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德小卖部对面的路口转角大型店铺是一个甜品店，有两个朝向的门，早上九点，谢览就带着李度进去坐下。
谢览挑了一个可以看到缺德门面的窗边四人座，打开手机扫码点单，李度背了一个书包坐到她对面，屁股还没挨到凳子。
“坐我边上，”谢览看着手机说，“背对着缺德小卖部，你能看到啥？”
李度应了一声，慢慢吞吞地坐到了她旁边，打开书包，拿出他的作业，首先要写的是数学。
这是一个主干道通往巷子的岔路口，缺德的小卖部门面朝着岔道小路，生意还不错。
她点的甜品做好了，一大碗酸酸甜甜的杨枝甘露。
“好多啊……”谢览对自己的胃口有自知之明，“我吃不了那么多，我去拿个小碗。”
得跟李度分着吃。
离开座位，谢览叮嘱：“你看着点那边。”
李度不写作业了：“嗯，好！”
落到柏油路面上的太阳光越来越强烈，路口一棵高大的树木上，知了疯叫着，“我写完了。”李度把数学作业关上，看了一眼电话手表，十一点半。
在这里写作业好快啊，有几个男生走进路口，他往窗外看，不是乔威，惋惜叹气。
谢览把他的数学作业抽过去检查：“你盯着，我看看你作业。”
几分钟之后，李度脖子伸直：“他们来了！”
只见乔威和几个不认识的高年级一块儿，站在缺德的小卖部前面转悠，然后拍照。
同时，李度收到了乔威的消息：[是这一家吗？]
[（德善小卖部门面.照片）]
李度秒回：[是]
收到消息的乔威稳了，带着人走到烟柜前面。
谢览起身，把位置让给李度：“你拍照，我去报警。”
“好！”李度挪到了谢览刚才坐的位置上，贴着窗户，用手表拍了几张照，从乔威看烟、缺德儿子拿烟、乔威收烟付钱到缺德儿子找钱，一整个流程都拍了下来。
而在他的身后，谢览把他偷拍乔威的整个画面也拍了下来。
警察来的很快，他们走几步就到了，乔威几个人拿着四条烟刚刚走到路口就被拦下，然后一起回到缺德的小卖部。
缺德的儿子看到两个警察带着刚才买烟的小孩回来，但是小动作多的能编成一套舞。
隔着一条路和玻璃窗，他们在甜品店里听不到那些人说的话，通过肢体语言来看，这次的报警举报缺德给未成年卖烟计划已经成功。
警察把烟丢在了烟柜上，值得的儿子老实巴交的把钱退给了乔威，乔威几个人想走，但是警察不让，他们在外面等着，其中一个警察进了店里面。
李度看不懂：“警察在干什么？查账吗？”
谢览：“查监控吧。”
帽子叔叔们的制服太晃眼了，不少人都在看着小卖部的热闹，一个骑着摩托车的大叔一边扭头看警察，一边把车停在了谢览和李度偷窥的玻璃前。
“啧，”谢览直起身，不满地看着他，“可真会挑地方！”
也许是光线的问题，也许是大叔注意力不在这里的问题，大叔完全没看见隔着一扇玻璃的对面，两个小孩正幽怨地盯着他。
“走吧，走吧。”李度已经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了书包，把谢览吃不下的半碗杨枝甘露两口干了，拉着谢览撤退，“小心一会儿撞见了乔威。”
现在乔威他们还被警察扣着，正是他们开溜的大好时机。
谢览只好作罢，和李度鬼鬼祟祟地跑了。
两人满头大汗地跑回家里，谢览还觉得不够：“真想亲眼看缺德的商家被罚款，乔威被教育的现场。”
“乔威发消息骂我了，”李度趴在茶几上，给她看手表，“他让我等着。”
谢览：“你装不知道啊。”
