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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箜凭-蒲茸游4

蒲茸人一生都在漂泊。

“那你们也是一直漂泊吗?那样会不会很累。”箜凭跟在今熹问。两人在半路上和酒仙会合一起返回住所,酒仙走在后面拿着画等它干,据说等了很久没干她才动身寻箜凭二人。今熹去摸画纸,明白:“看来你是真画家。是笔不行,得找首领拿一只。”听了酒仙更疑惑了,一直在后面琢磨是怎么一回事。

今熹摇头:“当然不是。”

“首领说,我们从生下来就背负着使命:为我们的父辈寻找篱笆园。在那里他们将不再漂泊,会休息直到生命的尽头。不过,我还没见过篱笆园长什么样,只能偶尔从首领和琼的对话中听些消息。”箜凭敲响挎着的书册:“那一定是美好的乐园吧。”今熹撇撇嘴,越过箜凭向酒仙走去:“我能看看你的画吗?”酒仙扇呼两下将画交到今熹手中,一脸惋惜:“下次可画不出这样的画了,且看且珍惜吧。”

今熹饶有趣味地看,向前走两步画上笔迹渐渐消失,化作浓汁淌到地上,果真,酒仙的画消失了。

纸是好的,酒仙将它夹回书册:“你们刚刚发现了什么,要找首领,一定是大事。”箜凭后退到同行,看着今熹,现在只有它知道事情的大概。

“看到首领了,跟我来。”

前方确实不是住所,却是和住所一般的建筑,显得更大。劳作的人喊着号子,能传很远。

三人从左右绕路走,被拦在树枝外,今熹开口向里面正在劳作的琼呼喊:“琼!首领在上面吗?”琼的触角微动,劳作的喊号声就停止了。

啊~仅是瞬间三人受到冲击后退半步,面前扬起灰尘包裹着一人。吱吱地收起翅膀,待视线清明已到半空中。

“首领。”今熹点明它的身份。刚才的声音就是它站在这里发出的。

现在所处之地四下透明,脚底实在踩着东西,能看到方才劳动之景,琼已经带着他们继续劳作。首领点头示意,一套桌椅从地下生出,它邀着坐下来。今熹简短告知了情况,它说得明白了些:“首领,是咸珠出现的征兆吗?”今熹暗指着,酒仙像没事人一般四下逛着,箜凭扒在桌旁认真听。

“不像咸珠。”首领否定了这个猜测,分神看向酒仙:“他们和你一起找到的。将琼就、叫上来,带上他们随我走。”瞬间又回到地上,琼已经在等了。

今熹被拦住。

队伍边走人变多,都是从四面八方来的,跟在箜凭身后,能感觉到他们体型宽大,脚不着地,速度很快。箜凭是用跑的才勉强跟上,顾不上转头去关心。酒仙勉强跟上,还拽着箜凭的肩给她一些助力。

到达目的地,首领和酒仙达成某种共识,将酒仙和箜凭落在后面,他们一群人加快速度,一刀划开附在地面上鼓起的脓包,遁下去。酒仙提着箜凭将她放下,箜凭问:“酒仙姐姐,里面有什么?”酒仙拿出画笔,片刻将这“入口”绘出:“走吧,下去看看。”

里面漆黑一片,箜凭一脚踏出竟是踩在一片水洼之中。

啪唧啪唧——

这里刚下过雨一般,水洼浅,泥泞。没出走几步就感觉脚底已经黏上厚厚的泥层,酒仙拉着箜凭的手:“我猜这‘宝藏’不是先前我们碰到的那个自燃的宝箱,而是这里。”箜凭忍着不适向前:“这里什么都没有。”

“嘘!现在应该就能听到他们的声音了。”

是了,前面有亮光,他们就在前面。

两人加快脚步向前,闯入。

***

亮光的来源并不是想象中的外界广阔天空,而是紧贴墙壁的油灯照出。仅两人等在门口,箜凭在侧面空隙中看到全貌:陆风吹过,仿佛使人置身与悬崖峭壁之上,向前延伸出现两条阶梯式的路,一上一下;一个个蓝色幽灵正有序地走向其中一条,向上的路拥挤静谧,相反,向下的路只零散几只,却爆出冲天的叫声,令人头疼。

箜凭捂住耳朵,眼睛眯起向更远处看。向上的没有尽头,向下的看不到路。当琼也迈上路时首领呢喃,伸手向高处呼唤,有东西应了。红色的小人从下方跃出,挤掉了原本在下路的幽灵,包括琼。他们继续向上,渐渐地变了色也换了模式,变更成蓝色的幽灵!他们一起上去了,似乎看到他们相拥着穿过大门通往外界。

