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溟主,住在这座岛上最高的塔楼,南溟人口中的主塔,那里富丽堂皇,守备森严。
“这里以前并没有那么多守卫,姐姐不喜束缚,为了时常能偷跑出去,她特意砍掉了半数侍卫。”空迷带着二人一路躲避,趁着偶尔的松懈解释道,“只是不知为何,半月前她突然下令,守卫数量增加了三倍有余,将主塔围得水泄不通。好在我从小住在这里,知道一条寻常人不知道的小路。”
“半月前?”江迟砚呢喃着重复,追问,“那这半个月里,有发生过什么可疑的事吗?”
“可疑?”空迷表情奇怪地笑了笑,“要说可疑,放你们这群外来修士进来,就是最可疑的事。”
闵宥随手敲晕挡路的守卫,笑得很讽刺:“是啊,那么可疑,偏偏你们无人阻止,任她为所欲为。”
空迷脸色不太好看,咬牙强忍着脾气,看在救命恩人的份上,和气道:“贵客说的是,南溟的制度……的确存在很大漏洞。”
三人不再言语,一路通畅,到达顶层时方才傍晚,门口站着四名守卫,实力不凡。
“就是这里了。”空迷无声比着口型。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我打不过他们。”
闵宥摊了摊手,也道:“我也打不过。”
江迟砚:“……”空迷也就算了,闵宥来凑什么热闹?
他指了指自己,想说自己更不行,临了想起自己还戴着面具,于是果断放下手,扭过头表达自己的无语。
“就算能打过也不行,不能强闯。”空迷继续比口型,指了指左右走廊,“会惊动其他守卫。”
江迟砚歪了歪头,表示自己没看懂,空迷却误解了他的意思,以为他在问:“那怎么办?”
于是她指了指自己的储物戒:“放心,我有办法。”
入夜,门口的守卫渐渐有了困意,第一个倒下的人就像一枚石子落入水中,惊起其他三人的注意,他们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不对。
“就是现在!”闵宥一声令下,三人同时出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晕了剩下的守卫。
推开封闭已久的房门,空迷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江迟砚紧随其后,探着脑袋往里看。
一眼望去,房间里空无一人,空迷指了指内室,悄声道:“我先进去,你们在外面守着。”
可以理解,毕竟是女子闺房。
江迟砚与闵宥对视一眼,分别站在房门两侧,一层结界,悄然编织。
砰——
紧接着是刀尖相接,打斗声起,江迟砚和闵宥同时冲进去,只见一道身影撞上什么东西又被狠狠弹了回来,倒在地上,被空迷抵住了脖颈。
“姐姐……你为什么……”空迷嗓音发着颤,握剑的手也在抖。她喉咙里像是堵了团棉花,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言。
她实在想不明白,从小相依为命的姐姐,为何会将刀尖指向她?
“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眼里浮现出一丝期待。
她宁愿对方是被威胁。
“没有苦衷。”过了很久,南溟主拨开散乱的发,扬起一张清丽绝尘的脸,朝她微笑,“没有苦衷,我只是单纯的,想要摆脱责任而已。”
“摆脱责任?”闵宥蓦地笑了,“摆脱责任的方式有很多种,伤友八百,自损一千的,我还从未见过。南溟主想法奇特,还真是千万年难得一见。”
南溟主这才注意到房间里还有两个人,她的目光缓缓从空迷脸上移开,掠过江迟砚这尊面具人,停留在闵宥脸上,不动了:“你……是无界门的人。”
闵宥挑眉,颇为意外:“你认得我?”
他自从来了南溟海便深居简出,有什么事也都是鹤归尘代办,就算南溟主消息灵通,也不该如此笃定。
南溟主却不说话了,重新将头垂了下去:“既然被你们发现了,那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空迷陡然激动起来,失控般冲上去,握住她的肩膀逼她抬眼看着自己:“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姐姐,你忘记我们的祖训了吗?!”
她殷切地希望对方能辩解几句,哪怕是一个并不可信的理由。
“忘了。”南溟主温柔地朝她笑,与此同时,手中利刃狠狠捅进了空迷的腹部。
“住手!”江迟砚一掌拍开她,扶起重伤的空迷,“你怎么样?要紧吗?”
空迷虚弱地摇摇头,她先是被来历不明的巨鱼袭击,没过多久又被自己的亲姐姐捅了一刀,此时脸色白得吓人:“我……没事……姐姐她……”
“她没气了。”闵宥直起身,平静地说。
空迷两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江迟砚看了闵宥一眼,飞快道:“师叔,她们不能留在这里,不如先带回客栈?”
闵宥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说罢扛起南溟主……的尸体,飞身离去。
简单安置好空迷,江迟砚乔装打扮一番,离开客栈,终于想起自己那早已心乱如麻、不知所措的同伴。
只不过……为什么杨和和虞归的身旁还有两个熟人?
