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蜷缩在客厅的懒人沙发里,戴着口罩和帽子,整个人裹在毛毯中只露出一双眼睛,捂得严严实实的。
电视一直黑着屏,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呢。
自从今阳死后他就开始发烧了,有些稍微成熟点的就知道他有自己的难处,但大部分人还是很仇视自己的,连带着苏瑾一起不能回昆仑了。
“小O,温度。”他哑着嗓子说。
“38.9,建议立即服用退烧药。”智能管家将灯光调暗:“检测到用户已持续高烧32小时……”
“哇哦,历史新高。”随意伸手去够茶几上的药盒,指尖却碰翻了水杯。
随意笨拙地弯腰想捡碎片,整个人摇摇欲坠,没一会就栽倒在地,一脑袋磕在了茶几上。
“啊——我靠。”这一下就给他磕懵了,就地躺在地上睡觉,也不管一地的玻璃渣子。
他觉得自己睡了没一会就被人弄醒了,一睁眼就发现自己靠在一个人的肩上。
这梅花味儿弄死他都认得出来,随意的身子立马不自然的僵住了。
不过这个人呢,一生病就总会让自己的小心思放肆一下。
随意想着:“反正我都捂得这么严实了……靠一下也没关系的吧……”
他本来想装睡的,但没控制住,咳嗽了两声,只能把脸往口罩里又埋了埋。
林卿见人醒了,就把手边的温水递过去,又从药盒里取出两片退烧药。
随意摇摇头,声音隔着口罩显得闷闷的:“刚吃过……”
他稍稍挣扎了一下,声音比蚊子哼哼还小声:“我刚躺玻璃上了……别粘你一身……”
“嗯,看出来了,弄自己一身小口子。”
见随意还是不动,林卿突然伸手探向他额头。
随意下意识要躲,却因为头晕动作慢了半拍。
温热的手掌拨开帽子贴上来,让他不自觉地僵住了。
“我怎么不信你刚吃过?”随意的性子他最是清楚,声音一下就沉了下来。
随意不敢造次,垂下眼睛,慢吞吞地接过药片。
他转过身去摘口罩,动作相当迟疑,跟拆炸弹一样。
林卿注意到他连后颈都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薄薄的居家服完全湿透了,黏在单薄的背脊上。
人药片刚咽下去就剧烈咳嗽起来,他连忙拍随意的背,就摸到一手冷汗。
“去换件衣服。”林卿说着话就想把人提起来。
随意摇摇头,又往他怀里缩了缩:“你能不能不生气……”
林卿叹了口气,转身去卧室拿了条干毯子。
回来时发现随意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吸很浅薄,感觉下一秒就要死了。
他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脸颊:“别睡,先把湿衣服换了。”
随意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却没有动作。
林卿犹豫片刻,伸手摘掉了他的帽子。
随意猛地惊醒,条件反射地坐起来,但高烧让他的动作慢了半拍,看起来格外的傻。
空气凝固了一瞬。
林卿没说话,只是轻轻拨开他汗湿的头发:“怎么一副受了委屈想哭的样子?”
随意怔了怔,随即笑起来,结果又引发一阵咳嗽。
林卿顺势将他揽进怀里,一下下顺着他的背。
没有防护措施下去碰随意他会炸掉的,比条鱼还难抓。
林卿把毯子重新裹住随意,帽子和口罩也给他带了回去,直言说:“用东西挡着,你少得可怜的安全感就能回来了?”
林卿从来没跟随意说过什么重话,这语气稍微一重随意就有点想哭。
他把脸埋在林卿肩头:“以前自己怎么处理都没事的……怎么你一回来我就要受气就要挨骂……”
林卿无奈的调整了下姿势,想让他靠得更舒服些。
随意身上滚烫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混着淡淡的香气。
他整个人缩在林卿怀里,享受着许久没体验过的拥抱。
“你身上好凉……讨厌……”随意嘟囔着,无意识地往林卿身上贴。
林卿轻轻嗯了一声,手指插入他汗湿的发间,有一下没一下的捋着。
客厅一时陷入一片寂静,只剩下雨声和随意的呼吸声。
“哥……”随意突然开口,声音因为高烧而有些飘:“我梦见师父了……”
林卿的手顿了顿:“梦到什么了?”
“小时候……我发烧……他给我熬药……”随意的声音越来越小:“药好苦……他就给我一颗糖……”
林卿低头看去,发现随意已经半闭上了眼睛:“你们都不明白……”
“睡吧。”林卿轻声说着。
他在随意睡着后还是把他的帽子摘了下来,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发现即使在高烧,随意的眉头还是微微皱着,在梦里也不得安宁。
林卿伸手抚平那道褶皱,指尖顺着鼻梁滑下,轻轻点了点口罩:“这个不摘吗?”
随意已经睡熟了,自然没有回答,林卿也没有再动。
不知过了多久,随意在林卿怀里动了动,发出一声含糊的呓语。
林卿低头凑近:“什么?”
