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羽向李耀看去，正好看见李耀一脸惊恐的后退，他指着叫叶儿的男孩儿：“你在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你自己这样，不要害我，不要拉我下水……我一直当你是朋友……”
李耀不停地后退，最后躲到了中年男人身后，他小声说：“爸爸，我真的没有……是他，都是他……我才那样的……你相信我……”
中年男子拍拍他的肩膀：“我当然相信你。”
林星冷哼一声，冷冷看了一眼李耀。
李耀心虚地低下头。
“人不可能让你们带走，”这时，程羽说，“只要他不愿意，你们就不能带走他。如果你们非要带走他，我会报警。”
中年男人看了一眼李耀，李耀抬起头来，对叶儿说：“叶儿，你跟我回去吧，我答应你，后天就送你回家，好不好？你别信他们，我们走了，说不定他们怎么对你呢……”
叶儿扶着墙壁站起来，看着李耀，满眼都是绝望，他说：“李耀，我恨你。”
李耀怔了一下，剩下的话说不出来了，只直愣愣看着叶儿。
中年男人皱眉看了一李耀，沉默了两秒，最后说：“回家。”
他推着李耀率先走了，剩下的人也跟着撤了，最后那个被程羽摁地上的人也爬了起来，迅速跟上了他们。
所有人都走了，叶儿倚着墙璧，滑落在地上哭了起来，起初压抑着哭，后来哭得越来越大声，程羽和林星都没说话，两人蹲在边上看他哭。
过了很久，叶儿还在哭，不过现在是抽抽嗒嗒地哭了。
林星说：“哥哥，他还要哭多久。”
程羽摇摇头：“不知道，先让他发泄一会儿吧。”
说完，程羽继续无聊的蹲在路边，林星蹲在程羽旁边。
最后，叶儿不哭了，他说：“谢谢你们。”
“不用谢，”程羽动了动发麻的腿，他站了起来，“你怎么打算？”
叶儿揉着腿也站了起来，小声说：“你们能不能送我去车站，再给我一百块钱，我身上没钱……”
“可以给你钱。”程羽顿了顿说，“但是现在车站没车了，最早要明天五点半才发车……要不给先给你找个下旅馆住住？”
“不不不，不用了，我去车站等吧。”叶儿小声说，“我不敢一个人住旅馆，我想快点回家……”
“也可以给你叫个滴滴，把你送到州市转车，州市有晚上的高铁班次。”程羽又建议。
“不不不，我不做滴滴……就去车站等车吧。”叶儿也不敢一个人做滴滴。
于是，程羽和林星打车，把叶儿送去了陵南小县城的汽车站，汽车站里面空无一人，灯也只亮了几盏，外面的院子里停着沉睡的大巴车，叶儿找了个地方坐下，对程羽和林星说：“谢谢你送我过来，谢谢你们借给我钱，我回家后，会把钱还你们的。”
程羽没说什么，对林星说：“你陪他坐会儿，我去转一下。”
程羽去了车站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一袋子东西回来，他递给叶儿，叶儿打开一看，里面是水，面包，火腿肠，还有糖。
看着里面的东西，叶儿鼻子一算，又哭了起来，他巴巴看着程羽：“谢谢，谢谢……我还有个请求，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叶儿看着空荡荡的候车大厅，说：“你能能陪我等一下车，我一个人害怕……”
他太害怕一个人了，害怕一个人坐车被拉到不认识的地方，怕一个人等车被突然窜出来的人带走……
程羽没什么犹豫地答应了：“行。”
他留下来，林星自然也留了下来。
三个人坐在空荡荡地大厅里，等着明天最早一班汽车发车。
汽车站很静，三个人也都没有说话，三个人的影子被投在地上，长长的。叶儿坐着坐着，突然哭了起来，坐在他们旁边的程羽和林星齐齐看向了他。
程羽问他怎么了，叶儿哭了一会儿才说：“李耀为什么会这么对我啊……”
在叶儿断断续续的哭声里，程羽拼凑出了完整的事情发展。
李耀和叶儿网上认识，高中毕业后，李耀和叶儿表白，说了很多海枯石烂的甜言蜜语，叶儿感动得不顾一切，从自己的城市跑过来找李耀。他租住在一间小旅馆里，每天等着和李耀见面。
两个人着实过了一段甜蜜的日子，但不知怎么的，两人的关系被李耀父母知道了，李耀的父亲把他们堵在了小旅馆里，叶儿做好了和李耀面对一切的准备。
但是李耀在看到父亲的第一时间却说，是叶儿勾|引他，他好奇，才和叶儿接吻……
