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哥这狗东西还紧紧抱着我,压根没去公司。
笑死,要知道往日里早上我顶着大黑眼圈爬起来去学校和早读做斗争的时候,家里就只剩下我哥的车尾气了。
最拼的CEO,名副其实。
要么说我哥强呢,主要是人够努力。
不过,其实也没必要这么强,这不,我现在刚醒来,看一眼天我才知道,都他妈快黑天了。
“……”我忿忿不平地踹了我哥一脚。
他抱着我更紧了一些,哑声说道:“涞涞乖,别闹。”
呵,我也不想闹腾,但是哥,亲哥啊!再不闹我就要被饿死了,这简直是一种虐待,一种对吃货的虐待……
真不是我虚,但凡换个人来,这么一晚外加一早上下来,早就game over了,我能存活到现在已经是实属不易。
组织不必担心,我还能苟。
但现在,我是真的饿了……
所以,我又踹了迟未几脚。
“未猪,起床,我要饿死了……”
我闷声闷气地说到。
本来我哥还不乐意,听到我说饿,立马就机灵起来了,我寻思他是睡蒙圈了,不然怎么能抱着我睡一天一夜陪着我不吃饭呢?
他利落地爬起来,在我头上特别响地亲了一下。
我就看着他背对着我往身上套裤子,然后没忍住手贱,拍了一巴掌。
嗯……虽然,但是,他昨晚打了我半宿屁股,现在我还他一下怎么了?
对上他半眯着的眼睛,我感觉:
屁股!危!
但还在他还有一些良知,顶着那半个红掌印,套上了裤子,很沉稳地去做饭了。
至于我,呵,撅着红彤彤的屁股趴在床上,连身都不想翻。
为什么这事这么累?我不明白。
而且,为什么是我哥在上我在下?我不服气,总有一天,我要把狐狸狠狠地教训一顿。
就算做不到反攻,我也要保持男人该有的尊严。
今天我哥给家里的保姆放了假。
狗比,我还能不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
要是保姆在,他早上六点多就得离开,但是保姆不在,所以他今天晚上六点才爬起来。
真真是难为我了。
但也就是现在,彻底安静下来之后,我才有心思去思考,我和我哥的关系。
越想越乱,越理越糟。
我烦躁地直抓我的头发。
等我哥端着白粥和清淡的小菜进来后,我特别气愤地看了他一眼,决定转移我的怒气,如果我的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上来,他就死定了。
我很认真的。
于是我理所当然地问道:
“你说,我是嫂子还是你是弟妹!?”
我能感受到迟未那一瞬间的心情可以用“狗屎”来形容。
也对,谁会问出来这么刁难的问题。
也就只有天才的我了。
唉,天才的我配狗比的他,还是亏了。
我哥走过来,没选择任何一种身份,而是把我的头发揉的更乱,他说:“涞涞,你叫迟涞,我叫迟未,以前我总想,父母是有什么偏见,为什么给你起名叫‘迟来’,给我起名叫‘迟未’,似乎单个读起来,寓意都不太好。但在喜欢上你的那一瞬间,我明白了,我们天生一对,名字连着就是‘未来’,分开了就会变成最糟糕的那种。”
“所以你看,不要过多纠结。”
“迟未和迟涞在一起,就是未来。”
可能是我哥说的过于正经,我没见过他这种样子,所以一下子没憋住笑了出来。
就算这样,他也很宠溺地看着我,我不禁想到,我的天啊,我哥喜欢上人是这种可怕样子,多要命啊,幸亏被他喜欢上的是我不是别人,换个人来面对着笑面阎罗,或许还真的受不了。我可不希望他和什么“嫂子”未来分家的时候,人家给他净身出户了。
这可不行,那我也变成穷光蛋了。
但其实很久之后,我才知道,我哥之所以这么笑,是因为看见我听见他这么说后,情难自抑地勾起了嘴角,那一刻,他很幸福。
咦~他后来这么跟我说的时候,我感觉肉麻死了。
当晚吃完饭,他又抱着我去洗了个澡。
你以为我自己不能洗吗?
呵,笑死,我这种看起来长得很清秀文雅实际上腹黑无比的男人,绝不允许有人说我弱!
我让我哥给我洗,完全是因为我想折磨他,哼,你们可就不懂了吧。
我才不会承认我嘴硬身软的。
……
第三天再醒来,我哥竟然要带我去看我爸和我妈。
不是吧,他有多大心事啊?
我俩干了这档子事,他还敢去给列祖列宗说呢?我真怕直接天降大雷轰死我俩,这样一来,我俩简直了,出生我比他晚五年,结果却要同年同月同日死……
那不行,祸害遗千年,我要活久久久久久久久的呢!
但看着我哥漆黑的眸,拒绝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算了,一起闯下的祸,要是让他一个人扛,我算什么东西?