“别走……求你了……”随意无意识地抓住林卿的衣角,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林卿怔了怔,随即收紧了手臂:“不走。”
随意似乎听懂了,眉头舒展开来,呼吸重新变得绵长。
怀里的温度似乎退下去一些,不再那么灼人。他低头,嘴唇轻轻碰了碰随意的发顶。
“还能去哪啊。”他轻声说:“一走就找麻烦。”
林卿靠在床头,一只手松松地环着随意,另一只手还拿着手机。
他的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手臂,恰好给怀里人当了枕头。
“吱呀——”
房门被推开一条缝。约夏的脑袋小心翼翼地探进来,在看到沙发上相拥的两人时猛地缩了回去。
“什么情况?”苏瑾压低声音问。
约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用气音说:“没醒呢。”
自兮凑过来:“我要不进去瞧瞧他退烧了没?”
三个脑袋叠在门缝处偷看。只见林卿轻轻拨开随意额前的碎发,掌心在额头贴了一会儿,然后继续看手机。
只影作为他们家没眼色第一人才不管这个,径直推开门。
林卿微微抬眼,竖起食指抵在唇前。
只影大步走过去,伸手去摸随意的额头,然后笑呵呵的抬头看着林卿:“林大人要吃晚饭吗?”
林卿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随意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呼吸却还保持着沉睡的节奏。
“醒了?”他轻声问。
随意装死不动。
林卿的指尖划过他发烫的耳尖:“他们走了。”
随意这才睁开一只眼睛,湿漉漉的眸子里哪有半点睡意。
他小小声嘟囔:“他们疯了吧……”
结果一回头就对上了只影的视线。
随意默默从林卿身上下来,把挡住视线的头发往后捋了捋,径直回了卧室:“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他把卧室门摔得震天响,整个人鸵鸟似的扎进被窝里。
额头抵着冰凉的墙面,试图给滚烫的脸颊降温。
手机在枕头下疯狂震动,不用看都知道是那群神经病在看热闹了。
约夏:[图片.jpg] 截图手速第一名哦耶
只影:二哥装睡,我鄙视你
无双:哇哦
“叮——”
特别关注提示音响起。
长安:[体温计图片] 38.2
长安:出来吃饭
随意把手机扔到床尾开始自闭,今天弄死他都不能去见人的,结果下一秒就听见门锁转动声。
他猛地弹起来,发现林卿端着饭碗站在门口,袖口还沾着水渍。
“不是,哥哥诶,这是我房间……你哪来的权限?”
“你之前发烧自己给我的啊。”
随意顿时被噎住。
他记得那次,醒来发现空调也调好了,吃的喝的也摆好了衣服也换了。
当时以为是约夏帮忙的,现在想想那家伙连他衣柜在哪都不知道。
林卿突然弯腰,摘了他忘取的口罩。
医用口罩绳在长时间佩戴后勒出的红痕格外刺眼,林卿的拇指轻轻擦过那道痕迹,有些心疼。
随意脑子显然是变得迟钝了,总是忘记去躲。
林卿轻声问:“自己吃还是我喂?”
“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这么多年了长进也不大呀。”林卿的声音传到随意耳边的时候有些糊:“偷亲人的胆子去哪了?”
随意猛地呛住,咳得眼角泛红。
自从那件事之后他们都不再提了,像是一种禁忌,随意更是刻意的避免说起此事。
他都觉得这事都过了,他觉得林卿都忘了。现在这个人还提干嘛啊?!
随意一脸懵的握着勺子端着碗,显得整个人都傻呵呵的:“不是,几个意思啊?”
林卿不做回答,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就出去了。
随意足足发了三四分钟的呆,然后朝着门外大喊道:“苏瑾!约夏!都给我滚进来!”
随意正抱着枕头坐在床中央,头发乱糟糟地支棱着,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
“来给我解释一下。”他咬牙切齿地用扇子指着鱼贯而入的五个人。
无双一个滑跪扑到床边:“哥我错了!”
他举起手机说:“但我给你拍的可好看了!这个构图这个光影……”
随意冷笑,抓起枕头砸向只影:“你摸我脑袋几个意思?能不能让我好好睡觉了,要造反啊?”
只影轻松接住枕头,终于真正的露出了笑容:“测体温啊。”
他故意模仿林卿的语气:“醒了?”
自兮突然从床尾爬上来,手里捧着个精致的糖罐子:“二哥~吃糖吃糖~”
约夏说道:“废了不少功夫才买来的……”
“……下不为例。”随意接过盒子,耳尖还是红的。
苏瑾立刻得寸进尺地蹭到他身边:“所以你和小叔叔……”
“没有!”随意往嘴里塞了块桂花糕:“什么都没有!”
只影突然从背后拎出个塑料袋:“退烧药,消炎药,避孕……”
“滚!!!”
随意抄起抱枕追着只影满屋跑,约夏趁机录视频。
随意把只影按在床上狠狠蹂躏,只影浑身痒痒肉实在是忍不住了,说出来的话都断断续续的:“啊我操……家暴……啊三哥救命……”
随意被只影搬来的救兵成功反杀,躺在床上狂笑:“你们几个重死了……”
过了许久随意才敛了笑容,对他们说:“行了,这种玩笑以后别开了,我跟他没可能,不能害人家。”
身旁的几个小崽子不吭声了,自兮更是又庆幸又心疼,他轻轻抱住随意:“哥……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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