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游船的汽笛声响起，许瞳已经拿着票回来了。
“最后一班，” 她修长的指尖夹着两张薄薄的纸片晃了晃，将其中一张递给棠兮枝，“刚好赶上。”
“组长，怎么突然想坐船了？”
许瞳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栏杆，闻言动作一顿。
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刚才走到湖边看到游船，就自然而然地往售票处走去，或许是因为密歇根湖的夜景确实适合消食吧。
不过有些事情也不需要理由，跟从自己内心就好了。
“不知道。” 她实话实说，“就是觉得该来看看，不然明天走了就没机会了。”
棠兮枝眨了眨眼，笑着回应，“那挺好的。”
但话说回来，组里其他人还在酒店整理报告，就她们两个人溜出来玩，是不是有点太不够意思了？
“那个，其他人会不会...”
“不会，”许瞳一眼就看出她的想法，声音混在码头嘈杂的人声里，有些模糊不清，“现场勘查他们没来，又不是我们的原因。”
听起来好有道理诶。
码头的广播响起，通知最后一班游船即将启航，许瞳大步走上甲板。
“别想了，” 她回头看向还在原地发呆的女孩，“船要开了。”
“啊？哦，来了！” 棠兮枝屁颠屁颠的跟上来。
她发呆不是为别的，而是因为她又被许瞳吸引了。
女人站在登船口，黑发被夜风撩起几缕，霓虹的流光在她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影子，特别像90年代港片里的女明星。
她好像明白为什么美色会误事了。
为了视野更好，两人上船后径直走向船尾最外侧的座位，这个位置毫无遮挡，随着船缓缓驶入主干道还可以完整地看到密歇根河和两岸的摩天大楼。
一开始，讲解员用大喇叭热情介绍着沿途的建筑，讲他们的历史，设计理念，还有一些fun fact。
乘客们很安静，都在认真听，偶尔举起手机拍照。
但到了后半段，讲解结束，船上放起欢快的流行音乐，有人甚至直接跟着音乐嗨起来了。
棠兮枝在座位上晃着腿，有种回到高中参加舞会的错觉，那种无忧无虑，只管尽情玩闹的氛围。
突如其来的怀旧是什么回事！
她看向坐在旁边的许瞳，发现女人嘴角上扬着，整个人看起来都柔和了不少。
原来她也会被这种气氛感染啊。
棠兮枝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举起手机，屏幕里是两人模糊的轮廓，背后是流动的城市光影，“组长，我们拍张合照好不好呀？”
许瞳转过头，第一反应是皱眉。
她平时连证件照都嫌麻烦，更别说自拍了，局里那些下属虽然私下议论过她长相，但也没人真敢上来跟她要求合照，除非活得不耐烦了。
“你确定？”
“对啊！”棠兮枝往她那边凑了凑，完全没意识到这个举动有多越界，“这种景色又不是天天能见到，不得拍个照留念一下嘛。”
许瞳还想拒绝，但看着女孩满脸期待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卡住了，最后别过脸，往镜头方向挪了半步，“只拍一张。”
“好！” 棠兮枝赶紧按下快门，生怕她反悔。
拍完后她又开始检查刚拍的照片，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划，放大又缩小。
两个字，完美！
照片里，许瞳的发丝被风吹乱，她配合着看向镜头，难得没摆出工作时的冷脸，而自己笑得眼睛弯成缝，脑袋不自觉地往女人那边歪。
“组长你看！”她献宝似的把手机递过去，“这个角度刚好把Trump Tower拍进去了。”
许瞳扫了一眼，轻轻嗯了一声，算是认可。
棠兮枝盯着照片看了半天，冒出一句：“组长，您长得这么好看，怎么不去当港星啊？”
许瞳差点被她这句摸不着头脑的话呛到，“你在胡说什么。”
“真的！”棠兮枝掰着手指头数，“您看啊，五官立体，身材又好，穿什么衣服都跟拍电影似的，最重要的是您还会格斗，要是拍打戏都不用替身！”
“当特工不好么？”
“好啊！”棠兮枝笑嘻嘻地凑近，“就是觉得您要是去拍戏，肯定比现在那些小鲜肉强多了。”
“闭嘴。” 许瞳不轻不重地弹了下她额头，但语气里没半点怒意，反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无奈。
这小孩，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棠兮枝还想再贫两句的时候，
—“砰！”
一声巨响划破夜空，两人同时抬头，只见无数光点从海军码头方向腾空而起，在Z州的夜幕上炸开。
游船上的游客们顿时沸腾起来，欢呼声此起彼伏，棠兮枝也激动的从座位上站起来，跑到栏杆边，上半身都已经探出栏杆去了，“快看，是烟花秀！”
