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天亮还有三个时辰,王姝搂着郎君,伴着浓郁梅香,发了梦。
梦里有个梳着羊角辫的小鬼,面容模糊不清,每当王姝走近一步,她便往后闪躲一步。
王姝定睛一看,是个没有脚的白魂,飘在空中,有点惊悚。
“娘亲!”那鬼魂喊。
王姝一惊,四周的黑暗铺天盖地,压了下来。
“嗬——”
倒吸一口凉气,王姝猛地惊醒,大大的眼眸惊惧不定颤抖,心脏怦怦,额角渗出细小的汗珠。
王姝睁着眼睛直到天明,身体沉重地爬起来,预备去衙门换苏微。
到了院子,淋了桶冰凉的井水。
里衣浸湿,勾勒出劲瘦姣好的身体曲线,比男子还细窄的腰,腰腹两条笔直的肌肉线条,随着呼吸时深时浅。
“唉...”王姝随意抹了把脸,乌发一拨,露出清水芙蓉般俏丽的脸庞,眼眸阴暗,眼底藏着哀莫大于心死的漠然和疲倦,饭也不吃,换上干净衣服出了院子。
每每记起往事,王姝的纯真就少一分,冷煞就多一分,越来越像受伤前名声残暴的王梅梅。
凌晨是一片清冷的雾蓝色,王姝走在路上,见许多屋子外挂着白色灯笼。
天色昏沉,灯笼像一团团朦胧不清的白影。
梦里看不清面容的娃娃阴魂不散,不知所云,王姝的心情受挫,愈发低落阴沉。
六月天气,不是清明,不是中元,金城乡民收了泼辣性子,集体默哀,安静虔诚,不知在祭奠哪位名人。
见了苏微,王姝顺带买了肉包子,递给她,问起这件事。
王姝抱剑而立,身姿如笔直的冷松,优雅强劲。
苏微打了个哈欠,跟王姝闲聊几句就要回家补觉。
“苏微,我看见好多人屋前挂白灯笼,今日是谁的祭日吗?”
“你这都忘了?”
“不记得,长话短说。”
“这就要从护国大将军母女之死说起了......”
说到这事苏微就不困了,顷刻精神抖擞,气势悲壮,荡气回肠。
五年前的今日,护国大将军母女白竹和白桐被蛮族设计杀害,死后尸体被切成五块,悬挂在边境五座城池受辱。
皇城离得远,最快的马日夜不停,跑死了一匹又一匹,耗费半月终于将军情传回。
消息一出,举国动荡。
禁卫营,卫兵正在火热操练中。
“将军,有您的信。”
作为传令官的王姝从外面走回来,低眉顺眼,一副老实木讷样,眼睛却晶莹透亮,机敏灵动,将从九千岁传来的纸条送到了卢植手中。
送信的小太监神神秘秘的,半个字都不肯透露。
作为二五仔,肩负三皇女的期待,王姝没忍住,露出了好奇探究的神色。
“这个你不能看。”
卢将军唇珠微翘,黑眸弯弯,逗王姝,威风凛凛中隐含着温柔,哪怕旁边站着宋质、宋和两位双胞胎姐妹副将。
宋质宋和是卢将军的亲卫,早已习惯王姝的存在,甚至和主子一样,对王姝这位单纯直率的妹妹呵护有加。
即使如此,卢将军对内对外,从不掩饰对传令官的宠爱和信任。
王姝恃宠而骄,故作不感兴趣,却见卢将军看清内容后脸色剧变,退了几步,重重跌坐太师椅,紧握把手缓了一阵,黑眸深不见底,幽幽吐出一口冷息。
“要变天了......”
