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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苏遇频频走神,强行扯回要去开小差的注意力坚持到中午放学,他是一刻也不耽误的起身离开教室去了餐厅,他现在必须把每件事都要做的争分夺秒,才能不让自己去回想起那个混乱的夜里,去回忆那晚发生的一切。

他坐在人声鼎沸的食堂里,手里的筷子不时起起落落,可思绪又不受控制的倒带回那天夜里,顾思慕,顾思慕

那天,苏遇触到了他,温暖,柔软,他一时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里,他好似也沾上了顾思慕的酒醉,晕晕乎乎。

清清浅浅的触碰后,他满眼星星的去看顾思慕,紧泯的双唇里是他不能宣之于口的雀跃,可他依然没动,也没有说话,他又努力去看他的眼睛,想从他的眼睛里找到只言片语,没有,什么也没有,他的眼神平静又沉着,一刹那间,他仿佛在燥热的酷暑里被人兜头淋下一桶冰,凉爽过头的下场就是刺骨的冷,冷的他五脏六腑一阵痉挛,他被疼的缩弯了腰,眼里的闪亮也被灰败取代,失了光彩,他局促又羞耻的向后退去,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他再也没有勇气去看他一眼,他现在,只想逃,于是他起身开门,短短几秒,丢盔弃甲,狼狈逃窜。

那晚的风很大,很冷,苏遇放任脖颈间的围巾随风飞,反正也挡不住什么。

距那夜过去已经三天了,苏遇的手机里除了当晚他离开后顾思慕打进来一个未接电话外,其他的什么信息也没有,而未接电话也是因他神情恍惚没有听见才没接到,可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当时的无心错过,如今也鼓不起勇气追回。

期间李登给他打过电话,因为那夜过后两人都心怀鬼胎,所以李登问的朦朦胧胧,他也答的含含糊糊,只道一切都好,谢谢李登的关心。

从他情窦初开喜欢上顾思慕时,他以为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心动会是热烈又美好的,不料刚窜起苗头就无疾而终。

回到教室里时还是休息时间,大家都难得的放松下疲惫不堪的大脑,三三两两的扎堆聊天。杜一帆也在和邻桌热烈的讨论着新上映的电影,一转头瞧见苏遇依然在奋笔疾书,他一人坐的桌子上另外半边堆满了高高的参考资料,他疑惑的扭头看了看墙上的高考倒计时,这也不是明天就上战场啊,不愧是学霸,不是人,是神。

苏遇可不是个优柔寡断的性子,更不会遇到挫折就放弃,但在面对这件事上,他也不得不先搁置,因为这是关于两个人的事情,爱是给予不是伤害。

周六中午放学后,班里同学都陆陆续续离校回家,苏遇坐着没动,他不想那么早回去,便计划着等下午再走,临近一点时,他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来电,顿了下,按了接通,是顾思慕:“苏遇,你还在教室?”

“嗯”苏遇应声。

“那你出来吧,我在你们学校门口对面” 顾思慕说道。

“现在?”苏遇问。

“嗯,现在。”顾思慕答他。

“好,十分钟,不,五分钟。” 苏遇忙改口道。

“嗯,不着急。”对面那人轻笑道。

五分钟后苏遇出了校门,那醒目的迈巴赫停在马路对面,黑沉沉的像一只沉睡的巨兽,引的路人频频侧目,苏遇在对方降下车窗对他招手之际就先跑去了车身前,顾思慕在里面倾身给他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说道:“快上来吧,车再不走我就要被交警拖走了。”

苏遇边系安全带边道:“你来多久了?”

顾思慕一边瞧后视镜一边答:“你们刚放学就到了。”

苏遇一愣:“是来找我?那你怎么不提前打电话给我?”

“放学了,我想着你肯定会出来啊,没想到人都走完了还没看到你” 顾思慕边应他边开车。

苏遇想对他说一放学校门口出来那么多人,他能看到自己吗?可当下的情况是他不但能看到,还知道他没出来。

自那晚一别,整整五天半,他与他之间没有见面,没有电话,也没有消息,他以为他们的再次相遇会有点久,至少不是五六天这样的间隔期,他也以为他将直面的是一个尴尬的情景,可实际上从刚才的碰面再到不加思索的对话,一切都是那么的流畅自然,就好似两人只是单纯的几天没见面的熟稔老友一般,开口打完招呼,一切如旧。

他有些不甘心的悄悄去打量顾思慕,他今日是一身休闲的户外装,浅棕色的外套搭配深棕色的裤子,整个人看上去酷极了,他忍不住往他的脸上偷看了好几眼。

苏遇以为自己不漏痕迹的打量顾思慕不知道,其实对方早在他悄悄看他第一眼的时候就发现了,但他依旧目不斜视的开着车,这小孩脸皮太薄了,他怕他又一次在自己面前仓惶而逃。

在又一次红灯停车的间隙,苏遇才想起来问他要带自己去哪?顾思慕笑着答到了就知道了。

拐过几个岔路口,顾思慕将车停在了一家港风餐厅前,一到门口就有人过来开门,苏遇跟着顾思慕往里走,一路无交流,跟随的侍者径直将他们带上二楼一个临街的包厢,苏遇便知这里顾思慕常来。

