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丛殊的要求是,一切从简,越快越好!
原耕耘的诉求是,越快越好,在有限的时间内尽可能郑重!
所以他跟向园说完话之后,不仅跟樊云英和谷敬商量,还马上请了周二仓和杨可真帮忙。
杨可真满脸惊讶,跟周二仓感叹:“九郎可真行,咱刚说他们这事儿有得磨,这才多大会儿工夫啊,他就搞定大舅子了?”
周二仓也觉得匪夷所思,“岂止搞定大舅子,你没听他说,要把下聘、请期的礼品也一道办齐,我看要不是来不及,他恨不得把迎亲拜堂的东西都置办了,只怕要不了几天咱们就要喝喜酒啦。”
“这可真够快的!”周满仓凑热闹,又不高兴,“我就说向娘子当得了家,今个儿问她要狗还跟我推三阻四的,二哥、嫂子,你们说她是不是不想给我?”
杨可真翻个白眼,周二仓毫不留情,“不想给你有什么奇怪的?你自己就够狗了,还养什么狗?”
周满仓:“……”
算了,以后见面还要喊声嫂子,总归是他没理,他可不能记恨人家。
他开始幸灾乐祸,“这下那黄二安不嘚瑟了吧,瞧他那样,想招上门女婿还端大舅架子,真不好看!”
周二仓拍他一巴掌,“可闭嘴吧你,祸从口出知道不?”
“他好不好是他的事,不兴咱们说。”杨可真递给他个甜枣,顺毛捋。
“好,明白了!知道了!”周满仓敷衍点头,很快又为去城里置办东西兴奋起来。
樊云英和谷敬是长辈,原耕耘请他们帮忙找媒婆,找先生写婚约,算婚期。
至于八字,他没打算合。天王老子来了,他俩也得是天作之合。
原耕耘交代好这些后,又去里正家里,一来婚事要请里正出面做个见证,二来要置办的东西多,得去他家借骡车。
里正没有二话,知晓他们的婚事还很高兴,多交代两句,让他牵着骡车走了。
原耕耘拉上野山羊,叫上周二仓三人,一同往县城去置办聘礼。
他爹给他娘留下一些首饰,他娘改嫁的时候,一件也没带走。原耕耘知晓她的心志,是不想带着头婚家的东西去贴补二婚。
可他不这样想,且不说他爹亏了他娘多少,只说他娘嫁他爹一场,又生他养他,便是把他爹留下的东西都带走也不过分。
所以他把分家分得的二三十亩地和一座小屋贱卖了,给他娘置办嫁妆。
那几年原大精得很,地自然不是好地,但是量多,又连成一片,也卖得五六十两银子。
他又添了些,在白石滩谷家附近买了几亩好田,都记在他娘名下,算是她的嫁妆。此外,他还置办了些布匹首饰和二十两银子,算是给她的箱笼。
自此,钱也算花光了,如今他手里只剩下去冬积攒下来的银子。
留出十两做聘银,再留几两给向园置办东西,回头带她看大夫也要留出一点。剩下可以支配的大概就是十两银子。把野山羊卖了,估计能多出来一两。
原耕耘心里有了数,找相熟的屠户卖了羊,提腿往各家铺子跑。
到底富贵过,记性也好,所以什么东西什么价他心里都有底儿,大差不差总能说到卖家心坎上,再低一分人家就不舍得卖了。
他今儿高兴,买东西砍价也很有劲儿,连跑好些家都不觉得累,带得搬东西的周满仓也情绪高昂起来。
向园在家里,端把小凳子坐在芭蕉树下,掬着水冲洗鱼哨。水是原耕耘提过来的。这井刚淘过,得等它渗满水后看看水质好才能用。
她把手高高扬起,水砸在鱼哨上,就能把上面板结的淤泥冲洗干净。
开始的时候最好清洗,一捧水下去就能砸掉好多淤泥,随着淤泥减少,清洗也越来越不容易,一捧水下去,能砸掉一星半点的泥土就是好的。
向园找了几根纤维粗硬的草叶,扭起来结成一股,塞进孔洞里投淤泥。
越洗,淤泥越少,到现在只剩下有弧度和死角的一些部位还脏着。
向园去拿无患子。
原耕耘说话算话,说要送她两筐,前天回来就搬来了,两大筐,比向园想的背篓还要大的筐,够她用一整年了。
她还是节省,只拿了两颗,撕下果皮搓泡泡,搓着搓着,倒搓出意趣来,双手摆弄着两只小鱼,来回揉捏。
等鱼哨彻底干净了,她手背也泡得皱巴巴的。
外头还没动静,向园跑去露台上张望。
太阳落山之时,原耕耘一行人终于回来。除了借的骡车,还有一辆骡车,是谷敬那辆。
他们在村口遇上,就一块回来。明天要给原耕耘提亲,谷敬和樊云英今天就不走了。
向园看见车上红彤彤一片,反倒不敢下去了。
一下午她都在想,为什么耕耘哥哥说明天来,还定时定点说是在巳初,要自己把小鱼给他。
现在看,可能是他听了表哥的话,明天要来提亲?
