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兄弟感情真好啊。”白序礼冷不丁开口。
司驰没搭理他，专注地把面具的弹力绳在司弈脑后固定，还顺手将司弈鬓边的碎发捋了捋。
司弈配合地让司驰动手动脚，顺便找补地开口：“主要是阿驰不常参加宴会，不太懂社交的礼数，又比较依赖我，还请白董莫怪。”
哼，光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司驰退后一步，细细打量戴上面具的司弈，虽然遮住了上半张脸，但更加凸显出下半张脸优越的线条。
司驰下意识碾了碾手指，那上边还残留着托起司弈下巴的触感。
“没有没有，我只是感慨一下。”白序礼下了台阶，“感情好是好事，小驰不像我那妹妹，到青春期后完全不搭理人，我现在还愁怎么和她沟通交流。”
司弈也连忙打圆场接话：“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何况白小姐本来就聪明过人，我相信她肯定能明白家里对她的良苦用心。”
“哥，你还没说你喜不喜欢这面具呢。”司驰不合时宜地插话，“我觉得挺好看。”
“对对，我也这么觉得。”白序礼附和说。
司弈果不其然回答：“我很喜欢，就戴这个面具吧。”
哦，白序礼说合适你就喜欢，司驰心里一拧，面上没表露太多情绪，后边白序礼闹着让司弈给他选面具，司驰也没上前掺合。
他今天就不该答应来，在家打游戏不好吗？他还没打出全成就呢。
司驰又懒洋洋地跟在了司弈身后，隔着几步远的距离，照理说他应该习惯这样看司弈的背影，那像一座凌厉又坚实的山峰，庇护过他脆弱敏感的青春期。
但那天晚上，怎么没有一眼认出来司弈？不见山峰凌厉的本质，却被浮在表面的烟云迷了眼睛。
司驰把那晚意外的心神摇曳归结为误看误判，而将此时心头翻江倒海的酸涩笃定为自己的雏鸟情结，等司弈的终身大事彻底尘埃落定就好，真的会好吗？
他死死地盯着司弈的背影，眼看着司弈推脱不掉白序礼的纠缠，要为白序礼戴上挑好的面具时，他哑声开口：“白董，什么时候吃饭啊？我饿了。”
司弈趁机退回到司驰身边，嘴上帮司驰打圆场，手臂轻轻碰了碰司驰，意思是他的“不懂礼数”过了头。
司驰却干脆破罐子破摔：“我哥说我来参加宴会只用吃饭，不用考虑别的，不然我今天就不会来了。”
“好好，这也是我的疏忽，光顾着让你们挑面具，都忘了上些茶水点心。”白序礼被打乱了节奏，仍然保持着得体的笑容，转头招呼管家说，“管家，你带司小少爷去会客厅吧。”
又回过脸来看向司驰：“小驰，离晚宴开始还有一阵，你先自己吃些点心垫垫肚子。”
“我要跟我哥一起。”司驰一把拉住了司弈的胳膊。
司弈露出疲惫无奈的笑容：“不好意思，白董，我还是太惯着他了。”
本来就是你欠我的，什么叫惯着？司驰磨一磨后槽牙。
“没事，孩子嘛，多惯惯也惯不坏。”白序礼把手上的面具丢给管家，“跟我来吧，我们一块去会客厅，边吃边聊。”
司驰隐隐意识到他破坏了白序礼的某种打算，本来他该撒开司弈，重新退后两步，但白序礼挨着司弈右手边，他自然而然就想着霸占司弈的左手边，反正这走廊宽敞，能跑马车。
司弈这回不说司驰不讲礼数，还放任司驰挽过自己胳膊，白序礼为此蹙了好几次眉，司弈也没说甩开司驰。
司驰心里有一点点痛快，但他装作不知道。
反正白序礼再怎么不满，看在司弈的面子上，也只能假笑称赞他们“兄弟情深”。
啧，兄弟情深。
*
到会客厅，司驰还是黏着司弈坐，但所有座位都是带扶手的楠木太师椅，椅子之间隔着摆放瓜果茶点的小几，他不得不板板正正地落座，为圆谎把面具一掀，闷声吃点心。
司弈也没有跟白序礼继续暧昧的话题，把面具掀到额角侧面，神色严肃地跟白序礼谈起了后续的合作内容。
白序礼明显不想跟他多谈这些无关风月的话题，打了好几次岔，但都没能岔开话题。
“白董，我相信你很清楚我答应来参加晚宴的原因，如果你一再回避我们之间的正事，那很抱歉我可能不会跟贵公司再合作下去。”司弈的语气严肃得不容置喙，司驰一听不自觉坐得更端正了些。
但白序礼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还保持着轻松欢脱的社交态度说：“工作的事情留到工作时间详谈，阿弈，现在就不要那么紧绷嘛，我邀请你和小驰过来，就是想让你们放松放松，顺便多结交些朋友。”
“现在也没什么不好谈的，在座的都是你我信任的人。”司弈面色更冷了几分，连带额角的面具，也仿佛燃起了森冷的狐火，“我一开始就讲明白，我来不是为了玩乐，贵公司在三个月前就大张旗鼓想要和司氏合作，但到了今天，我们双方合作的内容还未商定。”
“我的时间是很宝贵的，我愿意等贵公司到现在，是出于对贵公司品牌的信任，但您却一次次消磨了我的信任，和我见面只为聊些有的没的。所以今天过后，您还是没打算推进合作，那我们的来往也就到此为止。”