李度回复中：“我跟他说我不知道，但是他就要把气撒在我头上……乔威，警察叔叔告诉你爸了吗？”
几秒钟后，乔威骂骂咧咧的声音传过来：“知道了又怎样？我爸知道老板被我坑了一万罚款，就自掏腰包买了他二十条最贵的烟！现在小卖部老板跟我爸称兄道弟，说以后我再去买烟，一律八折！切！警察还以为叫家长来就能教育我呢，他们可不知道我爸跟我一边。”
说到最后还得瑟起来了。
谢览翻了个白眼。
“还好还好……吓死我了……”李度装模作样跟乔威说完，又抬头看向谢览，“我的小命保住了。”
谢览：“他以后还去买烟，你就继续举报，反正有监控。”
李度担心：“万一缺德他们把监控删了怎么办？”
“你傻呀，”谢览嫌弃，“那是个路口，大把监控呢。”
下午爸爸妈妈三点多就回家了。
“孩子们！！”爸爸十分兴奋，“待会儿去游泳吗？”
谢览从房间探头出来：“去哪儿？”
妈妈往窗外一指：“河边，今天规划了游泳区，可以下水了，去不去？”
后面的爸爸已经在敲李度的门：“游泳去吗，度儿？”
就这样，四人来到了河边。
游泳的牌子果然种了下来，水面上有红色浮标圈出了范围，岸上还有草帽红袖章大爷大妈在那儿坐岗。
这会儿水里只有一对父子，他们的衣服眼镜和水杯拢作了一堆。
爸爸也按一家为单位来堆放他们的衣服，手机埋在衣服底下。
“游泳容易饿，我们是不是该带点东西来呀？”妈妈坐在码头岸边，把脚泡进了水里。
爸爸：“饿了就走嘛。”
谢览可管不了那么多，看到水就往下跳。
接连着扑通扑通两声，爸爸和李度也下去了，水里那位家长乐呵呵地看过来：“你们来得也挺早啊。”
爸爸：“错峰嘛，反正也没事儿干。”
“是啊，我不愿孩子老在家吹空调，出来游会儿对身体还好。”家长都聊起来了。
谢览规规矩矩地在岸边来回游，李度在远处，一会儿扎一个猛子，两个脚丫子倒挂在水面上晃呀晃。
热了一会儿身，妈妈也下水了：“我们来看看谁游的快呀！”
“我不来，”谢览泡在水里，“刚都游几个来回了，也没见你要比，现在我已经累了。”
噗！
一个脑袋从她旁边冒出水面，是李度，他短短的发茬都挂着水珠，往四面八方刺去。
“吓我一跳！”妈妈往李度头上拍水。
刷刷两下，李度笑着甩掉了头上脸上的水。
“诶呀！”谢览游过去推了他一把，“都甩我身上了！走开点啊！”
李度沾湿的肩膀被拍得啪啪响，他被推了也不恼，又笑了一下，头往后一仰，再次潜到了水里。
潜水有那么好玩吗？谢览带着疑惑潜下水去，咕噜噜的声音灌进耳朵里，她潜不了一会儿，就被河水托出了水面。
好难潜啊，谢览抹一把脸上的水。
这时候，李度又从水里冒了出来，他也抹掉脸上的水，睁开了眼睛，眼白处长出了许多红血丝。
“潜水不要睁眼啊度儿，”妈妈也看到了，说了他两句，“明天给你买个潜水镜再玩。”
李度用鼻子喷气甩水，乖巧听话地应下：“哦，我知道了。”
爸爸妈妈游半个多小时，有点无聊了，就坐在岸边手拉着手聊天，聊着聊着又开始给水里的崽子们拍照录像。
“宝贝们！看镜头！”妈妈举起手机。
谢览一看，坏了，要被拍了，赶紧往水里沉去。
快门一点，照片里的谢览只剩半张脸露的水面，头发开了一朵花，表情非常的冷漠无语，她身后的李度浅浅地笑起来，眼睛红红的，对镜头比了个耶。
晚上没有人做饭，吃的是外卖麻辣香锅，还有一盘顺路买回来的卤肉，李度和谢览两个人吃了三盒外卖米饭。
游泳使人饭量增大，李度晚上写作业，都觉得脑子动得更快了。
周一开始周测，重点科目是数学。
