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亭云怀疑赵月不喜欢洛景鸿。
而且这种不喜欢来源于一种怀疑。
在第三次被赵月旁敲侧击询问感情情况时,颜亭云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说:“赵主任,他已经打算跳槽了。”
“因为打架的事儿?”
“算是吧。”
赵月稍显错愕,旋即赞成道:“跳槽就跳槽吧,是金子总能发光不是?况且我瞧那孩子对这行也不感兴趣,早点脱离苦海也好。”
那您当初还怀疑他是行走的五十万。
颜亭云问:“赵姐,和洛科的合作谈得怎么样了?”
赵月说,洛科的领导们对合作的事都没异议,甚至巴不得往项目组里塞自己人。
“那个宋总愿意提供资金帮助,但是他有一个条件。”说着,赵月的视线落在颜亭云脸上,带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暧昧,“他点名让你加入项目组。”
“咳咳咳!”
楚苏捂着口鼻,干咳好半天才缓过劲。
不知是笑的还是吓得,精致的脸涨得通红,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你是说,颜亭云可能知道你的身份了?”
“我那只是猜想。”洛景鸿嫌弃地抽了两张纸,推到她面前,“擦擦,衣服上沾咖啡了。”
楚苏低头看了看白衬衣,啧了声,从包里掏出湿巾擦污渍,“她既然知道了,你就顺水推舟告诉她,总不能瞒一辈子吧。”
“我也没想瞒啊,还不是洛轩野的锅!”洛景鸿忿忿不平,转而又像一条丧家犬,“要是亭云知道洛轩野是我亲小叔,肯定离我远远的。”
“想多了吧?”污渍擦不掉,楚苏随手扔了湿巾,轻描淡写地说,“亭云不像是那种搞连坐制度的人。”
“可她是受害者。差点就被我的家人逼死的受害者。”洛景鸿搅着咖啡,语气低落,“受过的伤就算伤疤愈合,经历过的痛苦也是一辈子的伤痛,我……我过不去那道坎。”
楚苏只手扶额,望着杯中氤氲雾气,好半晌,才说道:“你明知洛轩野对颜亭云的伤害有多深,又干嘛顶着洛家的名号去招惹她?”
洛景鸿猛得抬起头:“我没用洛家的名号,我是用我自己的身份……”
“可是你摆脱不了洛家。”楚苏按了按太阳穴,平生第一次对洛景鸿的双商产生怀疑,“你别看颜亭云随和好说话,其实她周围的知心朋友屈指可数。连我这种同性都对她知之甚少,何况是你这种一面之缘的异性。”
“洛景鸿,我问你,你到底喜欢她什么?”
“我……”洛景鸿哑口无言。
他该用什么词汇描述“一见钟情”,才显得不那么轻浮?
洛景鸿生在洛家,长在国外,与家人的联系全靠逢年过节的电话和每月固定的转账。
周围人都说他乐观阳光,可谁也不知道,在无人在意的夜晚,洛景鸿无数次对着画布崩溃痛哭。
他想和父母打电话诉说孤独,可十多个小时的时差总不让他如愿。
在极端环境下,要么等待他人救赎,要么选择自愈。
洛景鸿很幸运,他选择了后者。
好不容易熬到大学毕业,洛景鸿回到家,却看到家中多了一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庞。
“凌凡的父母十年前车祸去世了,他那时没人照顾,我们就收养了他。”父亲眼神躲闪,“当年你在国外,我们没来得及告诉你。”
那一瞬间,洛景鸿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大学时洛景鸿回过一次家,也问起过宋凌凡,可父亲却只说宋凌凡只是“暂住”。
电话里句句说思念的父母成了第一个抛弃他的人,洛景鸿只觉得四肢发冷,大脑一片空白。
洛景鸿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狼狈逃出家门,等他冷静下来,他已经搬出了洛家。
搬入现在的小区,收拾东西时,无意翻出了那个蓝色的充电宝。
洛景鸿便又想起了那个女孩。
那日颜亭云用硬盘试探他,洛景鸿又何尝听不出她言外的胆怯和逃避。
只是颜亭云似乎失算了。
洛景鸿并非对她一无所知。
或者说,当年楚苏找他帮忙时,洛景鸿就认出了那个善良的女孩。
事情因洛家人而起,无论是谁,洛景鸿都会尽其所能补救。
洛景鸿找到父母,简单说了事情来龙去脉。
父母很快应允了,却不准他插手。
有爸妈出手,洛景鸿疑惑父母的果决,但大事为先,那点毫不起眼的细节总归没往心里去。
洛景鸿托楚苏给颜亭云转一笔赔偿,被楚苏以“颜亭云不收”拒绝了。
“你帮忙介绍个律师吧,律师费我垫。”显然楚苏比他了解得更多。
在回国前,洛景鸿不仅为她们介绍了律师,还自掏腰包垫付了律师费和诉讼费。
因为学业原因,洛景鸿离开得匆忙,甚至没来得及和她一见面。
依靠社交软件,洛景鸿时刻关注着她的近况。
得知颜亭云胜诉的时候,悬了半年多的石头终于稳稳落了地。
多年后,洛景鸿站在与她相似的境地,回望过去的颜亭云,发现她比洛景鸿想象得还要坚韧强大。
至少她敢于面对。
“我不知道为什么喜欢她。”洛景鸿说,“我只知道,只要是她,我就喜欢。”
楚苏耸肩,说:“洛轩野画的大饼都比你这几句话实在。”
洛景鸿不满:“别拿我跟他比,要不是因为他,我怎么可能顾虑这么多。”
“打个比方嘛,论人品你肯定比他高尚太多了。”
楚苏将鬓边碎发捋到耳后,意味深长地说:“亭云这人虽然外热内冷,但石头都能捂热,何况一颗活生生的心脏呢。”
洛景鸿看向她,不知道她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楚苏神秘一笑:“亭云那边我有办法破局,不过嘛,我有个条件。”
“和你合作,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颜亭云抱臂,看着对面鼻青脸肿的闵祁,心里说不出的舒畅。
“颜亭云,别总把利益放在嘴边,我们曾经不也是并肩作战的朋友吗?”