她站在楼上跟他们招招手,樊云英也高兴,挥着手回应,“园园,我们今天不过去了,你早些吃饭歇息,明天我们再来啊。”
“好。”向园应了一声,又跟他们摆摆手,进屋去了。
还想着能说句话的原耕耘:“……”
算了,还是卸车吧。
第二日就是初七,梅丛殊来得很早,卯中就到了。
他不仅自己来了,还把当初阿得拉去槐树井的东西,一并带来了,包括两只鸭和两只鹅。
据他所说,向园不在的这几天,都是隔壁阿文在喂,林阿婆虽然念叨几句,到底心中怜惜她,没说太难听的话。
梅丛殊还买了两块尺头,一块青的,一块蓝的,都是夏葛布,让向园给原耕耘做鞋做腰带,要是有功夫,最好再做两身衣裳,过段日子正好能穿。
梅丛殊问过林阿婆,男方来下聘和提亲,女方同意这门亲事,要回赠鞋袜、腰带,意为同携到老,约束女婿。
他觉得别的能省,这个不能省,就是今天不及做,慢慢总要做出来,应了这个好意头。
时间紧,梅丛殊没来得及置办嫁妆,不过他问过村里的几个婶子阿婆,知晓要准备些什么。单子已经列好,只等今天忙完,他就有空对着单子张罗。
向园不要,“表哥,我有钱。”
相反,没钱的是表哥才对。
虽然他们一样攒钱,但表哥爱花钱,爱给她们带些流行的花哨玩意儿,还爱给她们买稀罕的吃食,自己也喜欢闯荡,做生意做着做着就把本钱折进去了。
向园不要让他为这个伤脑筋。
“你不用操心!你喂那么多鸡鸭鹅,能说给人就给人了?哥帮你卖了,用这个钱给你置办嫁妆。”
还有粮食,还有家用物件,他爹他娘从梅家小院拉走的东西,能抠的他都要抠出来。
他就不信,他掂着要卖,他爹他娘还能拦他?
至于钱花到哪了,鸡鸭不是他们喂的,粮食不是他们种的,也不是从他们家地里长出来的,他们管不着,最好也别问,问了他也没好话。
向园忍不住落泪,“我不要,我受外婆和表哥的恩情,那些我都不要。表哥,你别跟大舅大妗子闹,你回去,还能好好过日子,一旦闹开,我能跑脱,你却不能离了他们。”
“我有钱,我、我自己会给自己办嫁妆!”她道。
“你瞅瞅你,还是这么个脾性,知道你有钱,别瞎显摆,财不露白晓得不?自己好好藏着,别给人知道,原耕耘也不能让他知道,啊!”梅丛殊操不完的心。
向园发愣,她会藏钱,但不会藏人。以后她要跟耕耘哥哥过到一起去,要是藏了钱,既不能买吃的喝的,也不能买穿的用的,那这钱藏着的意义何在,她可不会背着耕耘哥哥吃独食。
她也不会藏表情,梅丛殊一眼就看出来她想的啥。
“有多少钱?”他虎着脸问。
向园就乖乖去翻荷包,碎银是五两二钱,铜板她串好了,是一百二十枚。
梅丛殊捏了二钱碎银,“好了,这个就足够给你置办嫁妆了,那五两收好,是你的压箱钱,这一百二十枚,你回头找根红绳重新串一下,一串串十枚,串十二串,到时候放箱子里,你一年十二个月都有钱花。”
向园觉得很有道理,乖乖点头,又问他,“你跟外婆说了没,我找了个好相公。”
梅丛殊觉得她没救,“他还不是你相公呢,说什么好相公!我跟奶奶说了,我给你找了个好人家,她会保佑你的。”
向园双手合十拜拜,“不用保佑我,只是告诉他们,安心去投个好胎,别挂念我。”
这傻样!梅丛殊笑着应是。
还不到辰时,向园简单做了饭,和梅丛殊、阿得吃了点,就去串钱。
提亲这事儿来得过于突然,她慌了手脚,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捡能看得见的活儿做两下。
眼下最关紧的两件就是给耕耘哥哥做鞋袜、腰带和串铜钱。
但表哥不让她做鞋袜,说是不能惯着,就是给原耕耘做什么,也要慢悠悠的来,让他着急,让他求她做,她再给他做。
向园不觉得耕耘哥哥是会求人的人,不过她以后悄悄做好了,他要是求她,她就拿给他,他一定觉得惊喜。
他要是不求她也不惊喜,她以后就不给他做了,让他自己去大街上买。
向园串铜钱也有意思。
家里找不到红绳,她就从梅丛殊带来的蓝色葛布上裁了几道边角出来。
她边串边念叨,“一二三四五六七**十,这是一月的,一月是梅花。”
念叨着,勾扯着蓝绳尾巴堆出一朵梅花。
蓝绳还有一截儿,她又堆了一朵,两朵并蒂,只是绳尾巴短到几乎看不见。
裁二月的时候,她就有经验了,多留了一段,勾的是杏花。
三月桃花,四月牡丹,五月榴花,六月芙蕖,七月茉莉,八月桂花,九月菊花,十月芙蓉,十一月山茶,十二月水仙。
梅丛殊看得有趣,看来这钱她是真不舍得花了,早知道给她买一把彩绳来了。如今花是挺好看,就是颜色不衬。
阿得也觉得厉害,目不转睛地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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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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