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上摆着名为《异界真仙》的小说,外面竹声萧萧,室内丹香四绕,书卷半开,许观薪看了许久,闭上眼揉了揉眉。
这书洋洋洒洒百万字,事无巨细的写着宗门日常,观其主要部分,却是十分简洁。唯一奇特之处,便是结尾没有续上。
他一看完,那本书便自眼前消失了。
“聆夙师尊,众弟子求见。”门外传来一声问候。
许观薪说:“进来。”
聆夙,便是这本《异界真仙》中的主要人物,同时,聆夙也是许观薪的表字,当然,他用的时候很少,知道的人也寥寥无几,此次成为书中的人物,不知道这算得上是巧合,还是有什么特别的缘故。
“聆夙师尊,宗门大比即将开始,众师兄弟们都想在大比开始前,得您指导一番,不知您有时间吗?”
坐镇高渺峰的许观薪,修炼的正是世人皆心向往之但是罕有能至的无情道,座下有着数十门徒,但是其中成功择道的也不过寥寥十数人,皆因能够断情绝爱的宗人实在太少。
“叫他们进来。”许观薪说。
众人入得师尊净室,看到身穿白衣意态清远的聆夙仙尊,顿觉自己污浊,不由都整了整衣冠,整齐地拜倒在蒲团上。
“都起来,不必讲这些虚礼。”许观薪道:“今日便教授你们一招水云之式。”
他看完了那书,对于聆夙所使用的仙道之术了然于胸,教授道术和教授课本知识不大一样,许观薪堪称游刃有余。
十数弟子看他同意,都十分高兴,毕竟聆夙一直冷冰冰的,经常闭关,他们也鲜少见到他,即便见到了,能够得到指点的机会也不多,之所以选择拜入他师门,在于聆夙在百年前便得到无情道的真传之书,并将其中的内容分享给弟子们。
或许修行无情道的人便都似这般冷冰冰的吧。
这百年来,能够把□□书看明白的人,便能学习下一本,至今学得三本之人,便是最多。无情道便是如此的玄奥,好在平时兼习其他道术,心无杂念,真气纯净而不驳杂,五行凝练如受制自身,在对付其他宗门的弟子时不仅不会落了下风,反而常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许观薪手掌抬起,众人只见茶壶中的水从壶嘴里跑了出来,到了他的手中,变成了一粒粒晶莹可见的水珠,水珠聚积之时,电光隐隐得见,片刻后,那水便化作了一片云,留在他手中。
众人依样画葫芦,聪明的弟子过了一会儿便学会了,只是他们有所不解。
“师尊,只是弟子愚钝,不知道这招在宗门大比上能够有何用途?”
云看起来软绵绵的,也没有什么攻击性。
大师兄照游说:“妄自揣度师尊的用意,实在是不像话!”
那弟子立刻低头请罪,说:“师尊,怀树不是故意忤逆师尊的,只是好奇。”
“……”许观薪自然不是随便教他们这个,说:“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弟子遵命。”
许观薪看着照游说:“你们走吧,照游,我还有话和你说。”
“是,师尊。”
在幽静的房间,许观薪看着袅袅燃起的香烟,说:“去丹柜选一颗丹药吧,当为师送给你的,也有劳你这么多年帮为师处理宗门的事务。”
在书中,照游自始至终对自己忠诚不二,许观薪觉得可以帮他一把,顺便也可以助他顺利通过宗门大比,为高渺峰涨一涨声势,不然别人虽然敬他修为高,但却也会觉得他不擅培养弟子。
“真的吗?师尊。”照游还有些不敢相信。
“做无情道中人,不要喜形于色。”许观薪说:“你去选便是。”
照游便按捺住狂喜的心情,来到了丹炉旁的丹柜,选择了一颗最适合自己火灵根的炽灵丹,瞬间帮自己突破金丹期的小层级。
许观薪便问了他现在最关心的问题:“清辞呢,为何没见到他来。”
按照规矩,筑基期以上的修士必须参加缥缈宗的宗门大比,沈清辞是刚到筑基初期的,按理也应该参加才对,却没见他和其他人一起拜访。
“小师弟梦魇了,冷汗高烧不退,但又死活不让我们告诉师尊。”照游告罪道:“照游不该瞒着师尊的,还请师尊原谅。”
“罢了,我去看一下他吧。”许观薪说。
在《异界真仙》这本书中,聆夙似乎是主角,但又是一个被蒙在鼓里的悲剧角色,这让许观薪觉得很违和,有人用自己的表字当一个糊涂蛋,他反正是忍不了的。
因此,他要尽力把剧情修正回来。
而沈清辞便是其中倒霉的炮灰,由于去主峰缥缈峰偷东西,被宗主抓个正着,宗主找聆夙要说法,聆夙看众人都在看他,便痛下决心将沈清辞亲手断了根骨,丢下凡间。待他回头再去凡间寻他的时候,才知道他已经死去多时了。
