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处私人别墅。
五米高的繁复大灯下,大厅内人来人往。
或站着交际,或坐着等待,俱是来贺寿之人。
陈邈半倚着栏杆,手里端着一杯红酒,侧目俯视楼下的男男女女。
看了一圈。
大多都是有头有脸的人。
他爷爷那些平时不轻易出门露面的老朋友也都带着儿孙辈过来了。
老年人有老年人的区域,基本去了隐蔽的场所,闲坐聊天。
至于儿孙辈,大多站着社交,发挥自己的作用。
总而言之......
该露面的都来了。
不该露面的也都叫家里人过来表心意了。
陈邈颇为无聊地收回了视线,几步离开楼下仰头可看到的范围外。
走廊一侧的小露台上没开灯。
门虚掩着,开了个角。
在灯光照不到的不显眼角落坐着一个挺立的身影,周身被黑夜包围,只有些许微弱的月光照耀一二。
如果只是单纯路过,不多加留意的话,完全发现不了这里有人。
陈邈不知道从哪个地方顺了一盘水果,颇有目的性地走至门外站定。
他背着光看向隐于暗侧的陈则,问:“不出去走走?”
陈则自然下垂的手中摩挲着一颗棋子,平静地回:“不了,太闹。”
闻言,陈邈并不意外。
他沿着门缝走到露台,把手里的果盘放圆桌上,顺势坐到了被灯光照亮的藤椅上。
就这样。
陈则坐在暗处,陈邈坐在明处。
两人之间隔着一个小圆桌。
陈邈靠着椅背,晃了晃手里的鲜红的酒,看着不远处争着向上的半圆形树冠,似乎是意有所指:“这颗罗汉松看着不错,苍翠挺拔,生机勃勃。”
陈则拿了一颗葡萄吃下,细嚼慢咽后,对着眼前十多米高的树发表看法:“根深蒂固,树冠繁茂,还能活很久。”
陈邈听了这话,仰头抿了口酒,勾唇笑了笑。
他侧头看向陈则说:“爷爷都退了这么长时间了,还能有这影响力?冲着大伯来的?”
“一半一半。”陈则说,“他老人家当年惜才,帮了不少人。小树长成了大树,总得顾忌滴水之恩。这点面子,老爷子还是有的。”
陈邈轻嗯一声,把酒杯举到半空,“来一杯。”
陈则把棋子放在桌上,伸手拿起桌上的酒瓶给自己到了一杯,和陈邈碰了个杯。
两人同时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陈邈看着那个黑棋,笑道:“你怎么走哪都带着这颗棋子。”
陈则:“没办法,毕竟意义重大。”
陈邈想起这颗棋子的由来,没有说话。
记不得是哪年,陈则和爷爷下了一盘棋,他坐在旁边观战。
那次,陈则第一次赢了爷爷。
这颗棋子是那场棋盘中的决胜子,也是爷爷送给的小奖励。
后来,对弈时,陈则总是执黑棋。自然而然的,陈邈执白棋。
陈邈本人无所谓黑白棋。
由于性格原因,他喜欢先发制人。所以,原本他执白棋就更多。
陈邈单手撑头,抛出一个听起来无厘头的问题:“人定了吗?”
陈则垂眸看着桌面,用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圈,回复他:“差不多选好了,估计这两年会结婚。”
陈邈微微挑眉,认真地问:“你真要复刻大伯那条路,牺牲自己的婚姻。”
陈则缓缓张开手,低头手掌心说:“婚姻只是我的筹码,无所谓牺牲。站得越高,看得越远。我这个人更喜欢掌控感,不在意什么虚无缥缈的爱情。”
陈邈无奈摆手,颇为遗憾地说:“看来你要比我早结了。”
聊起这个,陈则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陈邈:“你真的不打算换人了?”