成绩出得也很快，满分100分，谢览考了100分。
“过分了吧？”俞可心看着自己的99，十分刺目。
旁边有人问：“杜林，你考了多少？”
杜林没什么情绪：“……啊？92。”
“你那个傻逼前男友是不是还缠着你呢？”蒋曲儿靠着窗户问。
杜林叹了口气：“我都打算住宿了。”
体委吴风说：“昨天晚上我听说，乔威被警察抓了，关了好久，不知道犯了什么事。”
“我知道！”谢览趁机说，“乔威去买烟被抓的，小卖部就在我家附近，卖他烟的老板还因为卖他烟被罚了一万呢。”
吴风问：“为什么会被罚呀？”
俞可心惊讶说：“因为不能够给未成年人卖烟啊，这你都不知道？”
吴风：“是是是，你什么都知道！”
俞可心骄傲道：“那是当然！”
“住宿要上晚自习呢，杜林，这太惨了。”蒋曲儿托腮。
杜林垂头丧气：“那怎么办？乔威上学放学都会在门口堵我，躲都躲不掉。”
俞可心拍桌：“他不就喜欢你漂亮吗！你当着他的面抠鼻屎，说不定能把他恶心掉。”
蒋曲儿：“嘿！您可真说得出来。”
“让你爸妈来接送你呗？”谢览提议。
杜林：“我爸妈忙……”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学长敲了敲蒋曲儿后脑勺的玻璃窗：“杜林学妹！我有点事儿，想找你。”
等杜林回到教室，她已经含羞带怯：“我答应学长的告白了，学长以后送我回家，早上去接我上学。”
课桌上掉了一堆下巴，大伙儿没想到事情还能这样解决。
下午放学的时候，谢览果然看到初二的学长站在楼下等着，以及杜林羞涩喜悦地一路小跑。
“还真……”俞可心拍了拍谢览的肩膀，“走，我们跟上去看看。”
谢览愕然：“看什么？看人家谈恋爱吗？”
俞可心激动地蹦了蹦：“看看初二学长VS初一前男友啊！”
“对呀！事不宜迟，我们快走吧！”蒋曲儿拉着谢览就往学校外面跑。
门口的一角果然热闹，乔威拦着杜林问她要个说法，初二的学长个头比乔威高，他的几个同学往那一排，对小初一的年纪倒数帮来说，很有压迫感。
蒋曲儿评：“乔威和学长站一块儿，傻子都知道选学长啊。就这仪态上，学长一看就是好学生，那个乔威，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脖子前伸、两肩佝偻……”
李度：“他爸，他跟他爸的站姿一样。”
一群人猛地回头，发现这11班的刺猬头居然就站在文具店门口的平台上。
除了谢览以外，其他人都不由得咯噔一下，生怕他会把他们背后区区的这些坏话转述给乔威。
俞可心小心翼翼地试探：“你……”
谢览大胆开麦：“你在这里干什么？看乔威的热闹？”
“对啊，”李度手里还有一罐青桔气泡水，单手拉开了环，在蒋曲儿的一声卧槽中，仰头喝了一口，然后看向谢览，“你们不也是？”
吴风沉默了两秒钟：“卧——槽！我知道了，兄弟，你也喜欢我们班的班花，对不对？”
喜欢杜林，人之常情，这么想好像也讲得通。
“哈？”李度却没跟上他的脑回路，也不打算跟，自顾自说道，“不认识班花，我对你们班唯一的印象，就是有一个数学考满分的学霸。”
谢览：……
无聊。
俞可心与有荣焉，往谢览后背一拍：“就是她！大学霸，谢览！”
谢览继续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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