后面就是，李耀的父亲把他们带回了家，把叶儿和李耀都关在了家里。李耀的父亲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了偏方，每天让叶儿和李耀喝一种很苦的药，说喝了这种药，他们的病就会好。
叶儿不喝，李耀的父亲去看李耀，说劝劝你的朋友。李耀犹豫了一会儿，上前打了叶儿一巴掌，李耀的父亲笑了，说我相信你，你是被诱惑的。从这之后，李耀打叶儿打得更狠了，彷佛这样，就能证明他不是真的同性恋，他真的是被叶儿诱惑勾引的。
叶儿几次想逃，都没成功。
只有这次成功了，因为遇见了他们。
程羽皱着眉听完了，最后说：“你得报警，不能就这么算了。他们算是非法拘禁和伤害。”
“不不不，求你们不要报警，报警了我爸妈会知道的。”叶儿绞着手指，“我骗他们说出去玩了……要是让他们你知道我是个同性恋，他们会打死我的……”
叶儿乞求的目光可怜恐惧，程羽看着他的目光，沉默了很久，最后说：“如果你以后想清楚了，想报警了，联系我，我会给你作证。”他指了指林星：“他也会，我们都会给你作证。”
叶儿点点头：“谢谢你们……我不想闹大，就这样吧……怪我自己，认识了个渣男……”
晨光照进候车大厅时，叶儿登上了汽车。
程羽和林星在候车大厅坐了一夜，两人精神状态都不是太好，送走叶儿，两人回了程羽的家，简单洗漱了一番，程羽窝在沙发上，神色一直不大好。
“哥哥，你想先睡会儿吗？”林星以为程羽累了，于是这样问他。
程羽摇摇头，说：“你先进去睡吧，我坐会儿。”
林星没有进卧室，他靠着程羽坐下了，握住了程羽的手，他这才发现，七月的日子，虽然是清晨，但是气温也不并不低，程羽的手却一片冰凉。
“怎么了？”林星的手摸上了程羽的额头。
程羽摇了摇头，说：“我没事，只是……”他看着林星，林星满眼都是他，程羽靠在了林星肩膀上，说：“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们的事情也会被知道？”
漆黑的巷子里，那束强光照过来时，程羽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刺眼。
男人嘴里的“勾|引”“骚|货”“恶心”那些难听的字眼，像是刀子一样割着他的皮肉。
“知道了又怎么样，他们的想法很重要吗。我不在意，哥哥也不用在意。”林星抱着程羽，“只要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别人说什么，都不重要。”
程羽笑了一下，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他们会说我们‘恶心’。”
“那我就锤烂他的嘴。”林星说。
“会有很多人，悠悠众口根本堵不住。”程羽又说。
“那我听见一个锤烂一个，直到捶锝没人敢说为止。”林星说。
程羽笑了一下：“你还是年轻，天不怕地不怕的。”
林星低头亲了一口程羽的额头：“哥哥，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林星说了这句话，程羽突然有了勇气，不管天多么的黑暗，他不是一个人，难道他要让一个比他小四岁的小孩儿撑起一切吗，程羽抬起身体，郑重说：“我也不怕。”
而且往好处想，等到张阿姨的病好了，他们就离开陵南了，预想的那些事情也不一定会发生。
“饿了！”程羽笑笑，拍了拍林星的肩膀，“去做饭！”
“我也饿了，哥哥。”林星凑过来，蹭着程羽的脖子说。
“那你去做饭啊。”程羽说，说了一半，他忽然明白林星的“饿”是什么意思，程羽感觉到火热的气息扑到了脸上，不知怎么的，他的上半身躺到了沙发扶手上，林星压着他，说：“让我先填饱一下肚子，再去做饭好吗？”
“你想吃什么啊。”程羽笑着问他。
林星的目光上下扫视，从程羽的眉眼看到程羽的喉结，又看到他的锁骨，他舔了舔嘴唇：“都想吃，可以吗，哥哥。”
“我说不可以，你就不吃了吗？”程羽觉得有点好笑，林星每次说吃一点，但是每次都会吃很多，明明都不听，在吃之前都还会很郑重地问他能不能吃。
请问，这个“问”有什么意义吗？
“如果你不同意，我会克制的。”林星俯下身体，嘴巴已经吃上了。
程羽轻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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