闻言,陈邈倒酒的手没有丝毫停顿,专注的红色的液体进入透明的酒杯。
重重放下酒瓶,走廊的灯光部分照在他的脸上,俊朗的脸庞半明半暗。
他端起酒杯,看着陈则,语气中夹杂一丝冷意:“你这话问得真的很多余。”
陈则清楚的知道了他的态度,抿唇淡笑。
半响。
陈邈曲指弹了一下玻璃瓶体,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说:“过两天见见。”
陈则跟他开玩笑,问:“没时间怎么办?”
陈邈听出来了,颇为正经的回他:“我是在通知你。”
陈则丝毫没有生气,点头笑着说:“好,听你安排。”
他清楚自己堂弟的性格,从来不是喜欢征求别人同意的人。
陈邈看了一眼手机,仰头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他站起身面朝走廊,说:“走吧,差不多到时间了。”
陈则嗯了一声。
下一秒,他的气质骤变,恢复了对外的假面。
他那挺拔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向光亮,手指夹住的棋子在光下透出绿色后,被迅速收入西装内口袋。
两小时后,宴会散席。
宾客陆续离开。
被树木围绕的某条小道上。
陈邈随手松了一下领结,手臂挎着黑色西装外套,准备朝外走去。
陈则站在路灯下,叫住他:“喝了酒就在这睡下。”
陈邈扭头看着他,勾唇笑着说:“在这睡太冷清了,回去睡得更好。”
“不跟家里人打声招呼?”
陈邈大步向前,潇洒朝后挥手说:“跟我爸妈说过了,我先走了。”
清风拂过,陈则身上的酒气散了些。他揉了一下太阳穴,收了视线,准备原路返回。
一个穿着玫红色裙子的高挑女人走过大树的阴影,径直来到他身前。
徐清芙盯着逐渐消失的背影,“听说陈老因为小儿子的原因,最疼这个孙子,没想到今天才见上面。”
“......”陈则抬腿打算走。
几秒后,徐清芙说:“你堂弟长得真顶,要不我当你弟妹算了。”
徐清芙的妹妹徐清蓉喜欢陈则,一根筋想和陈则结婚。
不出意外。
她是陈则未来的大姨子。
陈则脚步一停,斜看她一眼,淡声道:“少打他主意,他有女朋友了。”
徐清芙单手叉腰,抬着下巴,毫不在意这种口头约定的情侣关系。
“那又怎样?分了不就行了。”
陈则清楚她的想法,无非是用些手段,拆散他们。
隔了几步远,他上下冰冷扫视她一番,客观点评:“就算他们分了,你也拿不住陈邈,你还不够格。”
她不够格?
徐清芙提声道:“你开什么玩笑!”
她不认同他的说法。
她身材火辣,有颜有背景,遇到帅哥使一些小手段,基本都是手到擒来,没有失过手。
就算刚才宴会上碰了壁,多花点时间肯定能拿下。
陈则懒得解释,不愿意和她多纠缠,直接出言警告:“别打他主意。”
徐清芙面上不以为意,用手指挑了一丝头发,笑着说:“如果我和他在一起,你不用和我妹结婚也能拥有你想要的一切。”
闻言,陈则的面色忽然阴沉下来,看着徐清芙的眼神含有一丝冷戾。
空荡无人的后花园里,他掷地有声地说:“我的弟弟,不需要为任何利益向任何人做妥协。”
徐清芙没想到陈则这么护弟,有些诧异:“......”
陈则并不觉得陈邈会在别人手里吃亏。
但作为哥哥,他有必要替陈邈清扫一些阴灰,免得脏了衣服。
背过身去,他冷漠地对着徐清芙发出最后通牒:“做好你自己的事儿,别在背后耍见不得人的小手段,不然......别怪我扒你一层皮。”
徐清芙身体一僵,侧身看着不断远处的背影,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她恨恨地踩着高跟鞋剁了剁大理石地砖,发泄心里的不爽。
她清楚这个未来妹夫的脾气。
面上看着好相处,一副端庄君子的模样。
实则......