简直就是负心汉、花心大萝卜、大猪蹄……
不行,不能再骂了,住嘴,我只能接受这些了,再多就不行了。
不然我会给我哥告状让他揍你的,他可黑白不分,只听我的,指哪打哪。
啊,这里需得知道,迟未玩过一段时间的搏击,到现在还没有战败过,没错,昨晚到最后我也没打赢他……我已经这么猛了,都被他□□,趴下了,所以你最好也别惹他。
他长得有多美,打人就有多疼。
还有,你们不要瞎猜,我陪他去,主要是为了在列祖列宗面前卖个乖,之后下去后让他们打我的时候轻一点,我怕疼呢。
我可不是为了迟未,他昨晚打我那么狠,给我眼泪都憋出来了,我才不能是心疼他呢。
再说了,一起犯的错,是男人,就被劈死在一起。
抱着这样坚决的心,我面上很镇定,同手同脚地来到了我爸我妈墓前。
二老笑的挺开心,岁月对他们来说,早就已经是一个失败者了。
恰如他们生的时候所说:“爱人死在一起,也不算遗憾。”
确实,他们最后死在一起,记者报道连环车祸的时候着重介绍了他们,说他俩死的时候还带着笑,互相抱着对方。
那家伙当时吧啦吧啦说了十几分钟我爸我妈,还对着遗体拍了那么久,呵,他以为他自己很道德吗?他以为我和我哥看不见吗?他以为我和我哥就不会很无助吗?
他俩走了,是,没有多大遗憾,我和我哥呢?
这么多年,迟未也算卧薪尝胆,我俩被家族里的人赶出来,睡过一段时间大街,和乞丐蹲在一起过,然后迟未还为了给我买一顿简简单单的午饭,去给人家蹬了一天的三轮车。
你说他多傻,三十七度的天,他待着那么热的安全帽,在工地里跑来跑去,给人家推车、和水泥……
真糟心呢现在想起来。
我下意识去看迟未的背影,他现在正用手指擦拭着我爸我妈的脸。
我知道他很爱我爸我妈,但是那个记者报道的时候,他一眼都没有看,也没有掉一滴泪,只是轻轻地抱着我,当时我以为他是怕我心死破碎。
到现在我才想明白,哪能啊,他分明是怕自己碎了。
至于不哭,全然是因为,我家就剩下我俩了,他十七,我十二,他要是垮了,我俩就彻底完蛋了。
我默默地看着他宽厚的背,眼前模糊一片,我好像又回到了六年前的那个雨夜。
我俩蜷缩在小小的地下室里,那是当时迟未能给我的最好的生活条件。
那时候他已经被保送了,不去学校也行,但是我才十二岁,刚小学毕业考完考到市里最好的初中,我得去。
所以他拼了命地去打工,多小的钱他也能看得起。
任凭谁看到他现在事业有成光鲜亮丽的这副样子,也无法想象到,荣华的CEO当年竟然也替农户掰过苞米、给人家开过三轮,一天拿着不到一百块的钱,也能朝着他尚且无知恐惧的弟弟乐呵呵地笑。
一百块钱,他每天就拿着五块钱,早上两个馒头一块钱,中午一袋泡面两块五毛钱,晚上一个馒头一小碟素菜一块钱。
这就是我哥的两年。
他拼死拼活地把自己塑造地那么强大,又拼了命把我拉回来,有时候我也会想,我是他的累赘吗?
直到在那个地下室里听到雨声,也听到了我哥的泣音,我才知道,我不是。
他这个人傻乎乎的,还以为对着我爸我妈的照片说话,他俩就能听到。
但我知道,其实他那会儿已经快坚持不下去了。
也是,之前的鲜衣怒马他早已丢失,现在只能拖着毫无赚钱能力只会也只能花钱的弟弟与世界周旋。
要是给我,我早就顶不住了。
所以那晚,我很乖很安静,就那样看着我哥抖着肩膀,背对着我手里抓着我爸我妈的合照在那里偷偷地哭。
床太小了,我俩紧贴的,他的心跳似乎就变成了我的心跳声。
我能听见外边的雨,能听见小猫小狗跑过时带起的泥点打在小窗上的声音,但更清晰的,是我哥的声音。
我至今还记得,他那晚哭了好久,小声地说:
“呜……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要是养活不了涞涞怎么办?爸妈,你们告诉我啊……呜……”
他哭的那么压抑,但听到这里我只能知道我是他一切压力的来源,所以我没有资格去安慰他,更没有资格给他一个拥抱。
但下一秒我就听见他说:
“我坚持不下去了……但是,涞涞没了我活不下去啊……而且……而且,我没了涞涞也活不下去啊……呜……爸妈,保佑我们……保佑我们……求求你们……”
那晚,迟未哭了大概半个小时,睡着了,他太累了,我也很累,但我就是睡不着。
我开始重审我自己的位置,对于我哥,我好像并不多余。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祈祷有了用,终于在第三年,有个律师找到我们,说是生父生母活着的时候留下的后手,以备不时之需,到现在总算掌握了那群吃人的亲戚手里的罪证。
总算,我哥有了帮助,熬了过来。
我们也总算活了下去。
在豺狼虎豹环伺的那些日子里,始终是他站在我身前,挡着我,只让我看见他的背。
或许给别人,会想到,自己的哥哥什么时候肩背变得宽阔了这么多?
但是,我可不是别人。
现在再看着他的背,我在想,哥,你昨晚抱我的时候好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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