以往两人也常在一起相聚,都是轻松欢快的氛围,如今再独处一室,心境与从前已大不相同,顾思慕正在低头看手机回消息,苏遇干着嘴唇找不出一句能说的话题来,且每次做好的心理建设又被不断前来送餐的服务人员打断,直到最后一个服务生说餐已上齐,自己就在门外,有事随时呼叫时,苏遇才从矛盾的挣扎里放松双肩。

他看着那扇被缓缓关上的门扉又走起了神,直到顾思慕的说话声将他拉回。

“饿了吧,快吃。” 顾思慕示意他举筷,苏遇心不在焉,满桌珍馐,他只一个劲对准眼前的一盘菜伸手。

顾思慕见状给他夹了好几次菜才罢手,又道:“苏遇,好好吃饭吧,吃完饭,有话对你说。”

“嗯,额?”苏遇不解的看向他,然后才后知后觉看见了自己盘里多出的许多菜,便对顾思慕道:“二哥,你也吃。”想了想又道:“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今日是特意过来,也是特意带你来这里” 顾思慕答他。

“这里的环境和菜品都很好。”苏遇没敢让自己深究他话里都意思,急忙脱口道。

“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和你吃饭说话,这里最近罢了。” 顾思慕说道。

“苏遇,那天晚上你跑什么?” 顾思慕转头,笑着问他。

苏遇一瞬间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咙,说不出话也呼吸不了,他握住筷子的手僵着,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让人脸红心跳又不堪的夜。

“我那天喝的有点多,头晕,那天你跑出去后我去找你没找到,打你电话你也没接,后来联系小登才知你已安全到家。” 顾思慕解释道。

原来,他找过自己,也关心过自己,可那又如何?他一向绅士温柔,换成小登和小泽,怕也是一样的,苏遇低着头默不作声。

突然他察觉自己的头顶被一只大掌轻轻盖住,他迷茫抬头去看顾思慕,那放在自己发旋的手停顿几秒后又带着点力道揉了揉。“你是在生气了?认识你这么久还没见过你生气的样子,” 顾思慕眯着桃花眼,凑近了瞧他。

可当他看清了苏遇的双眼后又愣了下,继而收回手,敛了打趣他的眉目。他从小孩的眼睛里看到了难过、失落、伤心和一个完整的自己,却独独没有生气。

他叹息道:“苏遇,你还小,我比你大了近10岁,而且我……”

“是7岁,只有7岁,何况我比你小点不全是坏事的,至少我能多喜欢你7年。”苏遇急忙打断他,面对顾思慕的正面回应,他比那晚还激动,他不想再一次听到被拒绝,至少不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接连受创,他也只是个**凡胎,经历太多次爱而不得,怕是要走火入魔了。

“还有,我知道自己现在只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学生,我也明白我和你之间天差地远,我们之间权势、财富、见识、家庭什么都不相配,我不会自大到说会做到和你一样优秀,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独一无二的你,但我会好好成长,会很努力变成能站在你身边的人,以后的无数岁月里,我都会执着与此事。而且一开始,也只是我一人对你胆大包天暗存妄念,原本我只想守好自己的秘密独自喜乐,可是,在后来的每一次相处时,是我……太贪心了,若我有什么东西是能剖析给你看的,那便是我这颗一直渴望靠近你的心,日增月盛。”一番剖心剜腑的话被苏遇说的磕磕绊绊,但也情真意切。

顾思慕也不是什么不解风情出家人,生意场上浸淫多年,什么人没见过,什么话没听过,可这样诚实又单纯的心意他确实没有听到过,而且还莫名其妙的悦耳。

他今日的本意是想劝劝苏遇,那日只当他一时迷失,少年心性的年轻人产生些朦胧冲动不足为奇,不料他的未尽之语尽数被他堵回,他一直都知道苏遇很聪明,不曾想他与情之一字上,也如此通透明了,该不该做,怎么做,结果如何,他统统有考量,自己又还能说什么呐?

苏遇通红的耳朵尖俏俏立在顾思慕眼前,他生生忍下了要去捏一捏的冲动,对着不错眼看向自己的人说:“少年人,那我祝你早日得偿所愿。”

咦?何意?

苏遇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你的告白和喜欢我收下了,你想要的来日我也默许了,人你自己争取吧,他一时如堕云雾,在不可置信和欣喜若狂的加持下,飘飘欲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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