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了婚事,姜娆本来就心中不悦,开始是装病,但长期闭门不出,卧倒在床,李潜对她的婚事和病情都不甚关注,姜娆伤心哀叹,病势也真的有了几分沉沉。
她在宫中养病,又有陛下赐的婚事在身,却偏偏病倒床榻,半真半假,倒是惊动了不少人。
姜贵妃对此,也甚是着急。
毕竟这个侄女是她用来拉拢朝臣的,如今能许配给李瞻,倒是个不错的婚事。
若是姜娆一病不起,这么多年……岂不是白培养了。
因此,姜贵妃特意把姜娆接到宫中,让太医为她诊治调养。
但小半个月过去,姜娆仍是一脸病态,丝毫未见好转。
婚事沉沉压在心头,药方也不能消除心疾。
姜贵妃看在眼里,自然更是焦灼。
反而是周遭的宫女提了个醒:“姑娘最近病势沉沉,也许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娘娘若是没法子,不如去找王真人算算,听说那些驱邪的真人很是灵验,京城不少官员,都用此法治病。”
宫中要除邪,不是小事,姜贵妃特意去找了皇帝。
她将此事对皇帝说了:“她父母特意把她托付给我,她如今一日日不见好转,若是有个好歹,可不好交代。“
皇帝听闻,点头道:“那就让真人来瞧瞧,别耽误了她。”
除邪的王真人看了看姜娆,沉吟良久:“姑娘如今病势沉重,是红鸾星错,恐怕是和不相干的人硬牵上了线,说起来也是一门孽缘。”
姜贵妃心中一动,看了看皇帝的面色,沉吟道:“最近她的确有门婚事。”
王道士面不改色:“姻缘合乎天道,若姻缘有悖于天道,必伤其自身,只需把搭错的红鸾星解开,这位姑娘自然不医自愈。”
众人听了不免心惊,毕竟这婚事是陛下所赐,此人仗着天意,信口开河,岂不是再说陛下的是非。
谁知皇帝并不恼怒,反而露出几分沉思之色:“王真人果然灵验,朕前些时日确实指了婚,朕虽然有意,还是要看天意和孩子们的意思……”
“依真人看,如何才算是遵循天意,福佑朝廷的好婚事啊。”
王道士点头道:“姻缘关乎天道,各人有各人的缘分,陛下贵为一国之君,却知晓遵循天意行事,是社稷之福啊!”
王道士神神秘秘道:“姜姑娘的机缘,我意时看不出,但郡王殿下的机缘,却能看到一二。”
王道士摆了道盘,口中念念有词半晌,才睁开眼眸道:“前世未尽之缘,今生再续之念,郡王殿下有前世已定之人,此二人不可拆,不可破,陛下允了这门婚事,便是顺应天意。”
皇帝不由皱眉:“你说的女子是谁?”
王真人算了半晌,才缓缓道:“此女为京官家之幼女,今年十四,母出身名族,父为书香之家掌管教职,此女美貌无双,有一兄长弃文后从武。”
皇帝本来还担心道士给李瞻指婚名门大族之女,听到是京官之女,方才放心。
皇帝按照这标准下旨去查,很快查到了沈行懿。
年龄,父母的情况都符合,就连兄长也对上了,皇帝看了那女子的画像,杏眸雪肤,鬓发如云,配得上美貌无双的评语。
最关键的是,此人只是小官之女。
皇帝当然乐意。
但他又觉得沈家的家世有几分配不上皇家,刻意皱眉道:“真人可算准了?全京城就没别的贵女可以配郡王了吗?”
王真人连连点头:“这是最相宜的婚事。”
皇帝沉吟道:“且看看阿瞻的意思。”
李瞻拱手道:“臣本就无心朝政,只想打球射猎,肆意一世,也并不在意妻的家世,只要陛下觉得是好缘分,那臣自然遵旨,只是……”
李瞻抬起眼眸,忍不住道:“不过这女子……长相如何?”
皇帝忍不住哈哈大笑:“原来阿瞻在意的是这个,放心,自然不会委屈了你。”
李瞻这番话,倒是更让皇帝放心。
毕竟若是图谋不轨之人,大多是想借用婚事来筹谋。
而李瞻坦然单纯,沉迷女色,显然无所他求,更是让皇帝放心。
“沈家父亲虽然迂腐,但也算清正人家,只是也不知沈家女的具体情形。”皇帝吩咐王公公:“找个时日,去沈府问问。”
王公公立刻派人来到沈府,公公和沈行懿和沈其昌说了一会子话,刚迈出门,郡王府的人就来了。
虽是陛下赐婚,但李瞻却不愿让这门婚事有强迫和不愿。
她知晓,前尘往事已成云烟,他无法让沈行懿对他如上一世那般不离不弃。
但至少,他想让沈行懿怀着憧憬,期待,羞涩的心意……嫁入王府。
他特意让人把他的玉佩送给沈行懿:“沈姑娘,这是我们郡王的玉佩,我们殿下说他一眼就喜欢上了姑娘,又恰逢天意作美,愿和姑娘此生结连翼,恩爱两不疑……”
送走郡王府的人,沈行懿望着玉佩,冷冷一笑。
天意作美?
