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救老大
几乎是刚踏入，机关便在身后关上了，马差点儿被夹了屁股，甩了甩尾巴表示不满。
“乖乖。”小元子安慰道，“你们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今儿也算长见识了。”
贾尘说：“谨慎，莫要暴露身份。”
“大人放心，除非要我脱裤子。”小元子回道。
小径越走越宽，两侧的火盏虽然密集，却烧得虚弱，连空气都没暖半分，反倒衬得这风雪更冷了。
走着路嘴里呼出白气，小元子赶紧从包裹里摸了斗篷，给贾尘和自己披上。
穿过一片雪雾，待二人看清时，眼前是一个灯火通明的集市。
人声鼎沸，有酒肆有商铺，竟有几分凤京的热闹。
远处一扇旌旗，上书“杏花驿站”四字，二人对视一眼，牵着马向前走。
“等等！”
一男子手持长枪拦住了他们，他身披厚裘战甲，腰挎短斧，语气不容置疑：“通关文书。”
这就是司徒万里的兵吗？
贾尘多看了两眼，长枪上刻着一只熊头，和土地庙杀了的那只差不多。
“说你俩呢！文书！”男子又说。
不远处还有几个士兵，北人确实身形高大又壮，贾尘估算了下形势，硬闯行不通。
小元子立刻陪笑：“大哥大哥，路上遇到了贼人，咱们能有命活着来就不错了，文书哪还保得住……”
“没有文书？”
士兵上下打量他们，招呼另几个士兵：“这俩眼生得很！关起来！”
贾尘暗暗吸气，从袖中拢紧几支细镖，她看一眼小元子，不消说，小元子应该也准备好了。
忽然杏花驿站的旌旗一动，传来一阵呼喊声。
士兵转而奔向声音来源。
贾尘对小元子使了个眼色，二人牵着马迅速融入了人群。
还未走出几步，只听“咚”地一声，一道人影从前方摔了出来。
一个大汉衣衫破烂，头发蓬乱，脸上满是淤青和血痕。
他跌跌撞撞一头扑在贾尘面前，眼神急切，连连磕头。
“大侠，救我！”
小元子想推开，贾尘拦住了。
“你起来。”
她直觉应该要救他。
躲在杏花驿站的背后，有两匹大马遮挡着，三个人聊起天来。
大汉自我介绍叫卢老二。
“卢老二？”小元子说，“莫不是你在家排行老二？”
卢老二嘿嘿一笑，继续讲。
卢老二的爹原来是在军营里做饭，待卢老二长大一点便求了人，让卢老二也去将军府做事。
卢老二刚开始是打杂，后来不知道谁送来一只小猴，此猴看着小巧可爱，性情却十分乖张，飞檐走壁呲牙咧嘴，搅和得全府上下不得安生，大将军碍于情面又不好送走，也不好剁了吃了……
贾尘突然插话道：“谁送来的？”
“北境四面环山，不与外界通商，说是司徒万里的王国也不为过……”
说着话一把扇子抵在卢老二的喉咙。
“谁有这么大的面子？”
卢老二愣了一下，马上陪笑道：“大侠问就问，怎么还动手呢？”
“不要废话。”贾尘的声音比雪还凉。
打眼一看是粗糙的武夫打扮，但是坐骑和佩剑都是上上等，多半是中原来的官爷；从他们交谈的方式，圆脸的是蒙面的手下，圆脸的年纪小，动作麻利，蒙面的……
看不见脸，只听声音，声线很低，是个狠角色。
卢老二只盼望着这二位能救他的急，将军既然狠心赶他出来，他才不在乎什么秘密不秘密。
“是南边的人。”他回道。
“南疆？”
“对，”卢老二一边说，一边小心观察周围。
“自来只有北人出去，没有外人进来的，大将军有他的法子，”卢老二说，“不仅是南边的，东边的，西边的，每年都有人来……”
贾尘心里一沉，这些事情秘卫府都不知道，如此一来，潘越出兵到底是为了谁……
不等她继续问，忽地杏花驿站的大棚迎面倒了过来，贾尘手疾眼快拉着卢老二躲在一边。
一只呲牙咧嘴的小猴灵巧地从几个男人肩头跳过，不仅跳过，还顺手赏了每人一个栗子，身段轻盈好像话本子里的美猴王！
好多人凑在一旁看热闹，见小猴如此身手，连连叫好！
小猴更得意了，本来都要跳走了，又跳了回来，从地上取了花生壳，朝几个人扔过去！
男人气急了，抽了砍刀要砍小猴。
卢老二一声大喝：“老大！”
他抓住贾尘的裤腿：“大侠救救老大！老大是我的命根子啊！”
小元子挑眉：“老大？谁？猴？”
卢老二点头。
小元子笑道：“合着卢家老大是只猴子？”
