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日,民政局门口一大早就排起了长队。
一对对情侣夫妻要么各自低头玩手机,要么你侬我侬互相投食。
洛景鸿和颜亭云找了个阴凉躲阳,一人手捧一个煎饼果子,边吃边看不远处的夫妻吵架。
“开了眼了,这男的出轨还好意思怪女的养孩子倒贴钱?”洛景鸿囫囵咽下一口土豆丝,义愤填膺,“离!这婚必须离!”
颜亭云点头,沉浸在美食和八卦中无法自拔。
“我肯定不会出轨。”洛景鸿信誓旦旦。
“嗯。”察觉到洛景鸿的目光,颜亭云补充道,“我相信你。”
“我要的是这句吗?”
颜亭云眨眨眼,思索道:“我应该没有时间出轨。”
洛景鸿:“哦。”
于是二人继续啃煎饼听八卦。
“我们是不是太仓促了?”洛景鸿问道。
颜亭云冷漠得像是在执行公务,“我只请了半天假,咱们速战速决。”
“……”
等吃饱喝足,民政局的门也慢悠悠开了。
看着一对对情侣夫妻一股脑冲进门去,洛景鸿迟疑道:“结婚需要排队拿号吗?”
颜亭云:“第一次结婚,不太清楚。”
洛景鸿嘴角抽了抽:“前天说的那么自信,我还以为你做攻略了。”
颜亭云向来是嘴比脑子快:“不好意思,下次一定。”
打字的手一僵,洛景鸿不可置信地看向她:“你还想结几次?”
过程虽漫长,好在结果尽如人意。
拿到红本本时,洛景鸿皱眉:“能不能重新照一张?今天穿的衣服不太适合我。”
颜亭云把证揣包里,在工作人员快要杀人的目光中,捂住洛景鸿提建议的嘴,边道歉边拖着他往外走。
出来后,洛景鸿收起失落,恢复了往日的快乐,“发朋友圈官宣吗?”
“随便。”颜亭云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回家吃还是在外面吃?”
洛景鸿的视线从手机屏幕挪到颜亭云脸上,说:“要不回老宅吃吧,他们今天上午刚到家。”
颜亭云点头:“领证这么大的事情确实要通知他们。”
“我发个预告。”洛景鸿抓起了颜亭云的手。
快乐小鸟:持证上岗(附结婚证)
—方婧:?
—老古板:?
—永远十八:?
—宋某:。
……
“这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洛景鸿伸长脖子看颜亭云的朋友圈,“你发了吗?”
“还没。”颜亭云犹豫道,“不知道文案写什么。”
“给我给我,我帮你发。”
洛景鸿夺过她的手机,噼里啪啦一通敲,随后把手机还给她。
颜亭云一刷新,弹出许多点赞提醒。
不想上班:永久有效(附结婚证)
—楚苏苏:99
—路棠儿:99
—言今:99
—温阿姨:他欺负你了跟妈说,妈替你做主
—方婧:99
—宋凌凡:祝你幸福
……
“不是?这小子什么意思?”收到好友点赞提醒,洛景鸿气得脸都绿了,“都结婚了,他还对你念念不忘?”
“想什么呢。”颜亭云解开安全带,屈指敲了下他的脑门,“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这一下敲得像逗猫,逗得洛景鸿心痒痒。
“我肯定信你啊。”洛景鸿说。
俗话说计划赶不上变化,来自的研究院的电话轻易就改变了二人的回家行程。
先将颜亭云送回单位,洛景鸿犹豫了一会儿,转道去了洛科。
正值午休时间,员工们大多都在茶水间闲聊或在自己的工位上休息。
洛景鸿直奔着办公室而来,义无反顾。
不出所料,宋凌凡没有离开公司。
对于洛景鸿不敲门就闯进来的冒犯行为,宋凌凡见怪不怪,头也不抬道:“有事?”
洛景鸿掏出被捂得烫手的结婚证,郑重其事怼在他眼前,“颜亭云是我的。”
没错,洛景鸿从小到大都很幼稚。
除了洛家长辈和颜亭云,没人会陪他胡闹一辈子。
宋凌凡连个白眼都不想施舍给他,“这就是你们领证的理由?真够胡闹的。”
“至少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才不是你们那种表面夫妻。”
宋凌凡合上文件,堆在一旁,“如果你真爱她,就不该让她蹚这趟浑水。”
前几日,警方接收到匿名举报,星明被查封。
从事毒品交易,组织卖.淫.嫖.娼.,从事非法活动……
谁也没想到,一个看起来并不起眼的酒吧,光鲜亮丽的装潢之下,藏匿的肮脏令人发指。
洛轩野清扫工作做得好,警方一时半会查不到他头上,虽不至于乱了阵脚,但这块烫手山芋迟早要丢出手的。
于是洛景鸿便成了接盘的首选。
好在那时洛景鸿警觉,提前在宋凌凡这里交了底,才没让洛轩野得手。
一计不成,洛轩野便不可能就此罢休。
而在这个节骨眼上洛景鸿和颜亭云结了婚……
宋凌凡望着红得刺眼的结婚证,眼中晦暗不明。
“奶奶知道这件事吗?”
