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马上去。”
周绛柳关上门,把写了一半的政治题写完,拿起睡衣去了浴室。
门锁上扣,里面传来下雨声。
陆盟阁坐在沙发上,安静的客厅随着电视缓冲符号消失而热闹起来,不过他此刻无心顾及。
半小时后,周绛柳从浴室出来。
“还没睡啊?”
“……嗯,没睡,看会儿电视。”
周绛柳看着电视上正放着片尾曲,也没多说什么。
“早点休息。”
“嗯。”
说完,便拿着毛巾进了房间。
让他早睡,自己房间灯却亮着,陆盟阁想借送水果名义进房间,可又想起周绛柳说过自己刷完牙不再吃任何东西,又放弃了。
其实她离开这里是迟早的事,这也不是她家,他不能阻拦,但尝到甜蜜的糖果还会选择去吃苦瓜吗?人都是贪心的,陆盟阁也一样。
直到客厅时针指向二,卧室的灯光才熄灭。
陆盟阁起身回房,像一只失去魂魄的木偶。
焦虑变成一把利剑在他想要入睡的时候劈向他,他一边安慰只不过两人在一起的时间缩短了,自己还是她保镖,一边又不愿意失去甜头。
这两种矛盾的想法在他脑海里交织,直到天蒙蒙亮,他看了眼时间,还有半小时她就醒了,他得赶紧做饭。
依旧是敲门,第三下时,周绛柳打着哈欠从卧室出来。
疲倦感顿时一洗而空,随之而来的是密密麻麻的恐惧。
周绛柳喝了口热水,盯着他眼睛看了又看。
“你昨晚没睡好?”
陆盟阁下意识摸摸自己的眼睛,眼神躲避,吃了口面包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
“可能吧。”
风穿过繁茂的绿叶,阳光从缝隙中洒落在石板路上,周绛柳将碎发挽到耳后,夹杂着夏蝉的闲言碎语,说:“下午你先走吧,我有点事。”
噩梦来袭,风卷起地上落叶,揉乱他的头发,像针刺般扫进他的眼睛。
绿灯亮起,她先一步穿过马路,离他越来越远,他伸手想要抓住她,凤再次袭来,眼睛传来阵阵刺痛,他生理性地去揉眼睛。
“干嘛呢!”
手腕被拉住,也许是太过用力,他察觉到血液堵塞的麻木感,从掌心传来的温度与他肌肤相贴,宛如藤蔓般沿着血管扩散。
他睁开眼睛,面前女孩单手叉腰,没好气地看着他。
“过马路也要人照顾吗?”
言里言外说他是要人陪的小孩。
陆盟阁下意识摇头否认。
“头发长了就去剪。”
周绛柳转身往前走,马尾在空中扫过,陆盟阁闻到了熟悉的洗发露香。
要是她不走该多好。
这种邪恶的想法像细菌般在他大脑里滋生。
不!那是她家,她回去理所应当,况且,就算他们不在一个屋檐下,他依旧是她保镖。
这点不会变。
温桃去接水前,周绛柳在做数学题,温桃接完水,周绛柳在写历史题,温桃吃了个面包,周绛柳转头做政治题。
“周红绿,你未免也太重视这次考试了。”
周绛柳在题目上画出关键词句,标好圈一,嘴里默念着政治概念,将句子简洁概括后连在后面,写完第一点。
“当然,我可不喜欢失败的感觉。”
抽空回完温桃,她又开始写第二题。
“你这几天中午都没吃饭,身体吃得消吗?”
温桃担忧地看着她。
周绛柳冲她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她和陆盟阁中午嫌麻烦,午饭都是在食堂解决,忙的时候,她会把地点改在教室,吃的也从中式变成西式。
第四节下课铃打响,走廊的踩踏声似乎要将楼房震碎。
看完错题,周绛柳又把语文试卷拿出来。将死板的文章看了一遍又一遍,在缝隙里找到与选项中相似的词语。
时间过半,周绛柳对改完选择题,从课桌里掏出面包,边吃边看错题。
相比较甜腻馅多,长的花花绿绿的昂贵面包,她更喜欢吃没有一点馅的菠萝包。
油黄的外皮下是蓬松的内馅,一口要下去,留下整齐的牙印,仿佛在吃云朵般松软。
这次她做的不错,只错了一道,不过她并没有掉以轻心,这次错的少不代表考试就行,只有在不断练习中积累经验,成绩才可能有提高。
这边的陆盟阁因为周绛柳这事心口堵的吃不下饭,也没去食堂。
两个人在同一所学校,不同的教室,斜阳倚着高楼,暂留在试卷,手被推搡,影子跳跃隔墙,变成细线,连接起两人间无形的牵连。
下午的课程接踵而至,周绛柳除了上厕所和接水,没离开过座位。
直到夜幕降临,她才从办公室问完题出来。
她抬头看天,不知道什么原因,学校的天空格外好看,就连头顶上方屈指可数的星星,每一颗都显得与众不同。
她把试卷装进包里,今晚还是老样子,写到两点再睡觉。
她今天看到陆盟阁眼下的乌青,自己又何尝不是,不过这是她自愿的,只要能成功,她做什么都可以。
摇曳的树下多了个人影,周绛柳脚步停顿,神情有些惊讶。
“陆盟阁?”
