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怎么了？”莫涟奇看着从卫生间走出来的白月溪，胆战心惊地问，“……我把脸遮起来的话，你会不会好一点？”
白月溪脸色惨白却依旧解释道：“不是因为你。”
“是菜的味道？”莫涟奇作势要把那盘鳄鱼肉打包起来。
谁知他这一动作，油腻的肉腥味又扩散开来，白月溪口中一酸，又连忙捂着嘴冲进了卫生间。
这顿饭终究是没能好好吃下去。
只要一闻到饭菜的味道，白月溪就难以遏制地反胃。
白月溪并不喜欢被自己的对头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于是要把人给赶走：“我不饿，你先把这些东西带走吧。”
“没想到白元帅对食物还挺挑剔。”莫涟奇随口调笑了两句，“这娃娃菜和菜心都是归月星也有的没什么气味的菜，我留下你饿了再吃，其他的我就带走了。”
难得没听莫涟奇继续挖苦自己，白月溪淡淡看了他一眼，而后者朝着他露出了一个有点欠揍的带着酒窝的笑容，拎着和来时几乎毫无差别的食物就离开了。
莫涟奇一走，原本还强撑着的白月溪松懈了下来。他坐在餐桌边，几次三番的呕吐使得他变得虚弱，白月溪拳头紧紧握着抵在眉心，直挺挺的袖管有些空荡，显得他的手腕很细。
不知过了多久，桌上的菜已经凉透了，原本就稀薄的味道彻底消散在空气中，白月溪才缓缓睁开双眼，拨通了电话。
“白元帅？”汤三火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同时他的脸也显示在了电子屏幕上，“怎么现在联络我，你要回来了吗？”
“三天后回。”白月溪揉了揉太阳穴，“这两天我的身体不太对劲，回去后你第一时间给我安排检查。”
“随时准备着呢，”汤三火这时话语中轻松也消失不见了，“你可以给我描述一下你这两天的情况。”
“七天以前，我感觉自己有时会犯困，就去检查了一下。军舰上的医疗机器人检测到我的体温升高，但是没有其他异常。”白月溪把检测记录发送给了汤三火。
白月溪的语气维持着一贯的平淡，只有透过颤动的睫毛才能稍微察觉到一丝他的不安。
“但是落地归日星后，我就一直感觉胃不舒服，闻到腥味就会吐，难以克制，还伴随着头晕。”
说到这里，白月溪的喉头哽了一下。
经过了那次的事情之后，他已经不再抱着对身体的盲目自信了，种种异常的反应让他心慌，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罕见的病。
谁知听了他的描述后，汤三火的表情越来越奇怪。
看见汤三火古怪的表情，白月溪微不可查地轻皱了一下眉头：“怎么了。”
“你这症状，不像是生病……”那头的汤三火似乎有些难以开口，他挠了挠头，又看了白月溪两三眼，最后艰难道，“有点像…………怀孕？”
啪——
通讯被挂断了。
白月溪的呼吸频率已经全部乱套，胸口剧烈起伏，淡蓝色的瞳孔剧烈颤动着。
半晌，白月溪又拨通了汤三火的电话。
“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汤三火语速飞快，犹如后边有人追着要把他的嘴缝起来一般，“也有可能是其他的病因……”
白月溪面无表情打断他：“我明天就回来。”
汤三火没再说别的了，只回了一句：“……好。”
通讯再次挂断，房间内犹如坠入了冰窖，冷得可怕。
白月溪调出了那份汤三火之前发的有关于归月星人生理构造的资料，他近乎一目十行，直到读到了有关于男O性别的部分，却再也看不下去了。
蓝色的电子光屏蓦然消失在空中，没有了遮挡，桌上留下来的那两道菜又跳进了白月溪的眼中。
莫涟奇离开时的笑容浮现在白月溪心头。
菜心，娃娃菜……
仿佛是挑衅一般。
偏偏就在这时，那人还发了一条信息。
“白元帅，记得吃饭。”
白月溪脑中又密密麻麻疼了两下，他端起那两盘菜，果断倒进了垃圾桶中。
回到归月星时已经到了第二天的傍晚。
离开归月星快两个月，匆忙赶回的白月溪一刻不停，几乎是刚下指挥舰就往汤三火那边赶。
汤三火在自己家中已经是紧张兮兮等了一天，直到白月溪敲响了他家的门，汤三火才稍微平复了一点心情。
白月溪依旧穿着军装，只不过没有戴帽子，他的黑发被束在身后，却因为脚步匆忙而稍显凌乱。
具体情况还不能确定，白月溪虽然着急，但也还算镇定。
汤三火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堆机器，这些机器个个都被银白色的外壳包裹着，造型流畅，机身流动着似正在运转一般的蓝光，看着就造价不菲。
这些精妙的机器边上还立着一个有些简陋的器械，它看着十分简单，只一个电子屏立在地上，旁边还连着一块更小的电子屏。
“你过来先测一下血。”
小圆管又在白皙的手背上扎了一下，白月溪不懂这些机器是做什么的，只由着汤三火把这些东西在他身上一个一个用了个遍。
每做完一项，汤三火就看他一眼，这一眼里蕴含着复杂的情绪，扰得白月溪有点想把这人按在地上打一顿。