作风强势,阴险毒辣。
能和她好声好气的说话,多次强调,已经是看在两家的关系上,给足了她面子。
最后那句话,意味着没有商量的余地。
-
陈邈回来的时候,林久压根没注意到。
她那时正盘腿坐在沙发上,自食其力地吹着湿发。
头发吹干的过程太过无聊。
她提前打开了电视,挑了一个旅游节目。
于是,她在吹风机发出狂啸热风中,专注地看着屏幕里精美的风景。
她听不到电视所发出的任何声音,只能听到吹风机发出的令人焦躁的白噪音。
理所应当......
她听不到开门声以及脚步声。
正侧头吹着一侧的头发时,身后忽然伸出来一只手,衬衫撸至小臂中间。
陈邈从她手里把吹风机拿过去了,继续着后续工作。
尽管能猜到来人,但林久还是因这忽如其来的动作,心都吓得停了一拍。
一丝酒气随着风飘到鼻腔。
林久皱着眉头用鼻子吸了一口,立马侧身看向后面。
陈邈在给吹头发,自然能注意到她的动作。
他关了吹风机。
室内安静了很多,只有电视时有时无的声音。
他低头问:“怎么了?”
林久没回答,双手搭在沙发靠背,从头到脚扫视了陈邈一眼。
他打扮得很正式。
做了一个符合这个年龄阶段的发型,发胶固定往两边梳,眉骨和额头都露出来了。
单看脸的话,混杂了一种介于青年与成年男人之间的感觉。
他简单穿了一件蓝色衬衫,以及一条黑色西裤。
林久可以看出他的重视。
......
陈邈还是头一次这么盛装以待。
以前,暑假去公司上班。
他也只是偶尔穿得正式,并且经常透露出几分随性。
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林久仰头看着他,皱着眉头问:“喝了多少?一身酒味。”
陈邈靠坐在沙发,低头看着她回:“两瓶。”
林久说:“你酒量挺好。”他虽然脸部微红,但是看着头脑清醒。
陈邈谦虚说:“红酒度数不高,我爸酒量更好。”
两人挨得太近。
他身上浓郁的酒味扑鼻而来。
林久向后挪了挪位置,离他远了点,并朝他伸手,“干净去洗澡,头发我自己吹。”
陈邈看她避之不及的样子,勾唇笑了笑。
他俯身凑近她,把她逼到沙发角落,故意往她脸边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刚刚看我入迷,没想到是嫌弃我。”
“.......”
说实话,陈邈这样穿确实很帅。
林久有被惊艳过几秒。
但她刚洗完澡,身上香喷喷的。
闻着他身上的味道,莫名觉得周围空气都浑浊了。
尽管......
他外表看上去毫无脏污。
“赶紧去。”林久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结果纹丝不动,距离并没有因此被拉开。她侧头不看他,“没洗完别靠近我。”
灯光下,她露在外头的脖子看上去白嫩滑爽。
陈邈盯着看了几秒,喉结紧了紧。
沉默几秒后,他把吹风机放沙发上,说:“我洗完再给你吹头发。”
林久没有听陈邈的话。
他进浴室没一会儿,她立马拿着吹风机把半干的头发吹得干爽。
她实在不想让一个喝了酒,急需休息的人来服务于她。
照理来说。
应该她照顾他才是。
-
陈邈出来时。
林久背后垫了个枕头,正靠在床头玩手机。
他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吹得很干。
林久看着他,“都干了。”
陈邈拉开被子上了床,和她挨在一块靠着,“你这样显得我很没用。”
“......”林久放下手机,拉着平躺下,说,“你现在应该立刻睡觉。”
陈邈侧过头看着她的侧颜,觉得心里暖乎乎的。
翻身压着她仔仔细细地亲了一会儿。
林久没一点反抗。
格外顺从。
陈邈心满意足,通体舒畅。
他规规矩矩地搂着她的腰,闻着她身上的味道,阖上眼睛,沉沉地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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