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等彻儿下次见了她，定当提起阿母。”
王娡颔首，总算是听到了顺耳的话，她视线紧盯着刘彻：“除了这个，彻儿可还有事瞒着阿母？”
刘彻赶紧摇头，视线却忍不住左边飘忽。
“彻儿上次拜托舅舅给你做的小剑已经做好了，就放在阿母这里。”
刘彻终究没有忍住小木剑的诱惑，他拉着王娡的手：“她说，彻儿和阿娇姐姐亲缘过近，生下的孩子容易夭折还痴傻。”
或许以为自己得了不治之症是每个小孩子都会经历的吧，刘彻难受地问道：“阿母，我是不是得病了？”
王娡瞳孔微缩，前人也知亲缘过近不好，所以亲兄妹、亲姐弟之间不得通婚，但表亲之间又无所顾忌。
因为这个理由就要放弃馆陶公主的助力吗？
不，王娡不会放弃，她劝慰刘彻：“彻儿，作为胶东王，你不会只有一个王后，还会有其他女人。”
她言下之意很明白，这个理由不足以成为拒婚的理由。
有绝嗣风险的是陈阿娇不是刘彻，至于日后陈阿娇处境如何，又与她有什么关系？
这个年纪的刘彻尚有良心，他忍不住出声：“可是，阿娇姐姐……”对我很好。
刘彻在王娡严肃的目光中默默闭嘴，选择听从阿母的意见。
“唉……你日后会懂的，为了得到什么，总要失去一些的。”
王娡又想起了自己第一个女儿，她也是会心痛的啊，只是她有更无法放弃的。
她的一生都在追求地位权势，从不后悔。
“况且这对她未必不算好事，”王娡轻轻拍了拍儿子背部安慰道，“自高祖以来，为天下计和亲之事从未停过，和亲公主多为汉室宗亲之女，背井离乡去那苦寒之地，岂是娇养的女儿能承受的。”
“有了婚约的宗室女，便不可能前往和亲了。”
她说的都是实话，但她的实话只说了一半。
忽悠刘彻一三岁小儿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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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小插曲不足以影响王夫人和馆陶公主的联盟，她们很快为自己的孩子订了婚事。
刘嫖去找刘启说起此事时，刘启本人也颇为高兴。
只有这桩婚事的当事人心有疙瘩，无法释怀。
刘彻在没有人管他的时候，都是在未央宫里到处乱逛，反正也没有人敢冲撞他。
甚至他想出宫都不是不可以，只要舅舅带着他。
一日，刘彻终于等到了来同阿母商量事情的舅舅田蚡。
他在田蚡往外走时屁颠屁颠跟在人身后，田蚡当时就察觉不对了，突然转身把自己姐姐的孩子抱了起来。
“说吧，彻儿一直跟着我做什么，上次给你的宝剑坏掉了？”
刘彻摇头：“不是，舅舅能不能带我出宫？”
田蚡眉头微皱，没有立刻答应刘彻的要求。
行人署的话，他自己去那边拉拢人脉就行了，不一定非得带着刘彻。
这带出去再让孩子玩野了，回头他也得被姐姐教育。
“你先说个理由出来。”
刘彻抱住田蚡脖子，在他怀里乱扭：“舅舅你最好了——”
田蚡逗完孩子，一脸沉痛像是要去上刀山下火海一般：“彻儿都这么说了，舅舅便舍命陪君子！”
刘彻欢呼，抬着手就指挥田蚡：“舅舅，我要去高祖庙。”
田蚡：？
好像没有规定说皇子不能去看自己的祖宗，但好像也没有规定说高祖庙能随便进吧……
田蚡一秒变脸，将刘彻放了下来，半蹲下身语重心长对他说道：“这个舅舅暂时办不到，要从长计议。”
“等舅舅问过陛下，再来告诉彻儿结果，如何？”
刘彻隐约觉得这中间不太对，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平日里舅舅都是对他有求必应的。
他选择相信舅舅。
不过这约等于下次一定的承诺，实现的速度还没有刘启来看他们母子快。
刘彻尽职尽责当着一个小电灯泡看自己阿父阿母腻歪，一时间盯着刘启走起了神。
直到刘启伸手捏住他的脸颊晃了晃：“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王娡也好奇地看向自己的儿子，他近日似乎都是这幅样子，连抓虫子这项日常活动都懈怠了。
刘彻没有多想，直接出卖了田蚡：“上次彻儿同舅舅提起，想要出宫去高祖庙看阿祖，但舅舅说此事要从长计议，还要先问过父皇。”
听了这一番话，刘启若有所思：“怪不得朕觉得田蚡这些天在朝会上欲言又止的，原来是受你指示。”
他笑着刮过刘彻鼻梁：“实在想去，父皇下次带你一起。”
说起来他上次上香的时候，顺便自己卜了一卦，祖父让他滚。
这次带上彻儿一起，高祖总不能让他带着儿子一起滚。
刘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但他没有想着带上王娡，他是绝对不会当着夫人的面丢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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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启的行动力超强，答应刘彻没多久就宣召田蚡进宫。
彼时刘彻就站坐在他父皇身边，田蚡偷偷看了刘彻一眼，希望自己的侄子给点提示。
刘彻：0w0
田蚡：……
“朕近日听闻你想去高祖庙？”
田蚡：？
这是他想去的吗？
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臣没想过啊。”
刘启顺着他的话反问：“哦？你不想去？”
田蚡：“……”
田蚡：“臣应不应该想去？”
田蚡：“……臣年幼时便格外憧憬高祖，臣非常想去！”
刘启抚掌而笑：“还不去安排？朕带你二人一同前往。”
他又叮嘱：“记得低调些。”
田蚡腹诽，其实开了宗庙正门本身就低调不了吧，但没办法，谁让刘启是他顶头上司，是至高无上的老大呀！
他还需要表现的感激涕零：“臣谢陛下恩典。”
田蚡下去安排车辇了，刘启回头看自己的小儿子：“这下高兴了？”
刘彻喜笑颜开：“父皇最最好了。”
刘启嫌弃腻歪，他小时候都没这么讨好过他阿父，不过还算是受用。
他唇角翘起，吩咐身边侍女：“去把朕那副龟甲还有铜钱取来。”
汉初娱乐方式稀少，又推崇黄老之术，卜卦就是一种非常流行的活动。
不但宫中，民间也极为喜爱。
刘启实力一般，简单点的卦象还是看得懂的。
就这样，刘启再次带着他的卜卦道具出发，这次还多带了刘彻、田蚡一起。
一行人低调进入高祖庙内，在内里官员疑惑的眼神下走到正殿里。
刘启屏退左右，只留下刘彻和田蚡。
他摸出早就准备好的道具，又摊开手：“彻儿帮为父选三枚铜钱。”
刘彻对于龟甲及铜钱等并不陌生，他在宫中就时常见母亲卜卦问今日吉凶。
他自己曾经还偷偷用草叶假装卜卦用具，试图问一问头顶神明，去哪里玩耍事后不会被阿母责怪。
刘彻小脸严肃，为自己父皇选了三枚铜钱。
刘启接过儿子选中的那几个幸运钱，开始起卦……
“叮铃哐啷”的声音在高祖庙正殿内响起，刘彻忍不住踮起脚尖看结果。
就连田蚡都在偷偷观望。
刘启在心里默念自己的问题，掷出……
第一次卜卦，三枚铜钱……
都立着？
刘启：？
刘启挠头，这是什么意思，易经上没有写啊。
“父皇，高祖说了什么？”
刘启：他让我滚[爆哭]（bushi）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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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高祖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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