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梓没想到关若芙说带她吃晚饭，竟然把她带到了酒吧。
家里对她管的严，哪怕在国外她也没去过这种地方，好在关若芙带她来的不是那种乱七八糟的酒吧，这里黑白装修很有格调，环境私密恬静，并不吵闹。
关若芙应该常来，还有她专属的包厢，甚至不需要言语，坐下后侍者就端来一杯饮品放在她面前。
“你看看喝点什么？”关若芙示意服务员将菜单递给苏梓。
她面前那杯饮品散发着咖啡的香味，顶上挤了一圈奶油，看起来很香甜。
“你喝的是什么？”苏梓接过菜单翻看，问。
关若芙诧异，低头看向自己面前的鸡尾酒，“爱尔兰咖啡，你也要这个吗？”
苏梓点头，合上菜单对服务员说：“给我也来一杯，谢谢。”她今早出门吃了药，不能喝酒，咖啡其实也不该喝，但到这里，什么都不点好像又说不过去，只喝一点应该没事。
关若芙性格爽朗外向，跟苏梓才是第二次见面就聊得火热，讲到她前夫时更是眼里喷火，“差点就叫他个王八蛋给骗过去了！”
“以前我爸就说我看男人眼光不行，我还不服。”昏暗灯光下，关若芙捂住脸，“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会出轨。”
苏梓以为她在伤心，抬起手正想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没想到关若芙猛地抬头，一掌拍在桌上，怒骂道：“妈的！忍了十多年才混到个分公司副总的职位就忍不住了，我当年眼光怎么这么差！”
苏梓抬到半空的手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她咳了一声，放下手，假装若无其事。
她想多了，商场上杀伐果断的女强人，拿得起放得下，哪用得着她安慰。“那他的……出轨对象，你怎么处理的？”苏梓问道。
菜已经陆续在上，关若芙示意她边吃边说，“我让她从我房子里搬出去，把沈岩送的东西都还回来就行，以前花掉的其它钱我就不跟她计较了。”
聊了一会儿，有电话打给关若芙，应该是重要的电话，她拿起手机对苏梓说：“我出去接个电话，可能得有一会儿。你先吃着，不用等我。”
“好。”苏梓目送她离开。
……
“今天怎么有空找我？”季云庭端起酒杯，略带嫌弃，“你酒精过敏又不能喝酒，还跟我约这里。”
姜望慢条斯理抿口茶，神色淡淡，“酒吧又不是只能卖酒，这里环境不错。”
“那你也定个包厢吧，坐卡座你不担心被拍？”季云庭毫不客气的嘲笑他，“还是说你自己都觉得不红到没人拍你。”
姜望抬眸凉凉看他一眼，也没反驳。
季云庭知道他不在意自己红不红，但也不理解他没点野心怎么能在这行干这么久。
“啧，那么大家业不去继承，跑出来当个无依无靠的小演员，你到底怎么想的？”
他以往也问过姜望几次，都得到过答案，这一回他仍然是顺嘴一说，可一直撬不开嘴的姜望却突然开口。
“我在等一个人。”
“等谁？”季云庭下意识回应，半晌才反应过来，语调提高，“等谁！”
短短几秒他大脑飞速运转，眼神变得不可置信，“不会就是你说的小时候那个女孩吧？”
姜望颔首，“是她。”
“那不是你编出来骗人的吗？”季云庭有些怀疑。
“不是。”姜望斜睨他一眼，表情平静，“她是真的。”
季云庭跟姜望从高中认识，这人长相性格都是一等一的好，向他表白的女生数不胜数，每次他拒绝人的理由都是他有喜欢的人。
听多了以后，季云庭问过姜望，他喜欢的人是谁，那个时候姜望就告诉他，是他小时候认识的妹妹。再问叫什么名字，在哪里，他就不肯说了。
姜望的生活干净简单，有工作时就在剧组拍戏，没工作就在家休息或者出去旅游，十多年了，季云庭从来没见到过他口中的“妹妹”，他一直怀疑这个人是否存在。
“她很早就出国了。”姜望垂眸，继续道，“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办法找到她。”
或许想到一些不想提起的事，他神情稍微有些恍惚，嘴角勾起一丝很淡的轻笑，停顿了许久，才开口，声音沙哑。
“我运气不好，总是跟她错过。”
“所以你这么多年跟苦行僧修行似的，是在等她？”
姜望轻轻点头，略带几分自嘲地笑笑，眼底却闪着期冀的光，对他说：“云庭，她回来了。我以为我没机会了，或许上天终于眷顾我一次。”