在书的中后部分,才向读者揭露了一个真相。聆夙毕生所修的无情道真传之书,一共有九册,是在他找到无情道大乘仙师朱无恨留下的遗藏后发现的,但其中却少了一本,那一本,化神成.人,便是沈清辞。所以在他杀死沈清辞后,再也不可能领悟他所学的无情道了。而之所以会如此,全部是由于他的师兄灵渺峰峰主聂泉的暗中算计。
许观薪到了沈清辞住的草庐,虽不气派,但胜在清静,他敲了敲门,无人应答,里面气息微弱,许观薪便推开了门。
沈清辞面容潮红,额头上却都是冷汗,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推门进来,逆光中白衣胜雪,俊逸得让人心头一窒。
现在可能不是花痴的时候,但是沈清辞忍不住,他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穿着凡间带来的短衫,哪有一点修士的样子,立刻急得要起身,脚却撞到了床后面逼仄的柜子,痛得又倒了回去。
许观薪:“……?”
好事吧,他就当做沈清辞没有按照他所想的套路一样重生了,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和他解释。虽然不用担心误会的发生,但沈清辞真的没有表演的成分吗?
也罢,他即便是演的,他也只当没有发生过书中的事情便是了。
“清辞,我听照游说,你梦魇了?”许观薪问。
“是的,师尊,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沈清辞激动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一个病人,他语速很快的说:“梦里我竟然去偷东西,然后被宗主抓个正着,宗主让师尊来处决我,师尊亲手剃了我的仙骨,将我扔下凡间!不知为何,那阵痛苦竟然是那么真实,我醒来就发了高烧,至今还难受的很……”
不是重生,也不是转生,而是变成了梦吗。许观薪觉得沈清辞的反应出乎意料,不过由于他修了无情道,这情绪也变得十分淡。
他略微安抚了沈清辞两句:“好了,为师知道了,你定是前些日子误食了幽谷里的孽海妖花,在睡梦中产生了幻觉,你且起身,为师祝你脱离梦魇,恢复精力。”
书中提到过沈清辞前日吃过这种东西,他经常去山谷里瞎逛,吃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把自己当神农了,因此随便说点花草的功效,倒能顺利圆过去。
“师尊,你人也太好了!”沈清辞说着,倒是有些虚脱的坐起了身。
屋里光线昏暗,但许观薪也能看清青年的面容,他性格虽跳脱,但是长相却是和名字如出一辙,对上了号。
墨发微湿,眼角飞红,面如美玉,衣不蔽体,虽非故意,又似有意。
许观薪把自己羽披脱了下来,递给沈清辞。沈清辞看了看他,脸更红了。
若不是看在曾经冤枉了他的份儿上,许观薪决计不会这样帮一个颜色殊丽的弟子。
然而沈清辞虽然长得格外好看了些,想要修道的心,却不应该因为外貌的缘故而有高低之分,也不应该以容貌对其抱有不应该的偏见。
——希望沈清辞也是如此。
许观薪将自己的真气徐徐从沈清辞后背传入,他作为化神期的修士,一缕真气便能助弟子奠定底蕴,休养生息,待看见沈清辞面色好转,也不再流冷汗之后,他便住手了。
沈清辞的心情似乎也平静了下来,竟看着许观薪的脸,蓦的问了一句;“师尊,若是梦里的事真的发生了,师尊不会真的……要那样做吧?”
“你在众人面前,要我高渺峰的颜面何堪?若真是那回事,为师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我就该再梦清楚一些,我知道有一样东西很重要,但忘了是什么,我不是真的想去偷的,我是为了帮助你,师尊,请你相信我……”
“好了,别说了。”沈清辞自身就是最重要的,关系着他能不能修成无情道,许观薪说:“你也放宽心,别去想那些事了,若真到了那时候,为师自然会善自分辨。”
许观薪也想知道,如他一般的存在,有没有可能修得了无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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