头一皱，无奈地和冲进来的一众保安挥挥手，说：“不好意思，是我的问题。”
大老板主动揽错误？那可不行！
王德带头认错，“是我们有眼无珠，错认了老板您朋友，这就走这就走。”
走之前还不忘和杨沐道歉：“对不起啊小兄弟。”
摆摆手的杨沐也有过错，他说：“是我跑太快了，也有我的问题。”
气势汹汹的一帮人来得快去得也快，吵闹的办公室就剩下面面相觑的俩人了。
杨沐的注意力还在门外，感受到自己后背有个视线在凝视着他。
“你吃饭了吗？”
单手撑在桌旁，向后半转身，俯身看向坐如针毡的江星洲，杨沐提议道：“请我去你公司吃饭怎么样？”
“好。”
惜字如金的江星洲起身，越过办公桌，再越过一直盯着他看的杨沐。
江星洲正大步流星地往前走着，突然他手心一暖。
“！”
江星洲身体抖了一下，杨沐拉住了他的手。
噼里啪啦，江星洲的大脑里在放烟花。
啪一声，明显慌张的江星洲先关门，大步流星来到落地窗前，再拉窗帘。
完全是做贼心虚的姿态，被甩到沙发上的杨沐捧腹大笑，挥舞手脚肆意嘲笑。
纯情的小男生呦！
抹开眼尾的泪水，“哈哈你是怕你冷面形象一去不复返？”杨沐笑得合不拢嘴。
“……”
才不是。
耳根红了的江星洲冷哼。
捂着肚子的杨沐躺在沙发上，他姣好的面容因为笑意变得灵动鲜活。
杨沐伸出双臂，在空中晃了晃，用软糯的嗲音呼唤某个呆瓜，“抱抱。”
受不了一点！
江星洲不情不愿靠过去，刚靠近就被杨沐一把拽了下来，措不及防的，直面杨沐他微红的面庞。
咚咚，心脏跳动加速。
江星洲抬了抬滑落鼻梁的眼镜，遮盖住原本震惊的目光。
他推眼镜框的同时，那冰凉让杨沐一哆嗦，下意识闭上眼睛，浓密的眼睫毛抖颤。
鼻尖擦过脸颊，一股甜腻味钻入鼻腔，杨沐的脸颊染上红晕，他能感知到江星洲与自己挨得极近。
能清晰地数清对方呼吸的频率，一快一长，随后急促。
撑起胳膊的江星洲呼吸一顿，他怀里闭着眼睛的杨沐是那么的诱人。
江星洲垂下眼眸沉默片刻，选择了后退，他面容冷峻，脸上不见半点羞涩的红。
起身带动一阵凉风，杨沐睁开眼，神色发懵的他还没有彻底清晰过来，本能地一把抓住江星洲他的手臂，阻止他离开。
事发突然，失去平衡的江星洲猛地再一次逼近杨沐。
再次近距离接触那张脸，江星洲呼吸都乱了，颤抖的呼吸声里夹杂着难以压制的情绪。
有持无恐的杨沐来了兴趣，眼睛弯弯像月牙儿，压低声音在江星洲耳边诱惑他：“想亲……就亲。”
江星洲摇头。
杨沐料他不敢，所以出言调戏。
占据上风的杨沐心情极好，被江星洲困在沙发里他也不想挣扎，反而笑嘻嘻地盯着江星洲看。
这仿佛是一个进攻的信号。
江星洲他额头上密布着汗珠，啪嗒，有一滴砸进沙发上，灰色深了许多。
提气呼吸，荷尔蒙爆发，气氛为之点燃，迸发出迷乱的情愫。
发丝甩动，江星洲潇洒地摘掉眼镜，咔哒，单手让眼镜腿合上，卡在左手的手指上。
彻底没了束缚的江星洲像被放出铁笼的猎豹，它要开始奔驰在草原上。
一瞬间锁定猎物，趁着现在，抓住最好的时机，一击毙命，而后饱餐一顿。
“？”
你摘眼镜干吗？
对此毫无经验的杨沐慌了。
杨沐本能地想逃跑，却被江星洲死死地按住手脚，动弹不得。
他已经错失了最佳逃跑的时间，现在住进囚牢里的杨沐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杨沐急了。
我就是说说！
当不得真啊！
咕咚，喉结滚动。
下意识偏头躲避那道炙热视线，杨沐发丝凌乱，挡住了他那欲盖弥彰的情乱。
缩着脖子想要远离江星洲，那距离他脖颈越来越近的炙热呼吸声。
现在狭窄的沙发里，散发出暧昧的气氛让杨沐不知所措。
想跑，跑不掉。
又害怕江星洲不由分说地亲上来。
完全没准备的杨沐抓住自己身上穿着的白棉袄，摩擦音伴随着他越来越快的心跳声，让他六神无主。
抬起手臂想要阻止江星洲。
手指触碰到江星洲的脸庞，指尖的冰凉让杨沐猛地抽回手，他整个人如同像煮熟的虾。
被困在江星洲身下，弯曲着身子，一声呜咽声响起。
一滴晶莹剔透的眼泪挂在杨沐那通红的眼尾。
撑起上半身的江星洲对此眼中毫无波澜，身子低伏下去。
一片黑影向杨沐欺压而来。
“唔……”
温热舌尖卷过那滴泪珠，被动承受这一切的杨沐止不住的在哆嗦。
卷走的一瞬间，杨沐猛地抓住江星洲的衣袖，因为过于用力，抓紧的同时袖子疲惫出现了三道褶皱痕迹。