卢老二都要哭了：“老大跟着我七年了，吃住一起的，如同亲人一般！求求大侠啦！救救老大吧！”
他又开始磕头，磕得一脑门的血。
一路来北境，贾尘发誓不杀生，当时形势所迫，杀了黑熊……
见佛不杀佛，拜佛，义父的手稿如是说。
她心念一动，说：“小元子。”
小元子马上明白，说了句“得令”，袖中抖出绳索，瞄准了猴脚，一抛一勾，猴倒吊着就来到他们这边了。
猴讨厌被绳子绑着，冲小元子呲牙，小元子挤眉弄眼呲了回去，猴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看向卢老二。
“老大！！”卢老二泪眼婆娑地搂过猴，放声大哭起来。
“卢老二！”
被猴耍了的男人很不满，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我家小子今年病恹恹的，我要买了你的猴回去献一献神，我说要买你的猴，你怎么出尔反尔？”
卢老二擦了把鼻涕，说：“我……我从来都没说要卖你！是你强买强卖！”
男人冷笑一声，拿出一吊钱，朝卢老二扔了过去，“钱收了，猴给……”
“我”字未说出口，那吊钱又原路返回了，差点儿打了男人一个跟头。
是贾尘。
她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淡淡地说：“既已说了不卖，莫要勉强为好。”
“你是谁？”男人不满意，“哪里轮得到你管？”
贾尘笑了一下：“路见不平罢了。”
“敢和你爷爷叫板的人不多啊！”男人啐了一口，朝贾尘走近。
小元子挡在了贾尘前面，怒斥道：“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和公子说话？”
“哟？”男人哈哈大笑，越过小元子看向贾尘，“管闲事还要个小娃娃保护？算什么英雄好汉！”
“小娃娃？”小元子更生气了，“怎么和你窦爷爷说话的……”
贾尘轻轻一抬手，小元子立刻让开，她一步踏前，目光扫过众人，声音如冰：“我既说不卖，谁敢抢？”
得了，刚来到杏花驿站就这么多事，这趟北境之旅注定不太平啊……
小元子叹口气退到一旁，卢老二抱着老大瑟瑟发抖。
他搬过长凳，拍拍卢老二：“别抖了，咱们大侠最会收拾这种不要脸的。坐好，保你开眼。”
男人又近一步，他比贾尘高了一个头，居高临下地看着贾尘。
“你眼生得很，我胡老三没有见过你！”
贾尘淡声道：“你年纪不算老，多出去走动走动，还能认识不少人。”
胡老三被她堵了一句，脸色一沉说：“有本事露脸看看，让咱们看看你是哪门哪派的江湖客！”
“若是不露呢？”
胡老三笑，露出一口黄牙，说：“我只怕我的拳头不长眼，打伤了你的脸，你回家找你娘哭鼻子……”
话音未落，贾尘已掏出扇子，手起手落，在他脸上左右各扇三下。
动作快得像风，只听见啪啪几声，胡老三已经晕头转向。
待他反应过来时，贾尘已经退后一步，开了扇子在摇。
扇子上有一对蝴蝶。
“来，”贾尘说，语气轻巧。
一盏茶后，人群散去，杏花驿站又恢复了热闹。
贾尘，小元子，卢老二，还有名叫“老大”的猴子，坐在屋内的一角，等着老板娘上酒。
“大侠……”卢老二不安地看了眼屋外，悄声道，“人就这么一直吊着吗？”
旌旗杆上除了写着“杏花驿站”的旗子，还挂了个人。
鼻青脸肿的倒挂金钟，随风摇晃，正是胡老三。
“不用管他了。”贾尘不以为意。
她先给老大倒了水，这是规矩，吃的用的要先给猴。
“讲讲将军府。”贾尘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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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救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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