江迟砚停下脚步,思考了两秒,直奔林邬玦而去。
“嗨哥们!又见面了!看来我们是真有缘!”江迟砚拍拍林邬玦的肩,又自来熟地朝另外三人打招呼,“你们好啊,我叫石自,有兴趣交个朋友吗各位?”
虞归和杨和对视一眼,眼里的高兴和激动差点都藏不住,恨不得抱头痛哭一场,再把江迟砚捶死泄愤!
这家伙为什么现在才来!
知道他们这些天过得是什么苦日子吗!
内心再激动,面上也不能表现出来,他们平静地将目光转向江迟砚,装成不认识的人自我介绍:“你好石自,我叫杨和,这位是我朋友……杨归。”
虞归抿抿唇,像对待一个陌生人一样,疏离地朝他笑笑,没说话。
江迟砚笑着朝他们点点头,道了几声“幸会”,又将目光转向最后一人:“这位道友看起来实力不凡,不知是哪位天骄?”
那人温和地笑笑:“在下鹤归尘,是邬玦的同门师兄,阁下谬赞了。”
“原来是鹤道友,久仰大名!”江迟砚敷衍地夸了一句,迫不及待地转移了话题,“你们刚刚再聊什么?看起来很严肃啊?”
这问题属实冒犯,不过江迟砚已经顾不得什么礼节了,时间紧迫,岛上的人已经从盲目混战到有组织有纪律地对抗了,他只想尽快把话问清楚,否则伤亡会更加惨重。
“在聊虞归的预言。”林邬玦倒是不隐瞒,他猜到对面人的身份,没有不配合的理由,“但我们怀疑那个是假的。”
“假的?你怎么知道?”江迟砚诧异地问。
林邬玦垂着眼,想了想,坦白说:“因为真的那个,我见过。”
“你见过?”江迟砚差点没反应过来,“可她不是戴着面罩……”
“我见过没戴面罩的样子。”林邬玦补充道,“就在几天前,虞归第一次预言之后,我们私下里见过面。但第二次预言的人,我很确定那不是她。”
“那太好了!”江迟砚嘴比脑子快,重重松了口气,庆幸虞归没有背叛组织。但看其他人(尤其是鹤归尘)怪异的目光,江迟砚尴尬找补,“我的意思是,至少可以证明预言是假的,南溟并没有与我们为敌。”
他一时没有想太多,只觉得是好消息,过了两秒才想到,“虞归”这个ip,算是被毁了。
他们当然不可能让预言成真,但预言若是假的,那么民众就会对虞归的预言失去信任,甚至,连她曾经的预言也会被质疑诋毁。
就算他从中搞点手段让预言成真,那么以后呢?有心之人依旧会打着虞归的名号放出假的预言混淆视听,彼时,他们的成果将会结出恶果。
他能想到这一点,其他人自然也能想到。
尤其是,虞归本人。
“能不能……让虞归本人来澄清,打脸那个假货呢?”杨和再次抓了抓早已凌乱的头发,不抱希望地提议。
“那要怎么证明呢?别人也可以说我、说真正的虞归是假货。”
“没错,这招行不通,还是想想其他办法吧。”
杨和头疼地捂住脑袋,感觉头发都快秃了:“你们来吧,我不行了,我脑细胞都快死光了。”
林邬玦皱着眉,思忖良久,踟蹰着道:“如果有什么名望很高的人见过虞归的真面目,并且愿意为她做担保的话……”
他的目光似有若无掠过“杨归”。
“杨归”苦笑着摇摇头:“我觉得……应该没有这样的人吧……”
“好吧。”林邬玦垂下肩膀,实在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愁云惨淡之际,有一人像鬼一样飘了过来,披头散发,脸色发白。
“师师师师尊!”鹤归尘吓得差点跳起来,忙跑过去扶着来人,生怕他被风刮跑了似的,“师尊你脸色好差,是又出什么事了么?”
闵宥面无表情地摆摆手,淡淡道:“没事,一边玩去。”说罢他缓缓看向江迟砚,语调没有任何起伏地招招手,“你,过来,有人找你。”
其实没人找,只是空迷醒了,而已。
但闵宥总觉得江迟砚知道点什么,想让他去套套话。
至于他自己……只能说,他不擅长这个,尤其现在,更没这个心情。
与此同时,江迟砚走后,鹤归尘魂不守舍地听着杨和虞归林邬玦三人提出的各种“解决方案”,脑子里全是闵宥方才的模样,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猛然间,他手心一烫,伸开手掌,赫然发现是那日扔在“虞归”马车上的追踪符,动了。
他微微眯起眼,打断了三人不着边际的妄想:“各位,预言的事暂时放一放,不知你们有没有兴趣去抓人?”
“抓谁?”三人齐声道。
鹤归尘微微一笑:“那个假货!”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