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那年,曲风22岁,许苇28岁。
那一天,是拍大学毕业照的日子。
大学校园广场中央是拍毕业照的好地方,因为那里有一棵大榕树。榕树四周聚满前来拍照的人群,人来人往,一拨换一拨。
六月的风,飘满离别的欢笑与悲伤。但树荫下的曲风笑容浅浅,浅到这场盛大的离别似乎与他毫不相干。
曲风摘了学士帽,端正地站在榕树下,与家人留下纪念照,便自觉走开,将榕树让给别人。不断有人来找他去聚毕业餐与合影,他感到疲惫,摆摆手,致歉:“不好意思,我要带家人去吃饭堂,逛逛校园了。”
曲风是这样说的,也是准备这样做的。
转身欲走时,一眼便撞见了五步之遥的许苇。
曲风永远记得许苇最初的模样。
她穿了一条浅绿长裙,怀抱着一束向日葵,静静地站在阳光下等着谁。向日葵开得正盛,一如她那未施粉黛却金黄热烈的笑容。微风拂起她的鬓边发,也拂动了曲风死水般的心湖。
见儿子挪不动道,父亲问:“怎么不走?”
曲风摇摇头。饭可以不吃,校园可以不逛,却一定不能现在走了。他这一走,一错肩,也许从此茫茫人海再也见不到眼前这个人。
顺他的目光望去,父亲发现了儿子的目光定位:“是喜欢的女孩子?怎么不一起拍照,向爸爸介绍介绍?”
曲风没有回答,因为下一刻,他看见同班的许靖,远远朝向日葵走了过来。
他和她,是什么关系?曲风想。
曲风曾经听过向日葵的花语——希望与梦想,爱情与忠贞。
不知他们是哪一种。
曲风呆呆地站着,双眼一遍一遍摄入她的脸。
“他们真像啊……”他想。
曲风的心开始慌张。
听说,有情人都是很有夫妻相的。
“可万一,他们是亲手足呢? ”
同窗四年,曲风与许靖不同宿舍,课上课后鲜少交流,也没有参加相同社团,大学生涯匆匆而过,他们还是个熟悉的陌生人。
曲风后悔了,他与许靖不熟,他不清楚许靖,所以不知道她是他的谁。
向来干脆利落之人,此刻却愁肠百结,面上无波,实际头脑风暴已轰轰烈烈,思忖着是否该上前,如何上前。
正犹豫着迈出脚步时,她的声音入耳。
“阿靖,毕业快乐!”她说。
“谢谢阿姐!”许靖说。
曲风蒙尘已久的心腾地亮起来。
大跨步向前走,来到她的面前,说:“许靖,拍个合照吧!”
“你好,我叫曲风。”他转向她。
他活了22年,还是第一次主动在女生面前介绍自己。
凭借一次毕业合照的机会,曲风在随后离校前的短短几天内,凭借数尺厚的脸皮成功与许靖熟络起来。
“你姐姐,她结婚了吗?”曲风问得无比真诚,“如果没有的话,有男朋友么?如果没有的话,我可以追她么?”
许靖大吃一惊,原来这曲风这几日无事献殷勤,不是想当自己的好兄弟,而是想当自己的姐夫啊!
许靖笑了,拍了拍曲风的肩膀:“放心,我阿姐还没有男朋友,放胆去追!不过我得提醒你,我姐曾说她是不婚主义者,也没有什么心思谈恋爱。你,可要做好吃苦头的准备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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