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跟我谈多久？”程羽问。
林星眨了下眼睛，没说话。
程羽微微弯腰俯视着他，但是林星一直没说话，一直弯着也挺累的，程羽索性坐下了，坐到了他旁边，他又捋了一把头发，碎发全都向后拢起，露出了他漂亮的、认真的眼睛，程羽说：“这对我很重要。”
“如果一定要有一个期限，”林星缓缓说，“我希望是一万年。”
程羽愣了下，随后笑：“别学人家至尊宝说话。”
“我真是这么想的。”林星说。
“没有一万年的爱。”程羽苦笑了下，随后说，“程美丽年轻的时候和我那个没见过面的爸，爱得轰轰烈烈，为了对方，他们都和家里决裂了……但这一点都不妨碍那个男人说消失就消失，像个鬼一样，这么多年不见半点踪影。”
程羽又重复了一边说：“所以没有一万年的爱。”
林星看着程羽，说：“哥哥，但是你想要你一万年的爱。”
程羽：“但我知道，没有。所以我问你一个期限，我需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准备什么，还没开始就准备结束吗？”林星生气又心疼，最后认定这不是哥哥的错，这是哥哥那个未见过面的生物学父亲的错，如果不是他，哥哥根本不会这样。
“一段关系的开始，”程羽顿了下，“本也就意味着结束。”
林星定定看着程羽，程羽的眼睛很漂亮，但此刻是痛苦的，林星的心也跟着痛起来，身体先于脑子行动，他扑上去抱住程羽，咬住了他的唇。
嘴巴和嘴巴打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架，程羽推开了他，瞪他：“我在跟你说正事。”
林星咂咂嘴，伸手抹掉程羽嘴角晶亮的涎液，低头看了看，放进了嘴里：“我也在干正事。”
程羽震惊地看着他这一连串的动作，一时说不出话来。
林星品尝完了手中的美味，抬头笑着看他：“那就直到我死吧。”
“什么？”程羽没听懂。
“你说一万年太久。”林星说，“那么，我爱你，直到灵魂消散，□□腐烂。”
“这就是我的答案。”林星说。
程羽怔怔说不出话来，良久良久。
-
程羽说要静一静，他不能跟林星见面，于是一连好几天，他都拒绝了林星的见面请求。
“哥哥，我在你家楼下。”
“不是说这几天先不见面吗？”程羽从窗户往下看，果然看见了林星，他刷地一下拉上了窗帘，“你先回去。”
“我们已经七十八个小时二十八分六秒没见面了，这已经是我忍耐的极限。”林星进了楼，沿着楼道一阶阶向上，“现在我要见你。”
程羽甚至能听见脚步踩到水泥阶梯上的回响。
“你你你……”程羽不知道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门外老旧的防盗门发出一顿一顿的转动声，随着一声“欢迎回家”，林星出现在了门口，程羽靠在窗边，手里还举着手机，他看着门口的人：“你，来得还挺快。”
林星站在门口没动，过了一会儿，他问：“你怎么不说欢迎我？”
程羽摸了摸鼻子：“电子锁说了。”
林星也没往他面前走，转身去了厨房。
“你要干嘛？”程羽脚步挪动，跟了上去。
“做饭。”林星回头看了他一眼，程羽在离他一米的距离停下，他看着不肯在靠前的程羽，叹了口气，自怨自艾，“给那个不和我见面的人做饭吃。”
程羽讪讪笑了下，没再跟过去。林星拉开冰箱，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板鸡蛋和几片快黄了的绿菜叶子，林星想了想，先煎鸡蛋。
热油和鸡蛋碰撞出热闹的兹拉声，程羽靠在厨房门框上看林星像个大厨一样拎起锅把儿，给鸡蛋翻了个面。厨房充满了扑鼻香气的烟火气，程羽突然觉得这个感觉也不赖。
他自己是不可能把日子过得这么热火朝天又美味诱人的。
鸡蛋熟了，倒水进去，林星在等水开的空荡，回头看了他一眼：“想吃吗？”
程羽嗅了嗅厨房的香气，说：“想吃。”
“有多想吃？”水开了，奶白色的水滚起水花，林星扔了一把面条下去。
这时，程羽的肚子被食物的香气诱惑锝咕咕叫起来，于是程羽只好实话实说：“特别想吃。”
林星轻笑了一声，他用筷子挑开面条，让它们均匀散开，力保让每一根面条都能吸收到汤汁，过了一会儿，他关了火，让程羽坐到桌子旁。
一碗飘着清淡油花的煎蛋早餐面放到了程羽面前，林星冲他扬了扬头：“吃吧。”