一曲毕,首领发力将两人移至外界。

地上恢复原貌。

“酒仙姐姐,有看到宝藏吗?”箜凭揉搓着耳朵,环顾四周确定只剩下二人。酒仙带着箜凭绕远走上一条路,是返回的路,返回那片只有龙国人才能进入的密林。“哦?箜凭没看到吗?”酒仙跑得厉害,将箜凭向前抓着以免掉队。“没有。”箜凭回忆着:“进去之前能感觉出来身后有一群壮士,进去了却没看到。他们去哪里了。首领一定会魔法吧,变来变去的。”酒仙偷笑两声。

哈哈。

“一个秘密,我也会魔法——”

酒仙来到那个石洞穴,摸着骷髅的背部,提溜着箜凭便进入另一番天地:他们来到了天梯旁,箜凭被放下,酒仙说:“走上去吧,看看是那种?”向上还是向下。

那天梯看不见台阶,前方平面似的没有一点空间感,生怕下一秒就一头碰上去。酒仙在后面没有全放开,拉着箜凭的手,箜凭放下心向前走。她迈步,感觉碰到了东西,已经踏出第一步了:“酒仙姐姐,你能看出来这是哪个方向的吗?”再回头被酒仙拦住:“在这里可不能回头。”

“一直向前走。”

酒仙这样说,也是这样做的,她主动拉着箜凭向前走,箜凭跟着。

酒仙可能真的会魔法,她带着箜凭回到了住所,两人站在树下,可是住所发生了变化,它化身成一朵巨大的蒲公英,愈多蒲公英的种子飘散在各处。“坏了,箜凭他们走了。”酒仙叹,箜凭附和:“故意丢下我们,行李都被丢在这。”不远处放置两个包裹:行李箱和方形小包。

“里面有什么?”箜凭问,酒仙将布摊开,是一个书本,打开来看:

七钱篱笆园,正式落成。

“没赶上,他们就走了……”酒仙喃喃。

箜凭拉上行李,准备离开了:“酒仙姐姐,我们走吗。今熹说过,他们走后这里会有更猛烈的‘金沙’,我们还是趁早些走才好。”酒仙抬头看天,分辨不出昼夜。

已经晚了。

没有蒲茸人在,金沙排山倒海般向这边平推过来,空气凝滞,箜凭连带着行李被迫向后退,蒲茸人离开后留下一片空地没有抓手,却无端长出三叶草茎,两人反应迅速躲在树后抵挡住了大部分冲击。箜凭摸摸口袋中今熹赠的未成熟金沙,果然不在,身后的这棵就是了。箜凭将行李拉近:“酒仙姐姐,嘶——”手臂上已然被刮破,酒仙发现了:“风向改变了。”

酒仙手中还有一颗未成熟的金沙,落地后也将抵挡住一边的金沙,若风向一再改变,这就糟了。没有身后大片树林的抵挡,这次金沙来势汹汹,酒仙判断准确将箜凭拉向一边避免与它们直面:“箜凭抓好了,我要开始变魔法了。”

箜凭跟着酒仙冲入金沙中,没有迎面而来的疼痛。可能是因为在跑吧。

前方的场景迅速塌陷变成平地被踩在脚下,被折叠的场景又从脚下而出铺设在前方,酒仙解释:“蒲茸人一生都在寻求如何‘存活’问题的答案,它们寿命短暂,几乎是活不过两季,活不过两次迎着金沙的漂泊。它们早早教会子孙如何劳作,如何在一个地方生根,如何继续教导下一代,到最后,临近生命终结时刻,用篱笆园抚慰灵魂达到假寐的状态。”

“假寐?是精神上死亡,那□□上呢?”

酒仙带着箜凭一跃而下,回到三次元世界,回到那片树林,箜凭问:“金沙停了?”酒仙摇摇头:“没有,只是被挡住了。”她引导箜凭向上看,头顶竟被四叶草覆盖,她疑惑:“酒仙姐姐,这些植物又长大了嘛,原本盖不住整个天空,”她又敲敲茎,有响铃声,“是原来三叶草变来的。”

“是了。”

“嘘!你听,他们在说话。”酒仙带着箜凭边向前走边敲着四叶草的茎,里面竟真的有类似人的声音,是号子的声音。

***

今熹从中央大厅片开一角看,刚刚离开的地方刮起飓风向外扩散,原本种植的三叶草茎被连根拔起卷上半空,放在地上的行李也消失不见,它转过头问首领:“琼和他们在一起吗,看不到?”首领通过一角看到情况,对今熹说:“琼没和他们在一起,琼找到篱笆园了,留在那里。”

今熹将视线放远,看到有三叶草蜕变成四叶草。那里便是篱笆园了吧,它提出:“首领,下一次发现篱笆园,您一定要带我去。”首领坐在中央,头上触角伸直颤抖:“你是下一代首领,是找不到篱笆园的。”在它的引导下,四面八方伸来触角对接,控制下,住所分离,乘着风飞走了。

此刻,漫天蒲公英飘向蒲茸的每一处角落重新扎根生长。

这是一场盛大的宣告,远在龙国的人见到这纷飞的“使者”紧闭房门,足不出户;近处邻国神冠开启漫长的血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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