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做事的佣人见到这个画面,吓得连忙围上去,给江宜林递手帕。
“抱歉抱歉,我真不是故意的。”她脸上也隐隐透露着担心与无助,同时也在期待江宜林的举动。
他爱吃萝卜艾粿,而自己喜欢吃豆腐艾粿,每年清明节大人们都上山烧纸时,她都会带着奶奶包的艾粿溜进他家里找他,江宜林只会挑着萝卜艾粿吃。
金喜露没控制好力度,艾粿比她想得飞得还远,她知道江宜林从小就养成了不浪费食物的好习惯,她本来只想要艾粿掉在他面前,他知道自己吃萝卜过敏,为了不浪费艾粿他会夹起这个艾粿吃掉。
金喜露还站着手里的筷子也没放下,紧张地看着江宜林用帕子捂住自己的嘴,绣着金花的手帕被他的手指夹着擦去嘴角的米粒,动作透出一股狠劲,放下帕子冷眼回望着金喜露,面上无光,对着她说:“坐下,别添乱了,不要再做那些一眼识破无意义的小动作了。”
金喜露就看着江宜林边说着这番无情的话,边用筷子优雅地挑出那颗艾粿放在盘子上,手腕抬起盘子再递给旁边的佣人,声音清晰有力:“拿下去,喂给鸡吃吧。”
金喜露的心是彻底冷了,江宜林不再顾着她了,两个人的关系想要和好如初没有那么容易,即使现在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两个人的心也离得远远的。
她握紧手里的筷子沮丧地坐下,仆人在擦桌上的米粥时,也给她的位置上了一小碗苦菜粥,清汤寡水的,一看就没味道,她用勺子舀了两口味道果然和她想得一样苦苦的难吃。
经过这么一闹,金喜露再也没心思去用余光观察江宜林,开始专心吃早餐,所以她也没注意江宜林在她喝粥的时候,又重新夹了一颗艾粿放入自己粥旁边的空盘子里,咬了一口又放下。
金喜露见到家乡的什么美食都想要试试,一不小心就给自己吃撑了,眼下碗里还剩下三分之一的米粉没吃完,她刚想要努力勉强将剩下这些米粉都吃完时。
江宜林轻搁粥勺,拾起手边的丝巾擦拭嘴后对旁边的人说:“我吃好了,收下去吧。”
金喜露的粉还没吃完,她慌张想要快点夹起粉丝时,本来退到身后的奶奶上前制止她的手,想要接过她手里的瓷碗和筷子,像是知道金喜露所担心的事情,说:“没关系,吃不完就放下,都会拿去给后山的养殖户当鸡饲料,不浪费。”
听完这话,金喜露才松开手中的筷子,撤走了这些早餐旁边的仆人也都退下,采光不算好的客厅里只剩下金喜露和江宜林两个人坐在大圆桌上,面面相觑。
金喜露如坐针毡,调整了一下坐姿只坐在椅子的三分之一,背也不自觉地挺立,手轻阖在膝盖上,想要自己看起来也没那么不堪潦草。
客厅的空气流通,窗户全打开着,坐在里面都能闻见院子里的花香,这到底是什么品种的花,真香啊。
“这是什么品种的花,花香好浓啊。”金喜露说话声很小,近乎自言自语。
但还是被江宜林听见了,他以为金喜露会问他点工作上的事情,但没想到是这个,他漫不经心地回答道:“蔷薇,普通蔷薇。”
见江宜林还不打算和她聊工作,金喜露就开始坐着与他聊些有的没的:“种花养花这些都还挺费时间和精力的,你,你有没有什么推荐的花店啊?”