杨沐的手指还在抖。
江星洲的唇在他眼尾处停留片刻，这触感异常明显，明明是一瞬间的事情，杨沐觉得过了好久。
柔嫩的皮肤碰上了同样柔软的唇，反抗的手终究是软下来，杨沐松开了江星洲的衣袖。
太吓人了……
随着手臂的垂下，杨沐此时此刻真实的想法也跑了出来。
望着自己垂落在沙发一侧的手臂，他憋着一股热气，生怕现在呼出来，立马点燃气氛。
两个人，密闭空间，**……
杨沐侧头，耳朵尖通红，倔强的不让江星洲正面看到他，他此刻已然是丢盔卸甲的状态。
“咸的。”江星洲评价道。
低喘着颤抖的呼吸声，“……废话，谁家眼泪是甜的？”
杨沐嗓音沙哑，这是被江星洲吓的，同时还不忘反驳江星洲一句。
双腿都在打颤，为了不被这缱绻的氛围困住手脚，杨沐的注意力不得已发散出去。
走神的杨沐正在在看对面的绿植，突然他的下巴被一只修长且宽大的手捏住了。
他被迫将头转过来。
不满意杨沐对自己逃避的态度，捏他下巴的江星洲眼神冰冷刺骨。
这是必须要让杨沐正面看他。
江星洲再次俯身而来，倒吸一口气的杨沐忘记了挣扎。
还来？！
睁大了雾蒙蒙的眼眸，杨沐忘记了怎么合上张大的嘴，傻愣愣地任由江星洲他的唇印在了自己左眼眼皮上。
宛若惊起一滩鸥鹭，心乱如麻的杨沐阖上眼。
感官放大。
唇与皮肤接触的瞬间，啪嗒，杨沐眼尾有一滴泪滑落下来，化作惊扰的鸟儿，随着夕阳天边最浓艳的烟霞，隐入山林。
身子骨彻底软下来，侧躺在沙发里，杨沐面色潮红。
他俨然一副被欺负惨了的可怜模样，胸膛上下起伏，四肢软绵无力。
江星洲离开他之前，又捏了两下杨沐那嫩如蛋白的脸颊，尤其脸上的软肉。
跟没事人一样的江星洲随手再戴上眼镜，整个人神清气爽，脚步也轻快了不少。
右脚转动，左脚定立，干净利落地转身，单手插兜，他随意往那里一站就是身高一米八三的帅哥。
漫不经心掀起眼皮，江星洲看向杨沐的时候自带强大的气场，一言不发却压迫感极强。
这又让杨沐下意识抓紧胸口的羽绒服，吞咽口水。
“喝茶吗？”江星洲随口问道。
喝你个大头鬼！
腹诽他一句，杨沐好不容易坐了起来，左手捂着发烫脸颊，似乎还有残留的温度。
现在的情况是手凉，脸热。
杨沐的右手一直在擦眼部一周，时不时双手交替，换着擦。
总感觉自己眼周附近湿了一片，嘟着嘴巴的杨沐在他背后又暗骂一句。
混蛋！
杨沐被江星洲带去盛业集团的三层楼高的餐厅，这个时候快两三点了，里面基本上没什么人。
鼻翼抽动，接过江星洲递过来的湿巾，“你这公司待遇不错啊！”杨沐嗓音软糯，听上去婉转悦耳。
“嗯。”
江星洲又恢复往日里一贯的风格，低头不语，走在公司里，江星洲的眼睛从来没有留意过经过的其他人。
人菜瘾大的杨沐非要和江星洲比一比，这个时候装什么啊！
他故意提高音量说：“亲都亲了，还不敢抬头看我？”
‘亲’这个字在江星洲心里还是很烫人的，他闪身。
一手按住杨沐的腰，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
很明显，江星洲他慌了。
“嘘……”
实在是佩服江星洲的做贼心虚，谈个恋爱还这么小心。
知道江星洲不好意思谈论有关恋爱的话题，不打算逗弄他的杨沐反手握住江星洲的大手，将他的手拽离自己的嘴巴。
杨沐比个手势回复他：“OK。”
得到了杨沐的保证，江星洲慢慢松手。
转身的同时，他神色骇人，目光越发薄凉了起来。
江星洲一双漆黑的眼眸宛如枯井，寂寥寒骨。
他无声呢喃道。
我怕吓到你。
男人眼中的占有欲如同黑色潮水，在疯狂汇聚，演化为极速旋转的漩涡，转瞬又消失殆尽。
又挂上了平常的淡漠和一丝冷酷表现，才敢正面看向杨沐那双明亮的眼睛。
江星洲怔愣住。
杨沐眼周一圈都是水痕，在江星洲眼里，竟然像星光璀璨的颜色。
银色的璀璨链条抓牢江星洲的视线，杨沐神色有一丝的不自然，又困惑江星洲长时间盯着自己看，在疯狂眨眼。
银光又像是蝴蝶，随着眼睫毛的眨动，鲜艳的蝴蝶展翅欲飞。
江星洲再度靠近他。
吓得杨沐后退半步。
又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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