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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十三章 收容所

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光轻松而愉快,但享受生活的同时,妮可儿也没有忘记身处十二月市的某人。度过了一个欢乐的夜晚,洗漱完回到房间的妮可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基拉发消息。

【在吗?】

没过几秒,她便收到了回音。

【嗯】

【方便视频吗?】

【好】

接通视频通讯,看样子显然在忙正经事的基拉,神色波澜不惊。收起过于愉悦懈怠的心情,妮可儿以最平常的口吻寒暄了一句,“今晚过得怎么样?”

只在接通视频时冲她笑了笑,基拉的视线就再没有离开电脑屏幕,“至少爸爸妈妈没赶我走,还为我准备了晚饭。”

不会再因为顾虑对方担心而故意隐藏情绪,面对基拉的坦然相告,妮可儿也没有做无谓的安慰。基拉和他养父母间的问题她无从分担,因而她只淡淡说了句,“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去雷那里。”

“嗯,我知道,你也是,”再一次抬头看向妮可儿,紫眸中回转着澄澈的柔情与欣慰。

“那么晚安,明天见。”

“明天见。”

切断通讯,妮可儿叹了口气。过去的几小时,对于她来讲无疑是欢乐而充实的,可基拉的处境她完全可以通过基拉的态度设想出来。可惜除了关心,在这个问题上她帮不上忙,能做的基本也只有相信“总有一天”这剂“毒药”。

第二天,上午十点。

二月市某涉密区域,一家私人会所门口。

从一辆军用吉普上被押解下来,眼罩、手铐被摘除的穆、玛琉和巴基露露一时不太适应灿烂的人造日光。眯着眼努力试图看清眼前的情况,当终于能清晰得辨别眼前的“战俘营”和站在战俘营门口的两个人影时,将他们押解来的士兵已经利落地返回吉普扬长而去。

“扎夫特的战俘营真是特别呀,”穆的声音听似轻佻,看向基拉和妮可儿的眼神中却一点不缺乏防备。

“弗拉格桑想和拉米亚斯桑、巴基露露少尉一起去资源卫星重力区采矿吗?”

“……”

诚然对方似乎确无加害之意,把客气当福气亦非明智之举。警惕地静候基拉的解释,穆下意识地稍稍护在了两位女士身前。

不过,未等基拉开口,“你让他们三个来帮忙?”原本紧闭的会所正门突然打开,一名身穿与他们相同制服的金发少年缓步从里面走了出来。

不敢有丝毫懈怠,穆等人紧盯着从会所里走出来的少年。然而这名少年毫不在意他们的存在,他径直走向基拉那边,冷淡地说道,“军人的气息会刺激到孩子们。”

“先让他们试试嘛。”

少年对待基拉的态度绝对称不上友好,可基拉却似乎很熟络地与之商量。

“好啦,雷,请相信我们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尽管知道雷顶多再抬两句杠,并不想让自家兔子继续“吃瘪”的妮可儿,还是在第一时间出手帮了一把,“先聊聊看看吧。”

看了眼双双笑得一脸“讨好”的基拉和妮可儿,雷没吭声,只是稍稍侧身示意他们可以进去。微微颔首向表示感谢,基拉走在第一个,随后是三名“俘虏”,妮可儿和雷压阵,一行人走进了会所。

既然对方没有施加任何限制,一丝不苟地观察被带入的陌生环境是身为一名职业军人的基本素养。会所正门所在是一栋独立的二层小楼,其后的空间则被一堵白色围墙环绕,站在正门位置能看到后方建筑的部分屋檐。走进正门,楼内装潢简约而不失温馨,一些饰品看起来还颇为可爱。大厅两侧各有一部楼梯,最里侧通往后方的门没有关实,透过门缝隐约可以窥见一抹柔和的绿色。

“不用紧张,这里实际上就是一所寄宿幼儿园,”从大厅右侧的楼梯领着他们上楼来到一间小会议室门口,基拉刷卡的同时转头朝身后警惕的三人微微一笑,“只不过生活在这里的孩子有点特别。”

没人接话,但三人的神色都出现了一丝波动。一言不发地跟着基拉走进会议室,按照他的意思在会议桌靠内的一侧坐下。跟在他们后面进来的妮可儿和雷坐到了另一侧,基拉则站上了侧前方的小演讲台。

待其他人坐定,基拉动了动摆放在演讲台上的笔记本,投影仪亮起,一旁的幕布上投影出笔记本上的内容。“那么我先来介绍一下这里的大体情况,”基拉边说边放播放器演示文档,“如刚才所说这里是间幼儿园,只是这些孩子的身份都有点特别。”

作为忠诚的地球联合军人,看到幕布上投影出的内容,玛琉等人的第一反应自然是竭力自我这些都是这个来路不明的少年捏造的,可作为辅助说明的一条条联合内部暗码以及其后一个个耳熟能详的高级将领署名,令他们不得不“怀疑”内容的真实性。

“雷是这里的负责人,具体事项待会儿会由他来向各位说明,我只先简单介绍下这些孩子们的来历,”说话的口吻依然温和,眉缕间淡淡的笑意却消失无踪,“从在大气圈内建立据点起,扎夫特就派出了一支别动队,根据我之前的调查结果去解救那些被当成武器培养的孩童。”

“……”

“为了让自然人获得匹敌调整者的身体素质,阿兹莱尔财团及其主导的军火商联盟LOGOS打着生理医学研究的名号,在世界各处建立起总共17家秘密人体实验的研究所,”放映的演示文档中没有添加任何煽情图片,文档内容只有一张张统计表格和通讯截图,“这些研究所的实验对象大致上可以分为两类,“死了”的成人和无人问津的孤儿。这些机构建成的时间都不短,虽说大部分研究所里的‘实验体’不超过二十个,不过一家位于密歇根湖沿岸和一家位于爱琴海沿岸的研究所,能够同时对两百多名‘实验体’进行筛选。”