“到底是不是……”白月溪语气冷硬，“你直接告诉我吧。”
“你自己看吧……”汤三火语气弱弱的，似乎有点想逃。
轮到最后一个机器，也就是那个有着两块电子屏的简单器械，汤三火稍微调试了片刻，把那块稍小一点的屏幕放在了白月溪的腹部。
另一块大的屏幕这时也亮了起来，随着汤三火移动小屏幕，清晰的图像在上面显现出来。
虽然经过刚才的一系列检测，汤三火几乎已经可以下定论了，但是当他看到了屏幕中的影像后，却依然被惊掉了下巴。
医学影像白月溪看不懂，但是那块电子屏幕的右下角，字迹清清楚楚端端正正显示着——
“怀孕。”
白月溪愣住了。
下方还有小字：
宫内早孕，双绒毛膜双羊膜囊双胎，约8周。
“白元帅……”汤三火要哭了，“基本上可以判断你的父母当中有一方来自归日星，我更倾向于你的‘母亲’是来自归日星的Omega，父亲是归月星的男性，所以导致你的生理特征和归月星男性一致，但是体内却有一套完整的生育系统。”
“你之前经历的就是变异后的发热期，然后……”
“你怀孕了……而且还是双胞胎。”
白月溪一动不动，如果不是眼睛眨了一下，汤三火几乎要怀疑他是不是压根没听见。
白月溪的薄唇已经毫无血色，他死死盯着屏幕，眼眶红得吓人，不知过了多久之后才移开视线。
他甚至没敢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腹部。
汤三火只见白月溪找了张椅子坐下，他眼眸低垂，薄唇抿着，看不出什么情绪，但眼角的一抹红却透露出了些许脆弱。
这是汤三火第一次把脆弱这个词和白月溪挂上钩，他也被这炸裂的消息弄得不知所措，他拍了拍白月溪的肩膀，组织了半天的语言，才艰难开口安慰：“往好处想，至少不是什么绝症……”
白月溪：“……”
坏了，白元帅脸色更白了！
“那个……”汤三火犹豫再三，还是问，“你打算怎么办？”
白月溪眼神重新聚焦了起来，他又看了一眼电子屏幕，才说：“我不能生下他……”他的话语停滞了一下，“……他们。”
一天之前，白月溪从未想过怀孕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其他星球上不乏有男性怀孕生子的事情，但是归月星上没有。
即便他不在意其他的因素，但这两个孩子的到来也给他带来了极大的麻烦。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困乏、发热、孕吐、头晕已经影响到了他的生活，更别提他身为元帅，肩负着东三区甚至整个星球的安全。
他虽然从未了解过，但是也知道孕期有十个月之久，即便他怀孕的事情没有暴露，这十个月里发生什么，白月溪也难以预料。
更何况他怀孕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荒唐的意外。
“归月星没有男性怀孕的先例，你的情况有点特殊，不一定能用药物流产，最好能够手术。”汤三火苦恼地挠了挠头，“……但是我不是产科的医生。”
“你不是医学天才吗。”白月溪也许是缓过来了，现在还能调侃汤三火。
“就算是现学你也得给我点时间吧！”汤三火满脑的黑线，“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帮你的。”
这话说完，汤三火不由自主看向了白月溪平坦的腹部：“给我一点时间，在这之前你就好好照顾自己还有你的……肚子吧。”
他原本想说孩子，却又觉得这样说不好，临时改了个口。
“这件事一定要瞒着，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那当然。”汤三火话头一转，“那……孩子的另一个爸爸也得瞒着？”
白月溪僵硬了片刻，半晌，他才轻声回答：“嗯。”
汤三火憋着一口气上不上下不下的，看着白月溪巴掌大的脸，长时间没有修剪的鬓角黑发已经长到了下巴，将他原本就不大的脸蛋遮掩得更加消瘦，连气势也弱了几分，与他往日里的冷酷和强大大相径庭。
白月溪最初来找他时，汤三火还以为是白元帅把别人给睡了，没想到……
汤三火忍不住骂到：“渣男！”
白月溪看了他一眼，疑惑的眼神中带了些许赞同。
突如而来的愤怒使得汤三火抛开了其他所有的影响因素，断言道：
“你反应这么大，肯定是因为那个渣男那什么质量不好！”
某渣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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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怀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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