许瞳跟在她身后，右手虚扶在她腰后，既没碰到她，又确保她不会因为船身摇晃而栽下去，“嗯，运气不错。”
“那这算不算是在庆祝我们破案啊？”夜风把棠兮枝的声音吹得有些飘，但许瞳听清了。
这场烟花来的确实很巧。
明天她们就要离开Z州，这趟差事算是彻底结束。
她没立刻回答，只是看着又一簇烟花在夜空绽开，金色的光点洒在河面上，转瞬即逝，“算是吧。”
棠兮枝正想再说点什么，船上的广播响起，这次是提醒游客目的地已经到达，带好随身物品，不要拥挤。
许瞳顺势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该回去了，明天还要早起赶飞机。”
但她在转身前，还是多看了眼天上的烟花，就当是给这趟旅行画上一个完整的句号了。
烟花秀只持续了十分钟，结束后两人就随着人流慢慢走下船，棠兮枝手里还攥着瓶没喝完的汽水，边走边回头看天上残留的烟雾。
走了没一会儿，许瞳就在一个小店门口停下，“你等一下。”
她丢下这句话就转身进了店里，棠兮枝不知道她要干嘛，只好乖乖站在路灯下。
透过橱窗她看见许瞳在货架前挑挑拣拣，最后拿着两个小物件去结账。
棠兮枝好奇的不行，她是在给酒店里那群家伙选礼物么？
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否定了。
许瞳出来时，手里捏着两个蓝色的小盒子，她走到女孩跟前，随手把其中一个塞过去，“喏。”
棠兮枝有点懵，“啊？给我的？”
不应该是给酒店里那群人的么？
“嗯，结案奖励。”
棠兮枝这才放心拆开盒子，里面是个做工精致的Z州主题冰箱贴，威利斯大厦的黑色剪影旁边立着红色摩天轮，“CHICAGO”的字样在底座上闪闪发亮。
“真给我啊！”她把冰箱贴举到眼前前，“那他们的呢？”
许瞳皱眉，显然没理解她的顾虑，“谁？”
“就...其他人啊，”棠兮枝比划了下，“今天没去现场的那几个。”
许瞳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啥，嗤笑一声，“管他们干什么，结案礼品是给现场勘查人员的。你去了，他们又没去。”
所以只有你有。
棠兮枝自动理解成这个意思，她明知这只是公事公办的措辞，可胸腔里那股热流还是不受控制地窜上来。
许瞳压根不知道女孩已经脑补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她走在前面，穿过公园原路返回。
白天凶她那事总得表示一下。
但直接道歉又太刻意，所以经过礼品店时，她就想进去看看。
还好，选到了让她满意的东西。
两人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本来以为其他同事都该睡着了，谁知道刚走到酒店走廊，隔壁房门就被推开。
“Surprise！”四五个同事挤在门口，手里都举着披萨。
他们不是早就应该睡了么？现在这又是个什么情况嘞？
其中一个男生笑嘻嘻地拽她胳膊，“快来快来！就等你们回来开庆功宴呢！”
“哎…不是，已经很晚…”
许瞳站在门框上敲了两下，声音不大却让喧闹的房间瞬间安静。
“明天早班机，”她扫了眼屋里满地的零食袋和啤酒罐，“你们起得来么？”
男生吓得瞬间撒开手。
“现在，立刻，回房睡觉。” 她抱臂靠在门框上，亲眼看着各回各屋。
其中一个人走前还想顺走半块披萨，被她一个眼神钉在原地，只能依依不舍地放下。
棠兮枝慢吞吞挪到门口，心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你也是。” 许瞳勾着她卫衣的帽子。
没办法，只能回去了。
棠兮枝在许瞳的监督下乖乖刷开门，刚一只脚刚踏进房门，又扭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晚安，组长。”
走廊的暖光映在她发顶，显得毛茸茸的，许瞳松开她的帽子。
“晚安。”
棠兮枝房门关上门后立刻跑到床边，从口袋里拿出冰箱贴，小心翼翼的把它放在背包最内层的暗袋，藏得严严实实，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怕被人发现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放好后，她又忍不住拉开拉链看了一眼，伸手轻轻碰了碰，才终于安心地合上背包。
这样就不会弄丢了，也不会被任何人看见。
与此同时，隔壁房间的许瞳把另一个冰箱贴随手扔进了洗漱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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