人影动了动,黑夜为他蒙了层面纱,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你怎么在这?我不是让你不用等我了吗?”
枝叶摇晃的沙沙声在她耳畔作响,陆盟阁脸上似乎有东西在闪烁,那事物像银般顺着脸颊缓缓流下,变成圆球,比贝壳里的珍珠还要闪亮。
“你……哭了吗?”
周绛柳听到陆盟阁哽咽的喉音,正疑惑时,下一秒,她被一股大力揽入怀中。
“你!你干什么!”
这是在学校门口,要是被老师看到怎么办!
周绛柳想要挣扎,可陆盟阁力气太大,她的手夹在中间动不了,情急之下,她一脚踩在陆盟阁脚背上。
“嘶……”
陆盟阁吃痛地松了几下力,却依旧环抱着她。
周绛柳不想对他太狠,威严恐吓他道:“再不松开我就踢了!”
她不知道陆盟阁今天犯了什么蠢,话也不回,还把她抱在怀里!好在她平时没少锻炼。
滚烫的吐息萦绕在她脖颈处,激起一小片鸡皮疙瘩,粘腻的液体流到她耳旁,周绛柳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陆盟阁缓缓松开,周绛柳后退一步,听见他从嗓子眼挤出来的话语。
“小姐,您能不走吗?”
走?
走哪啊?
周绛柳听不明白他的意思,问道:“你什么意思?”
陆盟阁上前一步,抬手想要靠近她,周绛柳忍不住大喊:“你就站原地!我听得见!”
陆盟阁手在空中僵了几秒,垂下。
周绛柳皱眉头揉着脖子,看着他满脸泪水,可怜兮兮地用手擦着,她从包里拿出纸递给他。
“说吧。”
周绛柳双手环胸,像极了在逼人招供。
陆盟阁清了清嗓子,音不准气不调地坦白:“小……你能别从我家搬出去吗?”
周绛柳下意识问出问什么。
陆盟阁抿了抿嘴唇,闭口不说。
周绛柳没耐心了,冲他打了个响指。
“快说!”
陆盟阁小心地瞥了她几眼,垂下头,声音闷闷道:“我……我不想让你走。”
什么走不走想不想,她在这住的挺开心啊。
“就算你让我走我也不会走的好吧。”
陆盟阁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像只见到主人回来的小土狗。
“真的吗?”
“我骗你干嘛?”
周绛柳才不想回去那个家,每天都得听父亲的“教导”,她都快精神失常了。
周绛柳看着他,眼神坚定,道:“现在我们可以回家了吧,我的小狗。”
陆盟阁脸瞬间红成番茄,他慌忙点头。
回家的路上,陆盟阁问起周绛柳长时间呆在卧室的原因。
“哦,那是因为和一个不知死活的人打了个赌,我这几天忙着刷卷子提分呢。”
“哦。”
“慢着。”
周绛柳抬手示意停下,眼睛像玉珠般转了转,想到了什么。
“你该不会以为,我缩在房间里是为了计划回家吧?”
陆盟阁咳嗽两声,指着路边不知名野花试图转移话题。
周绛柳爆笑。
“我去,你也太幼稚了吧!”
陆盟阁再次红温,多亏天黑,看不清他涨红的脸。
周绛柳捧起他的脸,眼里闪过狡黠的光芒,语气却很镇定。
“放心,就算哪天我真要离开,我也会把你塞进行李箱带走。”
学校里,像周绛柳这种成绩好又骄傲的人少不了被人嘀咕,可即便再多人说她小话,她的成绩也只会只涨不降,同时,这种自信又成了她的魅力之一。
陆盟阁就被此吸引,她像太阳般耀眼夺目,遇到困难不退缩,反而越激越勇。
这样的人,很难不喜欢,很难不爱。
细碎的脚步踩踏着树叶发出嘎吱声,影子起起伏伏。
“对了,你要抱提前说一声,征求我同意才能抱,这次念你初犯不跟你计较,敢有下次,我就……。”
“对不起,小姐。”
“你叫我什么?”
“……没什么。”
“你脸红了?”
“没有!”
“没有就没有呗,那么大声干嘛。”
嬉笑声掩盖蝉鸣,踩着星光,他们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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