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缘将拆开的信封一一装好,看着整个密室,只觉得诡异至极,也就是说宋知良为了保护宋无忧早早就将人送离宋府,甚至宋无忧病卧在床都可能是假的,画里的宋无忧根本没有病弱的样子,完全就是一副天真的少女模样。
前世的宋无忧并未出现,想来是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度过余生了。
她转过身走向密室放着书册的地方,她拿起一本将之打开,一页纸落在地上,她低身拿起,打开后是云衡的卖身契,内容很简单,就是云家为了换点银两,将女儿卖给了宋府。
只是云衡到宋府的年纪确实有点小了,一般不会有人买这个年纪的小孩,都不到记事的年龄,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宋知良挑中了云衡的根骨。
她将卖身契放到一旁翻开书册,是整整一本书的名字,在掉落卖身契的那一页,云衡的名字赫然在列,这些,应当就是宋知良豢养的死士名单,而这,只是其中一本。
除了这些,就是一些普通书册,压在最下面的是离国一位旧臣所著,此人姓宋,想来就是宋知良阿耶的手笔,书中写进诗词歌赋,依稀可见此人年轻时的丰神俊朗。
只是,宋知良为何会将这本书压到最底下,至少有两三年不曾翻开过。
宋缘将书册放回原位,宋知良的意图已然明了,至于他内心深处所想为何,都改变不了他现在正在做的事。
宋缘坐于席间,桌上乃是一张天都地图,上面详细标注了天都街巷与重要建筑所在,戏云坊自然不会落下,只是这上面的铺面,还有一个醉玉楼。
她心道:“莫非这醉玉楼的背后也是阿耶?”
想到此,也赫然想起当初云衡带走魏岐的地方也是醉玉楼,或许不是云衡将消息透露给了宋知良,而是身在醉玉楼的人发现了这一消息,才会在后面将人救走,云衡是之后跟上去的,许是将萧莛生的人错认成了救走魏岐的人,这才导致有很多消息对不上,萧莛生不知魏岐之事也没有隐瞒的必要,还以为,这辈子都要找不到魏岐的下落。
这间密室藏着宋知良的过往,也藏着宋知良身上所有的秘密。
将这张地图牢记于心后宋缘便吹灭烛火,重新打开火折子向外走去,从狭窄的台阶上上去,将密室的门合上,随手拿了本书册便离开了书房,这宋府只怕每一处都有宋知良的人盯着,她不能逗留太长时间,以宋知良的性格难免不会多想。
想到前世十一年,她都未曾探查到宋知良的秘密,可见自己也是宋知良手中的棋子。
她回到自己院子里时,九娘正在练刀,自云衡死后,九娘就开始醉心刀术,一副练不到最好誓不罢休的样子。
书册扔到一旁的石桌上,躺在椅子上看着今日的天空,明明万里无云,可心里仿佛都是乌云。
十一年的父女之情,曾经一心想要为宋知良报仇雪恨,如今却知自己眼里的宋知良与真实的宋知良天差地别,若说心里没有半分难过那也是不可能的,可每每想起云衡两世之死,她愈发无法原谅的是自己。
九娘收了刀,走到石桌旁叹了口气:“阿喜,你一会儿不是要找裴世子去吗?”
宋缘点了下头:“是啊!怎么了?”
九娘伸手将宋缘拉起道:“还怎么了!你就打算穿成这样去吗?”
宋缘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干净利索,非常方便,她问:“有什么问题吗?”
九娘无奈摇头:“有问题的是我,说好了要让裴世子对你死心塌地,替云衡报仇,你好歹上点心,这身衣服以后见他都不能穿了。”
说着,宋缘就被九娘推到了屋内。
捣鼓了小半个时辰,宋缘才从九娘这里重获自由,从屋内走出,一袭青色襦裙,头戴金色凤钗,以及细心打造的海棠花钿。
看着九娘满脸欣喜,宋缘心中生出的只有难过,前世,九娘的心性岁不如现在这样如孩童般,但一个人的性格不会轻易改变,明明每次出门参加宴席的是她,最忙碌的那个人却是九娘,无论主家是谁,都要给她挑最好看的衣裳。
而这样的打扮,自重生以后,她早已无心于此,或许就像九娘说的,她是该笼络住裴青的心,本来就没什么见面的机会,只是这副样子去见裴青,她心中竟莫名紧张。
她是在担心裴青不喜欢吗?
九娘眼中只有对自己作品的满意:“阿喜,以后你见裴世子,都得这样去!”