程羽先喝了一口汤，他觉得这个面汤特别鲜还香，他自己煮面条，那个面汤就特别寡淡，他煮不出这个味道来，程羽由衷赞叹：“你手艺很好啊。”
林星挑了挑眉：“练的。”
“怎么想起练厨艺来了？”程羽咬了一口煎蛋，外面酥香，内里滑嫩，吃一口，唇齿留香。
“因为某人不会做饭。”林星笑着说，“家里总得有个会做饭的吧。”
程羽想起了他给林星做得嘴里能淡出个鸟来的面条，黑乎乎的油炸鱼块……
程羽尴尬地笑了笑：“我会努力的。”
“你努力吃就好了。”林星顿了下，又说，“跟我见面有好吃的饭，所以不要躲着我了，哥哥。”
程羽“嗯嗯嗯”，抬头看见林星还是站着，问他：“你不一起吃吗？”
“我可以一起吃吗？”林星边说边去了厨房，给自己也盛了一碗面条，“我还以为我以为只有做饭的份儿，没有吃饭的份儿呢。”
“怎么可能，这可是你做锝饭，你当然能吃。”程羽吃了一口面条，只觉浑身舒泰，热乎乎的面条比他早上冰凉的牛奶面包好吃多了。
林星端着自己的那份儿在他面前坐下，又问了一句：“好吃吗？”
“好吃好吃。”程羽埋头干面条期间，给林星竖了个大拇指。
“那我每天都过来给哥哥做早饭吧。”林星说。
“嗯。嗯？”程羽抬头看他。
林星笑着说：“那就这么定啦！”
吃完了饭，林星要去刷碗，程羽拒绝了，他抢着去刷碗，刷了很久。
还没刷完。
“哥哥，你快把碗刷秃噜皮了吧？”林星走到他背后，轻轻说，“你放过这两只可怜的碗吧。”
林星一靠近，程羽的身体便不由绷紧，他说：“快了快了，这就好了，你先出去吧。”
林星也不走，就在后面看着程羽刷碗，看得程羽都不好意思刷了，他把碗筷摆好，甩了甩手上的水滴：“刷完了。”
“哥哥真棒。”林星突然从后面抱住他，笑着把头侧过去看他，“刷锝又快又干净。”
程羽：“……我，去擦个手。”
林星放开了他，程羽得以重获自由，他擦完了手，打开了空调，大早上的，就开始热起来了。发黄老旧的空调声嘶力竭工作起来，但是好像并没有什么用，程羽又拧开了风扇。
风扇和空调一起工作，温度似乎才降下来一点。程羽坐到沙发上，林星没坐下，他好整以暇站在不远处，嘴角噙着笑意看程羽，程羽坐了一会儿说：“你……”
“哥哥，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什么？”程羽转过头看他。
林星走过来，坐在了他身边，他抓过程羽的手，捏了捏程羽无名指，程羽刚想问他干什么，林星从怀里拿出一个金黄色的戒指，套在了他手上。
秸秆编制的戒指，不大不小，正好。
“那天，我就想给你了，但是我不敢。”林星捏着他的无名指，问他，“现在给你，可以吗？”
程羽沉默了下，转了转手上的秸秆戒指，说：“你都给我戴上了，还问可不可以。”
林星笑了：“那哥哥说可不可以？”
“当然，可以啊。”程羽低垂着头，过了一会儿，他问，“你没想过，这个戒指会永远送不出去吗？”
“我不想那么多，我想编就编。”林星说。
程羽笑了下：“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想做的事情一定要做成，从来不想后果的。”他看着林星，又说：“现在也一样……我很羡慕你这种状态。”
林星得意地挑了下眉毛，过了一会儿林星问：“哥哥那天编锝戒指呢，送给我吧。”
“呃……”程羽顾左右而言他，“我改天送你个别的。”
那天的戒指被他压坏了，被他送进了垃圾桶，再说他编锝歪歪扭扭，也不好看，实在没有留存的必要。
他听见林星叹了口气，说：“哥哥没想过送我吧？”
“以后会送的。”程羽连忙说。
“好吧，”林星说，“我记住了。”
说完，林星拉过程羽，两人眼睛对眼睛，鼻子对鼻子，嘴巴对嘴巴，呼吸在二人之间纠缠，程羽眼珠转了转，问：“又要亲嘴巴吗，我们会不会太频繁了？”
“上次亲嘴吧是三天前了啊，”林星控诉，“我们的恋爱谈得太素了。”
“好吧好吧。”程羽凑了过去，“亲一个。”
他凑上去的时候，先闭上了眼睛。林星没有闭眼睛，他看着程羽抖动的眼睫毛，狠狠咬了下去。
“亲就亲！不要总是咬啊！”
“哎哎啊哎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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