“哦,种花养花还挺费时间和精力的,推荐的店铺?”坐在对面的江宜林目光如炬锁定这金喜露,故意学她说话的语气,说完朝着她露齿笑。
听到他的笑声,金喜露浑身不舒服,她也是发现自己真的不适合和他迂回来迂回去,对待江宜林这个人,就要单刀直入,她永远相信他。
“好吧,其实是我想要找一个人。”金喜露沉下一口气,直接摊手说明白了,怕隔远了江宜林听不见装傻不回她,所以她又站起来,挪动椅子一直凑到他身。
面对面相互看着,金喜露的压力太大,两人并排坐仿佛又回到了初中当同桌的时候。
换好位子,江宜林也没有逃,很好,金喜露呼了口气,省略她回来的初衷与那封信,只说自己记得奶奶好像和镇子上一家养殖户关系挺好的,小时候也被带去玩过,今年回来也是偶然间知道以前奶奶借他五万块,现在也到还钱的时候,她想去找找。
这当然是借口,金喜露已经欠江宜林很多了,她不想再让他卷入这份信里。
“你也知道的,我是真的缺钱。”
三句话离不开钱,掉进钱眼里了,现在这样的话她可真是张口就来,毕竟她现在是真的顶着巨额欠款。
“金喜露。”江宜林突然认真的念了一遍她的名字,就在金喜露以为他相信了这个故事,并有头绪的时候,她又听见江宜林近乎咬着牙说,傲慢的声音流进她的耳朵。
“金喜露,你出去后,过得也不怎么样嘛。”
“是啊!”金喜露在外面再就不知道被说过多少相似的话了,练出厚脸皮,让她可以正视现在自己不如意的生活。
没关系,她会努力一点点让它变好,她也有在变好。
“江宜林,我知道你在帮我,你就再帮我找一找吧。”金喜露再次恳切请求,其实她也就是抱着试一试心态来的,本来都打算放弃,但是吃过这段早餐后,她觉得还是有可能的。
果然她听见他说:“再延长一个星期帮我打工,外加帮我养猫。”
果然男人不管小时候有多么单纯可爱,长大后有钱只会变成黑心老板。
“好,行。”金喜路想着自己才回来,本来镇上就没多少人会信她,以她的人脉去打听怕是打听来打听去,要找的人早跑了。
江宜林见金喜露干脆答应了,他早发现了金喜露这妮子这次回来果然有事情,她到底在找什么,于是他问:“你说的是西街市场那家花店李师傅吗?”
西街?金喜露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西街不都是一些古玩摆摊的吗?
但在她的印象里那位师傅年龄确实挺大的,大概和辛萱差不多,奶奶常常喊他小李,李师傅。
“好像,是吧。”金喜露迟疑点头,她又问了一句:“是后面搬家了吗?西街能开花店?”
江宜林换了一个更轻松的姿势,手撑着脸有些懒懒的,突然回头看着她眨了一下眼睛:“你不相信我?西街五年前重新规划了。”
“哦,你当然不知道,你只想着离开。”
好一个反客为主,金喜露说不出话了,愣愣地回头躲闪开他的眼睛,最后憋出那句生疏陌生的话:“麻烦你了。”
拜托完,金喜露就站起来毫不眷恋地离开,站在窗前不想再与江宜林说更多的话,他的话有的时候还真的耿直地伤人。
坐在位子上的江宜林,眼神暗淡地望着金喜露走开单薄的背影有些懊恼,她离开总是很干脆不拖泥带水,对着她无法说出的话反反复复滚动在喉咙中:金喜露,你一直期待着长大,那现在你有没有实现梦想,你还相信我吗?
早晨的阳光像温泉蛋,它温暖,它期待,它有时候也让直视它的人产生虚假的幸福感。
打破短暂安静的是一通电话,江宜林接起电话,电话里的人似乎很急迫害怕,不停地喊着族长,他醒过来了,说要找您,您快来。
江宜林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认真起来了,推开椅子站起来,看着要追上来的金喜露,他果断挂了电话甩开手:“今天我有事,你的任务就是帮我照顾好橘猫和三花,他们不挑食。”
江宜林拿了车钥匙,车库卷帘门向上翻,紧接开出一辆旧夏利,汽车驶离她的视线,只留下一条车尾气,锐剑般的话正刺她心。
“不要跟着我,有时间,可怜可怜你自己吧!”
江宜林单手扶住方向盘,另一只手摇下灰色玻璃车窗,看着车镜中那个不断缩小的女人,他只有踩重油门不断提速的动作,剩下一句多的话都没有。
汽车离开镇子内城,继续往外开,他要上山见人。
一路上没有鸣笛,扶着方向盘的手在离开城镇后就显得没有那么急躁了。
江宜林望着那条没有路灯的山道,脸色阴沉紧锁眉头,他不知道今天老头醒过来是有人跟他通风报行了吗?
不然怎么会这么巧,他前脚刚接回金喜露,老头后脚就醒过来打电话指名道姓让自己滚过来见他。
汽车停在半山腰一座白房子前,里面有人听见车声,很快就有一个带着黑色针织帽瘦小的老人跑出来接应。
“您怎么来了,家主在里面刚睡着。”一直留在这里照顾的老人走在江宜林身边,帮他推开院子的拦门。
“现在是什么情况,以前不是说他再也醒不过来了吗?”江宜林说这个话的时候也注意到旁边老人看自己怪异的眼神。
“他怎么会突然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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