裴青轻轻敲了下九娘的而她道:“好,都听你的。”
马车自宋府后门而出,一路摇晃至平安街,拐过几条街巷才进了卫国公府后门。
裴青最初到天都的时候,盯着卫国公府的人极多,从四面八方而来,最后,裴青将这些盯梢的一一揪出来扔进了大牢,这才消停,只敢在离卫国公府很远的街巷盯上一二。
毕竟以裴青的手段,是真的不会顾及背后之人是谁。
宋缘掀开车帘,许是很久没穿这么繁杂的服饰,脚一扭竟摔了下去,还好这地方没什么人,脑子里只有一会儿起身再整理一下。
然而,等待她的不是冰冷坚硬的地面,而是一个温暖柔软的环抱,她在疑惑中四下一瞧,还好,就只有裴青一个人出来。
她捏了捏裙摆,真是尴尬,还让裴青逮了个正着,不过裴青这双胳膊倒也真的很有力量,她倒在其怀里,除了怦怦而跳的心脏,没有任何不适,就连骨头处都没有磕到的感觉。
这一瞬,还生出了享受的错觉。
这种错觉在她看到墙头趴着的脑袋时一扫而空,虽然只是一瞬,但她也不至于看错。
“子衿,快放我下来。”
裴青似乎也晃了神,这是他们第一次亲密拥抱。
“可有崴到?”
宋缘被放下后,就听到裴青的关心,她的脚哪里有崴到的机会,当即道:“没有,你今日怎么出来了?”
裴青牵着宋缘的手向内走去:“很久没看到你打扮自己了。”
宋缘刚想说都是九娘的主意,却在扫到裴青身上的青色华服后改了口:“见你,自是要与平日不同的。”
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见裴青,可谓是狼狈至极,之后每一次相见,都穿得极为朴素,怎么说也不是光明正大,穿得太过华丽也是不妥。
但在裴青眼里,应是见过她前世那身更为华贵的衣裳,萧氏没落,可萧莛生到底袭了爵,加上萧氏家大业大,宋知良后来官至中书令,她一个侯府夫人出门,自不能落下排场。
裴青愣了下,随后笑道:“那以后每次见我,是不是都要这般?”
宋缘瞥过眼:“你想得倒舒坦,那也得看我心情。”
“是,”裴青道,“在我面前,你先怎样就怎样,不过我,还是要为悦己者容的。”
宋缘表面笑嘻嘻,内心早已撇嘴,这满朝文武知道手握尚方宝剑的裴青私下是这副模样吗?安庆公主与景王可知他二人想杀的如此在意自己的脸面。
穿过走廊,宋缘坐在塌上,这还是她初次进卫国公府的地方,如今,已是截然不同。
她目光从院中扫过,看到一少年快步离开,如此眼熟,分明是刚才趴在墙头的人。
她问:“那是谁?”
能在卫国公府随意行走,还敢爬墙头偷看,她所知道的,只有郜膺,不过郜膺可没这个习惯,郜膺只会在看了一眼后默默离开。
裴青解释道:“那是严齐,才十六岁,七年前他阿耶战死,我找到他的时候,正发着高烧,军医说他命大,换做旁人可能就魂归西天了,他家中仅剩他一人,我便将其带在身边,一年前回天都的时候,他跟着一起,我们之前联络的芳华庭如今就是他在管着,还有天都的消息,都是他去打听的。”
“十六岁,”宋缘不禁感慨,“我的十六岁,第一次嫁给了萧莛生,错得离谱,第二次重获新生,倒还不错,你呢?”
可惜,他没有见过裴青年少时的样子,也如严齐一般调皮捣蛋吗?
裴青迟疑了一下,心虚地摸着鼻尖道:“我的十六岁,只有上阵杀敌。”
宋缘探过身子,盯着裴青的一双眼笑着道:“你撒谎。”
裴青刚想再解释一二,就听见亭子上方传来声音:“他十六岁的时候可是和北戎两位公主纠缠不清,真是可惜了,不过现在北戎称臣,还是有机会的。”
宋缘仰头一笑,这严齐确实还是少年心性,不过这一番话定是要让裴青动怒了,果不其然,裴青厉声道:“严齐,你再多话就滚回朔州去。”
“好好好,我走。”
听着瓦片声作响,裴青才垂下眼。
只不过,宋缘可不打算轻易放过,就说裴青这张脸,怎么会有女子不喜欢,凡是个人看上两眼都容易动歪心思。
哪怕是偏僻的北地,她可不信只有北戎两位公主的事,当然,她更好奇的是,裴青要用什么言语来解释此事。
她就那样盯着,裴青不得不说,吞了口口水后道:“阿喜,你别听他乱说,我救人的时候,真不知道她们是敌国公主,我若知道,定是要将人送到天都交予陛下处置的。”
看着裴青真挚的眼神,她抬起手道:“那倒也不必。”
虽说这个解释离谱,但以当时大安与北戎的关系,还有裴青自身的性格,说不准还真能干出来,总不能就此送回北戎,或者关在朔州。
裴青轻咳一声,顿时话锋一转:“对了,你不是说郇慎来信了么,关于北昭亡国的事,进行得如何了?”
可真是生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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