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血色订婚宴（倒序·攻视角）
消毒水的味道还黏在鼻腔里时，墨怜的意识已经先于身体苏醒。
他躺在墨家别墅二楼的主卧，丝绒窗帘拉得严实，只漏进几缕清晨的微光，勉强勾勒出房间里熟悉的陈设。左手手腕传来一阵钝痛，那里贴着一块医用纱布，是昨晚被殷茶攥紧时，指甲不小心划破的痕迹。
墨怜动了动手指，指尖还残留着少年身上清冽的皂角香，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消毒水的味道——那是殷茶昨晚为他处理伤口时，身上沾到的气息。
记忆像是被揉皱的纸，一点点在脑海里舒展开，最后定格在订婚宴宴会厅的那个角落。
昨晚是他和殷星辰的订婚宴。
作为墨家唯一的继承人，墨怜从出生起就活在众星捧月的环境里，性子张扬又叛逆，唯独对殷家的长子殷星辰上了心。为了能和殷星辰订婚，他和家里闹了三个月，甚至放话要放弃继承权，最后还是墨父松了口，才定下了这场轰动全城的订婚宴。
宴会上觥筹交错，他穿着定制的白色西装，挽着殷星辰的手接受众人的祝福，眼底却莫名地有些空落。直到殷星辰说要去洗手间，让他在原地等，他才站在宴会厅的角落，百无聊赖地看着舞池里旋转的人群。
也就是这时，一杯香槟递到了他面前。
递酒的人是殷家的佣人，低着头，声音恭敬：“墨少爷，这是殷少爷让我给您送的。”
墨怜没多想，接过香槟就喝了大半。酒精的醇香还没在舌尖散开，一股强烈的眩晕感就涌了上来，视线开始模糊，身体也软得像没了骨头。他隐约感觉到有人架着自己的胳膊，往宴会厅后门的方向走，耳边还传来细碎的议论声——
“听说了吗？墨少爷为了殷大少爷，连墨家的产业都快不管了……”
“可惜啊，今晚之后，他就再也没脸见人了……”
“殷二少爷那边还在等着呢，要是知道墨少爷被我们送到楼上，会不会气疯？”
“殷二少爷”这四个字像一根针，猛地扎进墨怜混沌的意识里。
他猛地挣扎起来，却被人死死按住。混乱中，他撞开了架着自己的人，跌跌撞撞地往楼梯口跑，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可身体越来越沉，视线也彻底黑了下去，最后他摔在二楼走廊的地毯上，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他躺在一间陌生的客房里，身上的西装被人脱了，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房间里没开灯，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进来，照亮了床边站着的一道纤细身影。
是殷茶。
少年穿着一身黑色的礼服，领口的蝴蝶结歪歪斜斜的，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眼眶红得像兔子。他手里拿着一条湿毛巾，见墨怜醒了，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声音带着颤抖：“哥……你醒了？”
墨怜的脑子还是懵的，只觉得身体里有一股燥热在翻涌，理智像是被烧融的蜡，一点点往下淌。他看着殷茶那张苍白又漂亮的脸，突然想起前世临死前的画面——
也是这样一个夜晚，他被人灌了药，躺在同样的客房里，以为自己失了清白，崩溃得像个疯子。是殷茶冲进来，把他护在身后，对着那些想拍照勒索的人说：“不许碰他！要动他，先过我这关！”
可那时候的他，眼里只有殷星辰，只觉得殷茶是在多管闲事。他一把推开殷茶，对着他吼：“殷茶！你别装好人！是不是你嫉妒我和星辰订婚，才让人害我？”
少年被他推得踉跄了一下，后背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看着墨怜，眼里的光一点点灭下去，最后只剩下无尽的委屈和绝望：“哥，不是我……我没有……”
可墨怜根本没听，他抓起外套就往外跑，只想去找殷星辰解释。直到后来，他被殷星辰设计，丢了墨家的继承权，还被人追杀，最后死在废弃的仓库里。
临死前，他才从殷星辰的嘴里听到真相——
“墨怜，你真是蠢得可怜。订婚宴上的药是我让人下的，就是想让你身败名裂。还有，那天晚上你根本没失清白，是殷茶把你从那些人手里救出来，还替你挡了……”
后面的话，墨怜已经听不清了。他只记得自己闭上眼睛时，脑海里全是殷茶的脸——少年总是跟在他身后，怯生生地叫他“哥”；会把自己最喜欢的草莓蛋糕留给她；会在他被墨父骂的时候，偷偷递给他一颗糖……
原来，他一直都把最珍贵的人，推得那么远。
“哥？你怎么了？”
殷茶的声音拉回了墨怜的思绪。他抬眼看向床边的少年，月光落在殷茶的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像两把小扇子，掩盖住眼底的情绪。
墨怜突然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紧，疼得厉害。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殷茶的手腕。少年的手腕很细，隔着一层薄薄的礼服布料，能感觉到温热的皮肤和微弱的脉搏。
“茶茶，”墨怜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看着殷茶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对不起。”
殷茶愣住了，像是没反应过来。他眨了眨眼，睫毛上沾着的泪珠掉了下来，砸在墨怜的手背上，烫得他心尖发颤。
“哥……你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殷茶的声音带着哭腔，“是不是你还在怪我？怪我昨天拦住你，不让你去找殷星辰？”
“不是。”墨怜摇了摇头，他收紧手指，把殷茶拉到自己身边，让少年坐在床边，“我不怪你，我从来都不怪你。”
前世的他，被猪油蒙了心，错把鱼目当珍珠，把殷星辰的虚情假意当成宝，把殷茶的真心实意当成草。这一世，他重生在了订婚宴的第二天清晨，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看着殷茶泛红的眼眶，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这一世，他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殷茶，不会再让殷茶受一点委屈。他要把前世欠殷茶的，全都补回来。
“茶茶，”墨怜抬起手，轻轻擦掉少年脸上的泪痕，指尖触碰皮肤的瞬间，能感觉到少年身体的轻微颤抖，“从今天起，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殷茶的眼睛猛地睁大，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着墨怜，眼底闪过一丝疑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声音细若蚊蚋：“哥……你说真的吗？”
“真的。”墨怜点头，语气无比认真，“以后，我只疼你一个人。”
少年的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却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激动。他扑进墨怜的怀里，紧紧抱住墨怜的腰，把脸埋在墨怜的胸口，声音闷闷的：“哥……我好怕……我怕你又像以前一样，喜欢别人，不喜欢我了……”
墨怜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他轻轻拍着殷茶的背，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不会的。”
他低头，在少年的发顶印下一个轻柔的吻，鼻尖萦绕着少年身上清冽的香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殷茶，我的宝贝。
这一世，我不会再弄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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