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兵失控了!快控制住他!”
被压在废墟里的一些人爬出来后,便立刻喊道。
听到声音的獠犼,朝他们走去,眼中的怒火,似乎要将他们烧成灰烬,看到庞然大物靠近,长官们再次吓得面无人色。
“林德斯,是你的人搞出的事情,你快解决它,不论用什么办法,不然,你等着被帝国法庭审判吧!”
“好了,我知道了,不要这么聒噪。”
银白长发的青年,似乎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对那些或是惊恐或是发狂的人们也没有产生任何的情绪,但他却放出了自己的精神体,并用精神触须触碰还活着的每一个人。
“安静一些,这巨兽,似乎是会感知到人们的情绪,如果带有攻击性,它便会回以更强烈的反击。”
不知是受到了神级向导的精神安抚,还是许观薪的话很有说服力,本来焦躁的乱讲话的人们也开始变得顺从下来,只是呆呆地看着许观薪。
许观薪和卡摩多招了招手,同时天禄兽也飞到了獠犼的头顶,咬着它的鬃毛,进行了精神体间的沟通。
本来狂暴的獠犼,情绪竟然逐渐平静了下来,口中不再嘶吼,獠牙也收拢了,但是仍然像产生了应激反应一样,不断地急促吐息着,似乎对周围的环境感到不安。
卡摩多愣了半晌,像是终于识别到信号一样,朝许观薪缓缓的走了一步,当那纯白的代表治愈的精神触手触碰到自己时,卡摩多觉得不可思议。第一次许观薪对他进行精神梳理时,他们还是陌生人,他采取了武力进驻的方式,使用的黑红色的精神触手代表了他本人的攻击性,可现在,他使用的竟然是代表着毫无保留的关怀的精神梳理方式——对待一个狂暴的哨兵。
仿佛对他所做的那些事都视而不见,没有显示出任何的动摇,他的精神力依然是那么充沛旺盛。
“别……别……这种时候……我可能会控制不了杀了你。”卡摩多喃喃道,类似于忏悔一样,对着青年,双膝跪地,手扶额头,热泪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面对杀害了所有敌人,身患战争后遗症的他,孤星帝国起初也没有选择抛弃,而是找了当时最好的向导来治疗他。那个向导是那么的温柔,他先是和卡摩多沟通了很久,在认为已经打开他的心防之后,才试探着进行精神梳理,他的手法精湛,过程无可挑剔,但是卡摩多就是无法融入。
是的,明明向导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精神领域,可是却没有发觉,他并没有被打动,不,或许他也知道了,只是不敢相信,有哨兵竟然会和他的精神梳理产生矛盾的排异反应。
卡摩多从向导的精神力中感知到了——恐惧,是对他的,或者说是对未知的恐惧。
但是他太过自信,仍然选择孤军深入,当他即将触碰到卡摩多最深层的精神区域的时候,卡摩多实在是接受不了,然后站起来,便把毫不设防的向导的脖子扭断了。
而那仅仅是第一次,随着他将几名向导杀死之后,他就再也无法作为一个哨兵被人们所认可了。
——但他仍未被放弃,依旧有向导被派来治疗他,看着他的向导,就像看到一个怪物一样,并且洞悉了自己也会死的命运,他们在治疗之时,自己反而先进入了精神崩溃。
不知为何,从那之后,卡摩多就再也放不出自己的精神体了。
他的獠犼,和他本人一样奇怪,是会随着情绪而不断膨胀的精神体,可以实现任何他想要实现的功能。只有一个缺点,当他膨胀的情绪最终消失的时候,獠犼会恢复原状,而他——也会进入情绪的低谷,他的精神图景将会更加破碎,难以拼凑,无人能够看见原来的样子。
“杀了——我吗?”许观薪问。
天空一道雷电闪过,倾盆大雨忽的落了下来。
抬头看着闪电的许观薪,眼神依然平静,那雷声不断响起,压过了獠犼的吐息声。
“告诉我,你为什么哭。”许观薪的声音,透过雷声的间隙,清晰传入了卡摩多的耳朵里。
卡摩多忽然想起,自己还是一个孩童的时候,部落的族长把他抱在怀里,带着他烤火时说的话。
“卡摩多,你是勇敢强大的孩子,但是上帝是公平的,拥有这般能力的你,其实拥有一颗比谁都脆弱的心,若有一天,有人能够理解你的心,那他一定就是你终其一生所要找寻的那个人。”