不愿相信却又难以不信,摆在眼前的是一条条完整而简练的证据链。无论感情上怎么否认这些内容的真实性,越往后看,心理防线就愈加难以维持。

“这些研究所的目标是培养出绝对忠诚同时又在战斗力上能媲美调整者的‘兵器’,因此他们对实验体进行了……”

“够了!”突然,一声怒斥打断了基拉平和的阐述。

巴基露露怒不可遏地猛地站了起来,双手重重地拍向桌子,气势汹汹全然没有一点俘虏的模样,“这完全只是你的片面之词,这种事情可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坦然迎上对方凶狠的目光,“那我们换个话题。目前这里一共有28名无父无母的孤儿,这些孩子因为之前的经历,生理、心理上都存在一些问题,因此需要格外悉心的照顾,”没有做任何辩驳,快速地将随后的几页文档略过,莞尔一笑,基拉便开始对这里的情况进行简介,“本来这里有5个人负责照顾孩子们的生活起居,但由于战事发展的缘故,两周前其中三人被调离了。雷和正看护着孩子们的爱玛小姐两个人实在忙不过来,所以就请你们来帮把手。另外,其他被俘的舰员也被我安排去适合的地方当义工了。”

顿了顿,基拉看了看雷继续说道,“下面雷你先跟他们说下具体需要做些什么,有问题等雷说完了再提可以吗?巴基露露少尉您可以坐下了吧?”

“……”

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正直又刻板的巴基露露找不到一点应付这种诡异的过度配合的门道。讪讪地坐下,她继续瞠目怒视“敌人”。只是素来自持的自己为何会如此不顾场合地冲动行事?巴基露露不愿也不敢回答这一自问。少年所说的一切真的只是挑拨离间的谎言?是!她一遍又一遍地如此告诫自己。只是回答的底气不知不觉间已缓缓流失。

待巴基露露坐下,雷不疾不徐地站起身走上前和基拉交换位置。与基拉始终温软和善的态度大相径庭,“需要你们完成的工作是后勤保障,唯一要求是别添乱,”雷的冷淡显而易见,“工作内容主要包括准备食物、打扫卫生和清洗物品。这是孩子们的作息表,旁边是你们的时间安排。待会儿先去准备午餐,这几天我会告诉你们每天什么时候该干什么。”

说罢,雷将视线转向基拉和妮可儿,“你们先别走,要是等一会儿他们的表现实在太差的话,我这里不收没用的人。”

“嘛,他们都是联合的精英,我相信他们绝对不会是‘没用的人’。”

明知是激将,可这种时候于情于理都无法退让。当然成为俘虏本来就意味着任由他人宰割,他们这一路受到的“礼待”反而异乎寻常。短会结束,这回换成雷领头,三人老老实实地跟在他后面向会所内部走去。

不出所料,小楼后面是一片布置精美的花园,花园两侧分别有两排一层小楼,最里面则是一栋三层楼的欧式别墅。将他们领进位于花园左侧的一间小屋,分发给他们每人一份事务说明,丢下一句45分钟后来检查,雷将监督指导这群人第一次准备午餐的事情全部丢给了基拉。爽快接下活的基拉,将所有烹饪步骤深入浅出地向他们讲解了一遍,尽显“煮夫”做派。

三观碎裂的次数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尽管都谈不上擅长家政,不过需要准备的午餐也不是什么满汉全席。加上一旁时刻“热心”帮忙的某人,待雷过来“验收”时,28人份外加一小份用来“检查”的三明治、鸡丁沙拉、西式芦笋汤外加温牛奶已经准备妥当。

顺利通过检查,下面的工作就是将食品装上推车去分发给孩子们。一直冷若冰霜的雷在见到孩子们的一瞬间气场变得和善可亲,而这群孩子的表现直观印证了基拉的说法。一下见到五张陌生面孔每个孩子都显得有些不安,随之而来的是完全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年龄孩子身上的敌对杀意。可与此同时,孩子们又对熟人非常依赖。因见到陌生人而变得异常警惕的孩子们,下意识地向雷和爱玛靠拢,似乎想要寻求他们的庇护。

尽量不去想这背后可能的原因,接下来的午餐时间里,展现出自己最温善的一面,饶是巴基露露也没有将对基拉他们的敌视转加到这些孩子身上。当然与雷情理之中而基拉和妮可儿又一次超乎常理的娴熟的照顾技术相比,只是从旁打下手的三人显得笨手笨脚,他们耗费九牛二虎之力的辛勤劳动还是换来了雷一句“马马虎虎”的“赞誉”。

待孩子们午休,忙碌了一中午的“大人”们来到办公区稍作休息。雷的“赞誉”表明了接受的态度,基拉和妮可儿两个引荐人自然也可以“功成身退”。临走前,“往后如果孩子们有闪失,那就是地球联合军人摧残PLANT花朵;如果你们有闪失,那就是地球联合‘实验体’残害联合军人,”基拉突然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些孩子虽然年纪小,攻击力不输一般成人,这点你们务必记清楚。”但随即,他又温软地与众人道别。

软萌时的人畜无害让人一点使不上劲,严肃时的不怒自威又教人绝不敢轻举妄动,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一人身上自如转换,又一次见识到基拉态度的一百八十度转变,穆等人依然难以平复内心的波澜。不过除了感慨,这名少年究竟想做什么,他们依然无法确信。他们能做的也只有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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