“我跟您不一样，家里没有人给我和阿驰托底。”
哥……
司驰不禁鼻酸，连忙灌了两口茶水，把点心咽下后起身，自然地站到了司弈身边。
白序礼一看他俩这架势，语气也随之变得恭敬：“司董，您别误会，我们肯定是有合作的诚意。管家，去书房把我的电脑拿过来。”
司弈勾了勾嘴角：“劳您费心。”
眼看着白序礼的管家快步离场，司弈才拍拍司驰手背：“没什么大事，坐回去吃点心吧。”
司驰瞪他：我还以为能回去呢！
白序礼赔笑着说：“是啊，小驰，别紧张，点心不够，我再让人上新的。”
司驰瞪了会儿司弈，司弈没反应，只好悻悻地坐回位置上，应付白序礼：“嗯，谢谢白董。”
很快管家回来，打开电脑，又支起了投影仪，司弈和白序礼进入到商业洽谈模式。
司驰尝试听了一会儿他们聊天的内容，发现自己完全听不懂，再吃点心吃下去就要饱了，不得已只好摸出手机，畏畏缩缩地敲字跟季青吐槽。
—我还以为我可以回去了。
—可能弈哥就是想让你学学生意场上的门道。
—他要是想我学门道，不会放我去参加艺考，他就没指望我帮他分担家业。
—圈子里也就你心大了…
—因为我也不是那些白眼狼，吃哥哥姐姐的，喝哥哥姐姐的，到头来还要抢哥哥姐姐挣下的家业，那太不是东西。
—让你分担又没让你去抢，你不也总说弈哥辛苦嘛。
话是这么说没错，司驰停下了敲字，抬眼耐下性子听了一阵，什么园区布局啊什么技术要求啊，听不懂一点。
他只得低头继续敲字：
—我试过了，我分担不了他这种辛苦，但我可以当他的保镖，保护他的安全。
—诡计多端的兄控。
—禾子青你什么意思？
司驰愤愤地跟季青打嘴仗，忽然季青发过来一条链接，司驰点开看，发现是之前画过司弈跟白序礼同人图的账号，ID是“橙子啊大橙子”，司驰对这“大橙子”印象深刻，就是因为大橙子只画Q版条漫，不画十八禁黄.图，他基本把大橙子的作品都翻完了，还偷偷截下了Q版司弈的表情包，当作自己游戏小号的头像。
不过这次大橙子没有发布同人图，而是发了条文字版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我收到可靠的消息，SY被BX邀请去参加化妆舞会了！宝宝们等我现场返图！」
与此同时，季青的消息跳出来：
—我就说弈哥不是喜欢在大众前露脸的人，怎么会有这些个嗑他CP的群体，原来是有专门的知情人引导。
—你明明上午才怼我说，在国内追求小众是件很大众的事情。
司驰回怼季青，但季青这话没说错，于是连忙补充：
—有知情人带头嗑CP，是白家的炒作手段么？
—这我哪儿知道？
—白家的游乐园正缺营销的热度，这段时间网络CP帖子的发酵，也确实给他们家的游乐园打了广告。不过，我更担心白序礼想拿舆论压我哥联姻。
—清醒一点，哥们，你们家是实在资本家啊，还怕这些？不如想想怎么揪出这知情人，告TA侵害弈哥的名誉权。
—法律这方面你还是行家，帮帮忙嘛，子青，我把我之后大学的生活费都投进你酒吧！
或许司驰真就是关心则乱，竟然想那些有的没的，但他抬起眼，瞥见司弈嘴角似有若无的微笑，司弈正在凝神听白序礼讲解合作后的规划。
司弈和白序礼有出众的皮囊、相似的爱好，他们还有能一同合作的事业，还恰好一个是Alpha一个是Omega，不论以后如何，只在当下来看，他俩也是般配的良缘——至少白序礼比司弈之前的追求者强出一个太阳系，估计后来者也未必能如他。
司驰，你到底在心酸什么呢？
他定了定神，又给季青发消息：
—我们先悄悄调查，不对外声张，以免打草惊蛇。
万一查到最后，司弈真和白序礼喜结良缘，那人家就不是在造谣炒作，而是妥妥的“红娘”和预言家。
“阿驰，别玩手机了。”司弈忽然开口。
“我没玩，在回消息。”司驰没好气地回怼，“你们在聊天，就不许我跟人聊天了吗？”
“不好意思呀，小驰，我们聊得太投入，没顾得上你。”白序礼应和司弈，好脾气地笑道。
什么你们我们，谁跟你是我们了？司驰满脸不爽，又听见白序礼说：“阿弈，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帮你重新戴一下面具？”
回过神来，司驰已经挡在了司弈面前，他不好说什么，只得阴阳怪气地回敬道：“白董，别光盯着我哥啊，要不先帮我戴一下面具？”
季青：不要再掩饰，不要再狡辩，你，司小驰，就是兄控！
司驰：我单纯看不惯白序礼！
季青：兄控晚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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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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