“并、肩、作、战?”颜亭云慢慢咀嚼着,忽而露出一抹笑意,“我可没有带头网暴我的‘朋友’。”
闵祁的脸色有一瞬间变得阴鸷,转而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赔笑着端起茶壶为她倒茶。
“我也是被那个女人蒙骗了,这才犯了蠢事。至于那些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不如就让它过去吧。”
“我过不去。”颜亭云用筷子抵住倾倒的茶壶口,冷眼注视着他,“有话直说,我没空跟你追忆往昔。”
闵祁显然没料到颜亭云直接捅破了窗户纸,脸色骤然变得难看。
既然如此,闵祁也扯下了伪善的面具:“你和洛景鸿是什么关系?”
“摆在台面上的关系。”
答案得到验证,闵祁冷嗤道:“你居然看上他这种没背景的小白脸。颜亭云,这么多年,你的眼光依旧差得离谱。”
颜亭云眉心一跳:“你管得这么宽,太平洋警察有给你发过工资吗?”
闵祁愣了下,恼羞成怒道:“颜亭云,少给脸不要脸,只要我一句话,你养的那个小白脸明天就得收拾包袱滚蛋,你看看那些被洛科辞退的人,有几个能在华市继续混的下去。”
颜亭云挑眉:“你这是……用洛景鸿威胁我?”
“是又怎么样?”
以为掐中了她的软肋,闵祁翘起二郎腿,沾沾自喜道:“实话跟你说了吧,洛景鸿在公司打人的事已经闹到总公司了,如果你不想让他在华市混不下去,不如服个软,乖乖和我合作,或许我大发慈悲替他求个情,让他留在洛科。待项目落地,你还能从中分一杯羹。”
哈,真是离谱。
春晚节目单上如果没有闵祁,颜亭云是不会打开电视的。
颜亭云摩挲着光滑的杯壁,笑道:“你总宣扬洛景鸿故意揍你,怎么不说说你剽窃洛景鸿策划案的事?”
“我剽窃?他算什么东西也配我剽窃他?以他的资质,凭什么能写出逻辑完美无缺的策划案?”
颜亭云脑中快速推演了一幅逻辑图,理清因果,才慢悠悠开口道:“策划案里有一段材料,没有任何根据和理由,以他的能力自然没办法当场推演出来,你便是用这点污蔑洛景鸿的吧?”
闵祁怔愣:“你怎么……不对,是洛景鸿告诉你的?”
“你这栽赃陷害的计俩真是屡试不爽。”颜亭云向后靠倒在椅背上,双臂环胸,“实话告诉你吧,那段材料是我未公开的最新成果,是预备发表在sci上的,你有福气,让你先尝了鲜。”
“你——”闵祁一张脸瞬间涨成了猴屁股,支吾半天,愤然骂道,“你们是故意的!”
“谁知道你这么心急。”颜亭云耸耸肩,一脸无辜,“我把刀架脖子上让你陷害洛景鸿了?”
闵祁怒极反笑:“那又如何,洛科重视人才,就算没有这出戏,洛景鸿照样会被公司辞退,我只不过帮公司寻了个更好的借口罢了。”
“哦,那他还要谢谢你。”颜亭云淡然一笑,“闵祁,你当年下跪求我的视频还存在我的硬盘里,你说,如果我发到你们公司的邮箱里……”
“你敢!”闵祁一拍桌子,猛得站起来,“颜亭云,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亲自来请你是看得起你,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让您失望了,我是个人,不是菜,也不喝酒。”颜亭云说,“我现在工作很忙,不比年轻时候有时间消遣,你要是想在合同上动手脚,最好还是快点,不然这视频出现在哪儿,我就不能保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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