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郡王殿下不仅气度不凡,还温柔体贴,跟传闻中的冷面大理寺少卿完全不一样。”久儿喜滋滋地说道,显然对这个未来姑爷满意极了。
当初小姐要跟郡王合八字,府上知道的人并不多,毕竟事以密成嘛。
久儿作为小姐的贴身丫鬟,又是自小伺候的情分,自然是知情的。
都不用小姐吩咐,她就主动通过自己在外认识的小姐妹打听情况了。
大家嘴中的长宁郡王样样都好,只是有个冷面郎君的称号,又任大理寺少卿,还有人说他私下虐待犯人。
这可是把久儿吓得够呛,又怕告诉小姐后让小姐也跟着提心吊胆,眼下见到真人终于可以放心了。
心里恨恨:那些在外诋毁姑爷的肯定都是出于嫉妒!
灵儿怀里抱着一个小包袱,平日话少的她难得出声:“奴婢也觉得郡王看着一表人才,和小姐简直是天生一对。”
林幼仪听到两个丫鬟对那人的夸赞,仔细回想两次见面的过程,从这位郡王的言谈举止中还真找不出什么缺点来。
她吧,对另一半的要求也不高。颜值看的过去就行,身份只要不是被剥削阶级都没问题,最重要的是人品和性格好,道德标准高。
哪怕两人婚后没有培养出感情,但是对她最起码的尊重要有。
别整到最后,感情没了,正牌夫人的待遇也没了。
她这人结婚可不是奔着离婚去的,她是给自己找养老的地方呢。
而且这个朝代和离的情况不多见,世家和官宦家庭就更少了,为了颜面嘛。
夫妻若是成了怨偶,还能忍忍那就硬着头皮过,实在到了跟对方呼吸同一片空气都恶心的地步,大多会选择分居。
据她所知,基本都是女方搬出来住,孩子还不能带走。
自己辛辛苦苦生的孩子被丈夫的小妾养着,说不定还管人家喊娘,又或者被妾室生的孩子打压,这种事情哪个母亲能受得了。
所以直接分居的情况也是少之又少。
就在她胡思乱想间,恍然觉得自己看到了一个熟人。
她定睛一看,可不熟嘛。
是她老表。
她爹那头只有个隔房的兄弟,她娘那头有个一母同胞的哥哥。
她这个舅舅也是耕读传家,跟她爹还做过两年同窗,比她爹晚两年中的进士,也是进士出身,但名次不高,外放到南边从县尉做起。
早两年听说高升了,擢任某下州司马。
她的大表哥赵执,正值弱冠。
几年前就觉得他成年后相貌不会差,远远瞧着长身玉立,在加上那股不可忽视的书卷气,确实清俊儒雅。
林幼仪心下暗暗点头,不错不错,她们家也是出了个美男子啊,这好基因一定要传下去。
只是今年青色是流行色吗?一个二个的都喜欢穿青色长袍?没记错的话,刚才裴济安也穿的这个颜色,就是款式稍有区别。
久儿见她家小姐止住脚步,顺着小姐的目光看去,“表少爷?小姐,那好像是表少爷。”
林幼仪点头,对两人说道:“咱们过去。”
她跟舅舅和舅母是多年不见了,毕竟是地方官员,不好随意回京。
但这个大表哥在她们家断断续续住了七八年,主要是跟着她爹学习。
舅舅希望儿子进国子监读书,奈何年龄不够,就提前把儿子送来,早学几年将来入学就能成为优等生。
谁料这位大表哥十来岁就在读书上展现出极强的天赋,再加上她爹教育得当,幼时还有神通的名号呢。
也正因如此,舅舅又不想让他进国子监了。
舅舅那个时候官职低,入不了太学和国子学,四门学都够呛。
还不如参加科举搏一搏,再不行,还有国子监兜底呢。
表哥四年前回去备考乡试,现在已经是一位新鲜出炉的解元了。
林幼仪三人走到赵执身边,轻声喊道:“表哥?”
赵执正跟身边的小厮说些什么,突然听到一声轻柔的嗓音。
他愕然回头,看清了来人,随即脱口而出道:“表妹!”
林幼仪问:“表哥何时来京城的?”
“还没进城,路过定慧寺,记得你之前常和姑姑来这里上香,我见天色尚早,就来烧柱香。”赵执眉眼含笑地望着她。
“这么巧?”林幼仪也笑着问:“表哥上香后可还有事?”
赵执摇头。
林幼仪知道表哥在京城有处房子,只是他常年住她们家,那处房子已经空置多年,眼下就默认两人待会一同回林府了。
“爹娘知道你来了肯定极为高兴。”这是真话,爹娘就她一个女儿,赵执又在府上住了七八年,她爹娘都是将他当做儿子在养。
赵执听到爹娘二字脸色稍黯,只是微不可察,林幼仪压根没注意到。
见他没说话,林幼仪又问:“表哥这次来京城可是有事要办?”
赵执点头,“下旬的会试,我想参加。”
啊?
林幼仪有些惊讶地看向他。
这位表哥是她们这一辈中最年长的,加上天赋卓绝,众人都对他寄予厚望。
关于他的未来规划也是早就定下的。
四年前参加院试,考得案首,成为秀才。去年参加乡试,考得解元,成为举人。下一步就是会试了,而最近的一次会试与乡试仅隔半年,也就是今年三月。
众人都认为表哥年纪尚小,会试时间又太赶,即便赵执有些天赋,可是每年参加会试的举人哪个是蠢人了?
