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喀，该起床了。”
已经长成年轻女人模样的厄尔明娜推搡着赖在床上不愿意醒的姜秉斯，无奈的又叫她几声，可她依旧没反应。
最后厄尔明娜自己先去洗漱，果然当钟楼的青铜钟敲响时，姜秉斯迷迷糊糊的从床上起来，她带着睡帽，毛绒绒的头发四处翘着，刚好及肩。
她拖沓着步子来到厄尔明娜身边，半眯着眼睛对她说了一句早安。
这些年她早就不用斗篷把自己遮住了，左右她的外貌除了尖耳朵的部分都与人类相似，唯一让人诟病的只有红眼，有人背地里叫她被诅咒的贱民，这个姜秉斯也是知道的。
厄尔明娜擦着脸，慢慢对她说：“阿喀得快点，今天有实战课。”
“好……”
姜秉斯还是有些迷糊。
五年的课程里，姜秉斯这一届的成员已经得到了中级魔法使的证书，最近需要考核高级魔法使，到时候学员可以选择离校或者继续学习，再往上就是魔导师了。
姜秉斯用冷水泼面后总算清醒一些，她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一个黑色皮肤的女人，她凑近，手指摁在脸上，戳了戳，笑起来。
“还行。”
厄尔明娜看见她的行为笑道：“阿喀，知道自己的美貌了吗？”
“嗯哼。”姜秉斯随意哼了一声，回头对厄尔明娜抛了个媚眼，之后她又开始搭理头发，没看见厄尔明娜愣怔的表情。
“走吧。”
姜秉斯换上了尖顶魔法帽，外面披着外黑内红的斗篷，里面穿着白衬衫，解开了顶上的一颗扣子，很随性的打扮，却鲜明。
走在路上时总会有人在悄悄的打量姜秉斯，她在严肃，古板的学院中很独特，透着慵懒，倦怠。
很快来到场地，时间还早，导师并没有来，一群人都散开，这时候很明显能看出党派来。
一群少爷小姐站在一起调笑，另一边是衣着略显寒酸的平民们，两方势同水火，这似乎是中央魔法学院的传统了。
每年的招生中，贵族子弟站六成，其余的也不全是平民，还有些官二代，贵族与平民这两个阶层似乎永远也没办法和平共处。
而姜秉斯的处境尴尬，她出身流民，自然不是贵族，但偏偏又与厄尔明娜关系亲近，落了两头不好。
但比之贵族，平民对她的态度更友好。
具体就体现在，有些跋扈贵族会故意找她麻烦，另一派却只是轻视她。
“哟，这不是阿喀琉斯吗？怎么老黏着厄尔明娜？”
一男一女来到两人面前，脸上带着嘲讽，刻意用眼睛瞄姜秉斯。
“厄尔明娜，早上好。”
“两位好，要说是阿喀黏着我，不如说是我黏着她呢。”
厄尔明娜不轻不重的回话，向前走一步，姜秉斯就落后她一个身位，被她护在身后。
姜秉斯双手抱胸，扬起下巴睨着两人。
男人刚想开口再刺姜秉斯几句时，一阵争吵声传来，远处有两个人绞在地上。
旁边有不少人在拉架，等走进了才发现是克利福德和巴顿，前者是整个贵族少爷中都算最能惹事的，他极其瞧不起平民，自视甚高。
而巴顿是平民阵营的，这两人打起来不禁令姜秉斯感到不妙。
克利福德不依不饶，直到导师来了两人才彻底分开。
“贱种。”
克利福德用挑衅的口吻轻轻说，捋了捋衬衣领口，把身上的灰尘拍掉，表情阴沉。还躺在地上的巴顿嘴角有些血迹，他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死死的盯着克利福德。
姜秉斯本以为这件事至少该在以后得到发酵，令两派的关系更加紧绷，但没想到这件事今天就爆发了。
克利福德用魔法打伤了巴顿，后者被送去就医时奄奄一息。
所有人都被意外状况吓住了，看向罪魁祸首，他还一脸轻松的挥舞着魔杖，好像在得意什么。
……
最近学院的气氛很紧张，空气中仿佛充满了火药味。
学生会已经开了好几次会议，关于处罚克利福德的议程，但双方各执己见。
“克利福德并非故意伤人，他对伤者进行了关怀，亲自慰问。”实际是随便派了个仆人看了眼。
“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可狡辩的！两人爆发过争吵，克利福德动机充足，那么多人在场，他一失手就瞄准巴顿吗？！”这是对方的驳词。
最后双方齐齐看向坐在首位的维多利亚。
这是将是最后一次讨论。当所有人看见首席维多利亚到来时，这是头个想法。
维多利亚穿着蔚蓝色的长裙，并无过多的装饰，款式经典简单，上身是白衬衫，显得干练禁欲，她二指并着夹起资料，快速过了一遍。
半响，她眉头微拧，属于上位者的气势压着在场所有人，议事厅渐渐的连呼吸的声音也消失不见。
“恶意伤人，退学。禁止参加高级魔法使考核。”
说完维多利亚站起来。
这是维多利亚的判决，她拿起外套就要走了。
两队人马都有些错愕，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刚才为克利福德辩护的家伙想开口留下维多利亚，但嗫嚅着最后还是坐回去。