她知道李瞻的手段,那王道士定然是李瞻安插的人。
沈行懿望着远处天际的淡云几抹,只觉得可笑。
此生结连翼,恩爱两不疑
这是她上一世,曾经对李瞻说过的请求。
那时他已是太子,却迟迟不定她的名分,沈行懿想起在冷宫时,李瞻亲自给了她一个发簪。
她将这句话刻上发簪上,再次送给李瞻,提醒他曾经的冷宫之诺。
拿到发簪的那一日,李瞻果然来到了她的住处。
李瞻拥着她翻云覆雨,她说起曾经的诺言,李瞻移开话题,在她耳边轻喃道:“芍芍,孤如今也是身不由己,诸事甚是烦扰,也只有你甚是懂事,不让孤烦扰,能抱抱孤吗?”
沈行懿把内心的话咽下去,默默拥着他睡去。
沈行懿冷冷一笑。
这一世,他想要娶自己,就算只是郡王,也自会有万千办法如愿以偿。
上一世,他不愿意娶时,就算他君临天下,也是身不由己,无奈叹息。
沈行懿缓缓握紧掌心。
她重生一世,自然要好好过这一生。
她不会嫁给李瞻。
如今,圣旨未曾下,只是让宫人来传话,想来皇帝就是看看沈家是否有特殊难处,若是她有不得已的理由,赐婚旨意,皇帝并不会下。
毕竟就算皇家,也并不愿被人非议。
然而……她有何不得已的理由?
称病?
她常常出府玩乐,并无大碍,再说姜娆刚用过此理由,她再称病,未免激怒陛下……
出家?
无缘无故,此时突然出家,未免欲盖弥彰。
婚事?
但她此前并未有婚事,若是……能在这几日……和旁的男子定下婚事,那她就要嫁给另一个男人……
想想也知绝无可能,毕竟并无男子敢在此时明目张胆和皇家作对……
沈行懿蹙起眉心,缓缓思索如何破局。
*
知晓婚事传到沈家后,崔融邀请沈凌和沈母来佛堂结契为亲。
沈母为沈行懿的婚事犯愁,再说契书已写了名,便未曾前来。
佛前,崔融沉静跪在香火缭绕之中,佛灯香烛燃烧,他在此地已从清晨跪至深夜。
他在佛前陈罪,也许愿。
借此事偷梁换柱,是他之过,一切苦厄,皆由他承受。
惟愿佛祖怜惜真心,全他心愿。
崔融缓缓拿起笔,认真将心头默念的婚书,一字一句,写在那空白之处。
*
沈其昌对这门婚事,最开始倒是极为兴奋。
毕竟李瞻贵为郡王,又得皇帝和李潜信任,女儿当了郡王妃,也算是前程大好。
但沈行懿却对父亲道:“父亲,如今陛下并未明确定下立谁为太子,再说中山郡王身份敏感,恐怕不会被当今陛下这一脉完全接纳,这门婚事,定然不是女儿良配。”
如今沈父沈母对女儿皆是言听计从,听罢,立刻开始焦灼,想着如何才能推了这门婚事……
但想来想去,唯有一条路可走——言明沈行懿早已和旁人订婚,婚书已下。
只是,这是女儿一辈子的大事儿,又从何处寻来一个知根知底的人?
就算找到了,婚书日期也定然要在皇帝派人来之前,又如何恰到好处的伪造……
一家人正愁眉不展,却听到外头有人来报,说崔融送来了契书。
“崔公子怎的就对此事如此上心……”崔夫人忙于婚事,自然对结拜一事淡了心绪:“凌儿看看吧,你们早已有约,结了伴也好……”
沈凌郑重接过婚书。
这可是崔兄在佛前求过的,崔兄如此郑重,他自然也要认真以待……
沈其昌看着那契书道:“阿融要和你结拜?”
如今想想,他倒是有几分后悔,若是崔沈不称兄弟,也许能换成一份婚书?
想想又觉得不可能,毕竟两家背景差距还在其次,崔融风头正盛,自然会娶妻高官之女……没必要在此节骨眼儿上,得罪皇家……
沈凌道:“父亲,崔兄不是早就说过,要我和他结拜兄弟吗!崔兄一直将此事放在心上,还送来了帖子……”
沈凌打开契书,瞪大双眸,震惊道:“崔兄……这怎么是给我的婚书啊?!”
沈母接过去,面色变了变:“儿子,这是婚书,但不是和你的婚书啊……”
这婚书上的名字,红底黑字,赫然是崔融和沈行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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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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