聪慧者有之,勤学者有之,就连解元也不是一个两个,更有屡试不第的前辈,人家再怎么也比你有经验啊。
赵执这个时候参加会试,是十分不明智的决定。
何况,最可怕的不是名落孙山,而是成了那位“孙山”。
试想一下,本是解元,天之骄子。
结果到了会试却得了个不怎么样的成绩,此时亡羊补牢,称病不参加殿试倒也可以。
就怕你还要接着莽,会试名次不高的话,就算咸鱼翻身也不可能翻到最前面,最后殿试再给个三甲同进士出身,这落差。
尤其是,你觉得考的不好了,想再来一回?
可以。
但你失去了印象分啊。
殿试是天子当考官,这就有了个人的喜恶,印象的重要性远远大于才学。
要是遇到个对此深恶痛绝的官员,跳出来说:你去年在榜却不就任。
咋,天子门生委屈你了?嫌弃名次低了,嫌弃官小了?当官是为民做主,你咋就这么功利呢,奔着当贪官来的?你嫌弃你别来考啊,还多占一个茅坑不拉屎。你当这天下就你聪明啊,要是人人都学你这天下不乱了套了。
再给你按上一个欺君罔上的罪名,禁止你参加科举。本想福荫后世,结果祸及子孙。
啧啧,那才是得不偿失。
咳咳,这话题就扯远了。
林幼仪与赵执毕竟有着自小长大的情分在,是真的关心这位表哥的仕途,可别一个错误的选择让自己后悔终生啊。
“表哥可是认真的?”林幼仪问他,“这件事舅舅也同意?”
应当不能吧,据她所知,舅舅跟她爹写信的时候还曾经说过想当状元的爹呢。
既然有这等高远的追求,怎么可能由着表哥胡来?
别说亲爹了,就她爹这个当姑父的知道了肯定都要竭力阻止的。
毕竟是家族的未来,要是半路折戟,多年的培养可就打了水漂了。
她爹和舅舅都是农家出身,娶的妻子也都是普通人家的女儿。
她爹在中央搞教育,舅舅在地方搞行政,彼此只能守望不能相助,这么多年官场浮沉都是单打独斗,可谓是凶险非常。
都指望着成为族谱新的一页,从此以后改换门楣呢,这要是一下断代了……
赵执一脸严肃地回答她,“我很认真。至于我爹……他会支持我的。”
一旁的小厮听到公子这话撇了撇嘴,还支持呢?老爷没把您腿给打断那是多亏您跑的快。
得知少爷单枪匹马跑到京城去了,还是为了参加会试,给老爷气的手都哆嗦了。
他是府上的家生子,自小就在府上伺候,他们一大家子在老爷还是县尉时就跟着了,什么时候见到过老爷着急成那个样子。
要知道老爷这几年不仅官位升了,那官威也是涨了一大截,平日里端的是处变不惊。
也就只有这位少爷才能让老爷露出那般模样了。
家里三位少爷,这位是唯一的嫡子,又是长子,天资聪慧,待人接物都有条理,早就是板上钉钉的接班人。
老爷气归气,也知道少爷的脾性,既然阻止不了,就让他快马加鞭追上少爷好生服侍,这是在担心儿子一路上吃苦受罪呢。
不然还能咋整?当爹的怎么可能拗得过儿子,还是自己最宝贝的那个儿子。
他怀里还有一封老爷写给姑爷的信,虽然没有打开看过,但是也能猜到几分。
老爷不仅会拜托姑爷照顾少爷,辅导少爷的学业,更加指望着姑爷能够再劝劝少爷呢。
林幼仪对于赵执的话十分怀疑,她那舅舅真能支持他才是见了鬼了。
她是非常不理解啊,你说你着啥急,你今年才二十岁啊,我的大表哥。
乡试三年一次,每次在八月,会试在乡试的次年三月,而殿试则在会试的同年四月份,相隔一个月。
家里对赵执的规划是,考完乡试就在舅舅那里苦学两年,打好基础;接着来京城跟着她爹学习一年,进行拔高。
这加起来就三年了,之后根据学习情况看要不要参加会试。不过赵执天分高,只是先前缺乏经验,下一次不出意外是要参加的。
接着再根据会试成绩决定是否参加殿试,要是会试考的不行了,那就“生病”回家再苦读三年。
左右也不过三年或六年的功夫,到那时赵执也就二十三或者二十六。这放哪里都不算年纪大呀,真不明白着啥急。
殿试的成绩不仅能让人在为官路上有个好的起点,要是幸运地被皇上看中,简在帝心,日后晋升之路也很顺畅。
尤其赵执年轻、俊雅,再加上跟同科考试的大龄学子对比,哪个皇帝不喜欢青年才俊?只要成绩不错,那被皇上看重的概率太大了。
林幼仪纵使不解,也明白表哥聪慧过人,她考虑的这些表哥肯定已经深入四思量过。
“我不明白,表哥为什么急于参加这次会试?大家都知道只要你再磨练几年,肯定不会考的比现在差。”
赵执此时一脸复杂地看向她,半晌才说道:“我知道这不是个好时机,但是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就不能再等等吗?”
“不能。”赵执又深深地看她,心中泛起阵阵苦涩。
表妹什么时候才能够明白,他这么着急到底是为了谁?
科举简单流程:
院试:童生参加,通过后是秀才,第一名案首。(三年两次)
乡试:秀才参加,通过后是举人,第一名解元。(三年一次,八月)
会试:举人参加,通过后是贡士,第一名会元。(乡试次年,三月)
殿试:贡士参加,等额选举。把贡士分为一甲进士及第,二甲进士出身,三甲同进士出身。一甲三人:状元、榜眼、探花。(会试同年,四月)
院试、乡试都是全国各地都考,所以每年产出的案首和解元很多。会试和殿试在京城考,会元和状元都只有一个。
时间紧任务重,表哥现在已经是举人了,正在向会试发起冲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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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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