这句话轻得只有王姝听清。
她默不作声,盯着卢植攥紧的纸条,将军阅后即焚,把纸条丢进了香炉。
王姝去翻的时候已经成渣了,可惜和肉疼并重,随即想,若是惊天的大消息,不用她说,三皇女也该知道了,自己安慰了自己,不是她没本事偷到情报,是卢将军实在太谨慎了。
卢植提前得知情报,未从白桐死去的噩耗中走出,圣上派人,邀他前往内阁商议战事。
回来后,更深露重,将军营房一片静寂,卢植像块石头坐着沉思,陷入自己的世界,不发一言。
他没让王姝散值,王姝只好陪着他。
良久,卢将军舍得开口说话。
王姝屏气,严阵以待,等着他吩咐。
说不准她能趁机打探情报。
谁知卢植说他要沐浴...王姝大失所望,好吧,卢将军今日不想谈正事,准备歇息睡下了。
王姝轻车熟路吩咐宫侍,准备浴桶热水,抬到卢将军的卧房里。
王姝一面觉得她很像卢植的老爹子,连梳洗都归她办,一面后知后觉,她来卢植身边三个月了,是带着任务的呀——她要让卢植讨厌她,不想见到她,把她赶走,三皇女就能接她回府了,做个影卫总比拘在皇宫里自由自在。
怎地做传令官,越做越顺手了呢?
初来驾到,王姝的确收敛本性,不敢过度放肆,按照计划行事,一心惹怒卢植,细枝末节处却不尽如人意。
出言调戏怕卢植剪她舌头,动手动脚又怕被打断四肢,动口动手都不安全,王姝思来想去,决定用猥琐轻佻的目光奸视卢将军,若是不慎被抓住,此法也方便狡辩、甩锅,总不至于被拖下去打杀了。
于是乎,当王姝按照李淼说的,用收敛后直白邪恶目光,从头到脚、显而易见扫视卢植,一天扫个十几回,间或露出嘲弄和不屑的笑声。
“哼!”
“嘁!”
“呵!”
面庞之尖酸,态度之可耻,恨不得跳起来揍自己一顿解气。
结果卢将军温读兵书,目光沉静无欲无求,神情淡然稳如泰山,其余权当王姝是不存在。
——年纪大就是沉得住气,我都这做派了,他还不放我走。
王姝想多了,心里忍不住美滋滋的,忙晃晃脑袋,拉回扯远的理智。
——不行不行,武相是他娘,武相是他娘......
明明第一天过来的时候,她都没“认真”看,就被卢植赶走了。
虽然不知道哪里出现了问题,王姝准备再接再厉。
——我看我看我看...大哥,给点反应行不行!
........
没几天,王姝捂着眼睛,来找卢植告假。
卢植讶然,见她眼球酸涩难忍,眼尾发红发肿,瞧着像只可怜又难受的小狗,思绪甚是复杂。
“让你做传令官,待在我身边就这般令你难以忍受吗?”
王姝圆溜溜的大眼睛无辜纯净:“?????”
卢将军目光黯淡,声音郁闷。
“我很想当作没看到,却忽视不了你意味深长、充满仇视的目光,其实,你不必担心我会对你做什么,公事私事我向来分得清楚,就算我不偏爱你,这传令官你也做得很尽职很贴心很好。”
意味深长她勉强认了,充满仇视是什么鬼?
“啊这...我不是我没有...”她到底应不应该辩解一下呢?
“为了自身前途,传令官也比守门的侍卫易于擢升,如此,你还是不想留下吗?”
卢植很想再为自己争取一次,说他见色起意也好,徇私舞弊也罢,他从来没有对一个女子产生过心跳加速的感觉,谁让她一滴泪,就扭转了卢植对大女子的隐形偏见。
眼泪是一种温柔的攻势,女子何必拘束自己,至刚至柔,无需定义,皆是力量。
卢植虽为将军,倒是能屈能伸,说尽好话,又用望眼欲穿的目光缠住王姝,使其理屈词穷,“不”字在喉咙滚了半天,也没滚出来。
王姝在心里对不住三皇女,这个传令官,她恐怕要耗上一些时日了。
...生生耗了三个月。
瞌睡就有人递枕头,这不正好吗?眼下飞来个好机会,王姝狡黠眼眸一溜转,若是想个法子在卢植沐浴时轻薄他,让他发觉她的“真面目”,男子清白不保,他还能继续容她?
我太爱偷懒了,尤其是描写外貌,没耐心琢磨。好气啊,自己气自己。
之后有事,加速完结,写不完会请假几天。
是的,很狗血,我就这水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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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过往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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