季云庭瞠目结舌，上上下下打量了姜望好几次，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嗓子里像是堵了什么，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才开口道：“等了十多年，我不知道该说你是个情种还是个犟种……”
……
菜上齐了关若芙都还没回来，苏梓原本想等她回来再动筷，盯着一桌精致菜品实在无聊，还是夹了一筷离自己最近看起来很清淡的小菜。
入口和想象完全不一样，火热的感觉直抵舌尖，强烈的灼热感传来，苏梓一点辣都吃不了，脸颊迅速变红，眼泪都出来了。
她连忙端起面前的饮料，口腔里传来针刺般的疼痛让她顾不得自己不能喝咖啡，大口大口吞下去，试图浸润被辣椒灼伤的唇齿。
喝得太急，她最开始尝到的只有奶油的绵密香甜和咖啡的苦涩醇厚，等到威士忌的酒味在口腔蔓延，她才发现这不是咖啡，而这个时候她已经吞下好几口。
“哐当！”杯子掉落在桌上，发出巨响，打翻的液体飞溅到苏梓衣服上，浅色面料被浸湿，留下斑斑点点的印记。
苏梓连忙站起往洗手间走，打开水龙头冲掉手上的咖啡，用纸巾沾水去擦拭衣服上沾染的液体，褐色的斑点只变浅了一些，而浅色的衣服却因为被水打湿变得半透明，她不敢再擦，只能放任这些污渍存在。
又拿纸巾试图吸干水分，衣服还没干，刚刚喝下去的咖啡和酒精的混合物已经开始起反应，苏梓心跳加快，手颤抖得几乎抓不住纸巾。
她急匆匆回到座位，拿起手机和包就往外走，想要尽快离开这里。
苏梓低着头往外走，昏暗的灯光里看不太清路，不小心撞到迎面走来的人。
“对不起。”苏梓想绕开，却被对方拦住。
“一句对不起就想走啊？”被撞到的男人身上带着酒气，一手抓住苏梓的手臂，看清苏梓的长相后，笑得不怀好意，“美女，陪我喝一杯就当道歉了。”
人难受，情绪就有点难控制，苏梓烦躁的去掰他抓住自己那只手的手指，语气低哑，吼道：“别碰我！”
“嘶。”男人的手指被她掰疼，两只手将她手控制住不让她继续动，“就请你喝杯酒而已，用不着这么大反应吧。”
“放开我！”苏梓胸脯极速上下起伏，眼睛发红，双腿乱踢，不顾一切的用力挣扎。
“疯了吧你！”她动静太大，这个酒吧本就安静，惹得周围人都看过来，他正要把她拉走，余光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气势汹汹朝他快步走来，看他的眼神像要杀人。
以为是她同行的人，拉着苏梓的男人立时吓得酒醒，推开苏梓转身向后跑走。
苏梓情绪激动本就站得不稳，被他一推，失去平衡直直往后倒去，摔进一个有着清爽香气的温暖怀抱。
姜望听到吵闹声，循声望去，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正被一个男人纠缠，连向季云庭解释一声都顾不上，迈开长腿就冲过去。
那男人反应倒快，见他过来马上逃开，临走前还推了一把苏梓，还好姜望赶到及时接住了她。
抱住苏梓，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酒气，他眉眼中染上焦急，低头紧张问道：“你喝酒了？”
头昏脑涨间，苏梓抬头，脑袋嗡的一声，愣在原地。
男人轮廓柔和清俊，线条流畅，眉宇间透露出一股温和气息，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他有一双深邃而温柔的眼睛，此刻眉头紧皱，担忧的看着她。
是姜望。
她身上的衣服还湿着，贴在她身上显出姣好的曲线，姜望不敢直视，连忙将自己的衬衫外套脱下给苏梓裹上。
他的衣服对苏梓来说又宽又大，穿在身上空空荡荡，显得她更加清瘦。
她比上次遇见时更瘦些，姜望眉心皱得更厉害，心里一阵阵发疼，“还好吗？哪里不舒服？”
明明很久很久没见了，他对她却依然关怀，就跟……就跟小时候一样。
酒精作用下，苏梓头脑昏沉，反应也变慢，眼神茫然的望着他，看到他焦急的神色和一张一合的嘴唇，听得到他在说话，却无法把每个字联系起来听懂。
直到在他漆黑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倒影，双目发红布满血丝，嘴唇却发白没有一点血色，像鬼一样。
她下意识想躲，可她就在他怀里，又能躲哪里去？
苏梓低下头，不敢看他，许久，姜望才听到从自己胸膛前传出小声的带着浓浓鼻音的嗓音。
“带我走……我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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