“我……”卡摩多含糊不清的说:“不知道……”
下雨了,不是吗。
卡摩多放下双臂,看到青年的脸上,也滑过仿若泪痕的雨痕,他飘逸的银白长发,被雨水沾湿。
卡摩多心念一动,巨大的獠犼便迈动步伐,站在他们头顶,帮他们挡住了雨水。
就在他们两人之间,天忽的晴了。
“他们说,每个哨兵的精神都应该有个家,做不到照顾哨兵的向导,就是废物一样的存在。世界上不存在不能被照顾的哨兵,因为——我是你的向导。”许观薪走到卡摩多身边,对他伸出了一只手。
对了,他就是族长说的,他终其一生寻找的那个人。
卡摩多在这一瞬间,明确的知道了这件事情。
他握住他伸出来的手,站了起来,两人面对面,俊美而不染尘俗的面庞,让卡摩多心中充满了敬慕,反观自己,不光双手都是血污,全身上下就没有哪里是幸免的。
如此肮脏的自己,如此皎洁的他。
但他不愿放手,反而把他的手越握越紧,直到那手中的力量也如实传递到他掌心。
近距离下,从许观薪身上伸出了无数的精神触手,它们就像茧丝一样伸向卡摩多,将他包围起来,顿时让他产生了想要睡眠的感觉。
抽丝剥茧一般,他脑海中痛苦的回忆被一双手轻轻地梳理了起来,并非刻意遗忘,而是逐步远离。
最深处的记忆涌来,是战争,在河岸摔跤磕到头晕倒的卡摩多,回到家中发现部落已经被灭,一下失去所有的痛苦让他觉醒了哨兵的能力,而迟一步赶来的孤星帝国的将军看着这样的他,说:“你是一个打仗的好苗子,跟我走吧。”
穿过一片片被血浸染的荒原,最终来到的故乡那片可以望见澄澈星空的草原,天上的星辰璀璨闪亮,深邃奥妙。
族长看着已经成长为青年的他,说:“卡摩多,你已经成长为出色的战士了,接下来,靠守护而不是杀戮活下去吧。”
“守护?我可以做到吗?”卡摩多不禁问。
他,根本做不到,不是吗。
“你可以的。”但是他听见族长这样说道,目光对他充满了期许,而那期许,一如他每次夸奖自己的模样。
“卡摩多,真厉害啊,才三岁就能猎到一头野猪,真有做猎人的才能。”
“小小年纪,就这么会使用匕首这样的武器,连磨刀的方式都有自己的心得,太了不起了。”
明明是战争武器的自己,却被族长爷爷认为是有能力的孩子,既然他这么说,既然林德斯殿下也这么说,那么——自己一定也能做到不辜负他们的期望,愿意为此而努力。
当卡摩多醒过来,已经躺在了帝国第一医院中,看到他的护士说:“先生,您醒了。”
卡摩多发现自己的獠犼正在那片星空下的草原奔跑,前所未有的自由与开心,而他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来,他是被林德斯殿下给救了,就像妙手回春的医生一样,解决了他根深蒂固的顽疾,不可思议的神之手。
“后来……怎样了?”卡摩多问,他比较担心林德斯殿下会不会被问罪,况且,做出了那样的事,他一定不会被饶恕吧,等出院之后,自己认罪去监狱会比较好,当然一定要和林德斯殿下撇清任何关系。
“您是说斗兽场的暴动吧?”护士小姐露出遗憾的表情:“一千名濒临绝境的哨兵,再加上裂星饕餮的投入,会发生那种惨剧也是可以想象的,这是怀特家族的恶行,明明没有通过活动审批,但却擅自做出那种不顾后果的事情,所有的死者只能说是运气不好了,去看斗兽的人本来就挺奇怪的,和你们哨兵不一样,我们一般市民并不喜欢那样的事。毫无疑问,这件事已经成为了奥古拉斯的丑闻,媒体被限制报道,想必除了帝都以外,别的地方的人也不会知情。”
“这么大的事,怎么压得下去?”卡摩多还是不敢相信。
“还不是因为活下来的人都很团结。”护士说:“还有少数的几个幸存者,他们都和林德斯殿下统一口供,都坚称千人斗兽团引发了集体精神崩溃,并产生了山洪效应,导致了场地的破坏,大量死者的产生,法庭也拿他们没有办法,毕竟这事,没有任何证据。那场雷雨,损坏了斗兽场附近的通讯设备,扰乱了光信号,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最终只能以林德斯殿下的回复为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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