判决下达后克利福德在学生会那里闹了很久，平民则为正义欢呼。
－
姜秉斯若有所思的坐在阶梯教室的角落，观察着众人。
近几日有流言。
“把平民赶出中央魔法，魔法是贵族的权力。”类似这样的阶层对立言论。
估计是上次克利福德事件带来的更深层次的对抗，早该有这一天的，从中央魔法学院的入学机制建立的那一刻，这颗祸患的种子就埋下去了，到现在蓬勃生长，也许某一天就会令学院四分五裂。
“据说有人约战了。”
厄尔明娜待到下课时突然说，“在擂台那边。去看看吗？”
擂台在两个学院的交界处，唯一相连的地点，一般是武学院的学员切磋技艺的场所。
姜秉斯闻言一愣，点头同意了。
“那走吧，去看看。”
等她们到时，擂台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大多人紧张的屏住气，看来战况很焦灼。
由于擂台建的比地面高几级，因而即使姜秉斯她们不在擂台附近也能看见台上的两人。
魔法使的对决如果实力不够的话其实在外人看来是有些滑稽的，一人一边站到擂台的边缘，然后一动不动，只有魔法杖在挥舞，长而冗杂的咒语像滔滔江河一般流出来。
忽略绚烂的术法，好像在斗嘴皮子。
但在场没有一个人不是全神贯注的紧盯着，这不是一场好笑的表演，而是尖锐的矛盾冲突。
“喂！别打了，他法杖都碎了！决斗结束了！”
台下有人喊，姜秉斯也发现倒在地上的那名魔法使的魔法杖已经四分五裂，明显失去了战斗能力。
越来越多的呼喊声在擂台下响起，但那人置若罔闻，直到对方吐出一口鲜血。
“我可没有把他打死过去，看清楚了吧。”
他意有所指的说。
“时间还没到，谁想上来吗？”
……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来吧。”
在众人议论纷纷时，一道微哑女声从人群后传来。只见姜秉斯大跨步从分出一条路的人堆里迈到擂台边上。
倒地者的同伴已经把他从擂台上抱下来了，原地点着几滴血迹。
“是你啊，红眼怪胎。”他嚣张的扯起嘴角，十足的蔑视。
姜秉斯没理会他，轻巧的翻进擂台，从身上的大口袋摸索了一会才找到自己的魔杖。
“来吧，准备好下台了吗？”姜秉斯站到边缘，勾起一抹更张扬的笑容，仿若胜券在握。
“这句话该我问你！”
话毕对方就开始释放魔法，魔力从他体内释放，在身边聚集，最后成束，变成一道紫色光线，直直射向姜秉斯。
在姜秉斯身前，有一冰盾凭空生成，在紫色光束接触到它的瞬间爆裂开，变成无数亮晶晶的冰晶，很快又蒸腾，化为迷蒙的雾。
对方警觉的皱起眉头，眼睛紧紧盯着雾里，期望看见什么。
“在找我？”
姜秉斯漫不经心的声音从他的右边传来，一扭头，她的拳头已经不留情面的击中他的下腹部。
台下有人惊呼。
而能进入中央魔法的也没有哪怕一个饭桶，他手里不知道握了什么东西，反应很快的向里注入魔力，滚烫的热浪以它为中心席卷四周。
这种感觉令姜秉斯熟悉又陌生，置身在蓝焰中，她不由得恍惚了一下，但很快还是发现了区别，这抹蓝焰是热的，与那阴冷的恶心粘腻不同。
怎么回事？
姜秉斯身上也不受控制的冒起蓝火，血脉被激起，她开始冒冷汗，夺过那人手上的晶石，捏碎了。
她的蓝火沾到他，一声惨叫引起了远处两人的注意。
“那是……龙息？”
维多利亚不确定的说，忆起最近魔导协会通过勇者带回来的龙角中研究出来的半吊子魔法。
口口声声说是龙息，但维多利亚也拿到一块镌刻着龙息魔法的晶石，在她看来只能说是一般。
没想到居然有人用在擂台上。
“也许该去看看，走吧。”
克费希尔皱眉，领头大步朝那走去，维多利亚跟在她身后，紧紧盯着在蓝色烈火下包裹的人。
姜秉斯喘着粗气，捂住头痛欲裂的脑袋，愣愣的听着地上的人在哀嚎，想要做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
一股诡异的吸力从背后传来，空气中的元素都被抽离，龙息被裂解成魔力，也被吸走。
姜秉斯回头，维多利亚正站在她身后，黑色长发无风自动，对视时两人内心皆闪过惊讶。
克费希尔挑眉，站到厄尔明娜身边，对她说：“厄尔明娜小姐，好久不见。”
“克费希尔大人，好久不见。”
“她难道是？”
没有明说，但厄尔明娜点头微笑。
“你是？”维多利亚走近一步，蔚蓝色的眸子里还是装着姜秉斯熟悉的执拗。
但没等来她的回答，姜秉斯昏过去了。
……
“该走了，三公主。”
“我知道，克费希尔。”
即使嘴上如是说，但维多利亚还站在原地看着厄尔明娜把姜秉斯带走，神色凝重。
半响，她说：“走吧，我们去秘部。”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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