“暂时不知情。”宋凌凡拿过结婚证,翻开看了一眼,又嫌弃地丢还给他,“照得真丑。”
“你懂什么,这可是亭云亲自给我选的衣服。”洛景鸿白他一眼,忿忿不平。
宋凌凡没理他:“这几天总公司事不少,奶奶那边劳烦你照看着,等熬过这几天……”
“公司是不是出事了?”洛景鸿不满,“为什么只瞒着我?”
宋凌凡睨他一眼,避而不谈:“做好你本分工作,不该管的事别管。”
“我也姓洛!这是我家公司,我凭什么不能管?”
“叔叔也是为你好。”
“我最恶心的就是这句话。”洛景鸿冷冷看着他,“他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彻底把我养成了‘废人’,到头来还指责我不懂事,这就是你们想要看到的吗?”
窗外浓云翻滚,风雨欲来。
洛景鸿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沙发上,颜亭云抱着猫睡得正沉。
颜亭云喜静,尤其喜欢放空发呆,有时在沙发里一坐就是一整天。
洛景鸿发现她这个习惯后,怕她着凉,便在沙发上专门放了毛毯。
有时洛景鸿在屋里画稿,颜亭云便在客厅沙发上窝着打盹。
三花妹妹找不到热源,就缩在颜亭云的臂弯处取暖。
洛景鸿画稿画到一半定要出来一趟。
如果颜亭云睡着了,就把她抱进房间里;如果没睡着,就嘱咐她盖好毯子别着凉。
但往往见到的情形是,颜亭云怀里窝着一只猫,头顶还趴着一只猫。
那洛景鸿十有**先把狸花哥哥揪走,然后气冲冲给颜亭云多加几条毯子。
颜亭云喜欢小布丁,因为小布丁主动亲近她。
那只不爱动的狸花哥哥总是趴在猫架上,眯着眼看女主人和三花妹妹打闹。
毛毯搭在身上,三花有所感知,撑身伸了个懒腰,跳出女主人的怀抱。
颜亭云被惊醒,迷迷糊糊看到身边坐了个人,反应了一会儿,咧开嘴笑了:“你回来啦。”
洛景鸿接住她扑过来的手,放在手心捂了会儿,塞回毛毯中,“抱歉,回来晚了。”
“我也刚回来不久。”颜亭云坐起身,凌乱的头发顺势铺在脸上。
“饿不饿?我去做饭。”
颜亭云闭着眼缓了一会儿,答非所问:“今天加班了?”
“回了趟老宅,把光盘拿回来了。”洛景鸿摘下手腕处的皮筋,探身撩起她的头发,以指为梳,将其拢于脑后。
沉甸甸的脑袋就势枕上他的肩膀,刚睡醒时的声音带着胶水似的黏糊,软趴趴粘在洛景鸿身上:“桂市有个学术交流会,大概需要出差三天。”
“好。”皮筋绑了两圈,洛景鸿拽了拽毛毯,使其盖住颜亭云的后背,“下次睡觉回卧室,总在沙发上睡容易感冒。”
“习惯了。”颜亭云神志不清地念叨,“我下午去医院复查,医生说我可以慢慢试着断药了,但是我服药的时间太长,避免不了药物后遗症。”
“很严重吗?”
“不严重,但是我现在很困。”颜亭云伸手环抱住他的腰腹,有气无力,“晚饭不用做我那份了。”
“好。”
屋子里静悄悄的,待耳畔呼吸平缓,洛景鸿将颜亭云抱到卧室。
调好室温,确保她踢被子也不会着凉,拉窗帘关灯,一切妥当,洛景鸿轻手轻脚退了房间。
结婚证放进保险柜锁好,手机里时而接收到来自朋友亲戚的祝福,高兴之余,是莫名的恐惧和后怕。
颜亭云就这么把他“骗”到手了?
左手无名指间,那枚素戒光亮如新,就连结婚证也是今天早上新鲜出炉的。
颜亭云豁出了半辈子的运气陪他赌一个未来。
可洛景鸿却莫名地害怕了。
奶奶身患重病,叔叔觊觎家产,父母奔波游走于混乱的商场,就连身为养子的宋凌凡也面临立场选择。
洛景鸿姓洛,可他被洛家人守护在温房,就连付出都成了一种奢求。
他想为家人分担一些,却无能为力。
狂风撕扯,雨水击打着玻璃,如同命不久矣之人控诉命运不公,泥泞的世界被搅得天翻地覆,满地狼藉。
命运是不公的,给予一人富裕和幸福,施舍另一人贫穷和磨难。
可命运又是公平的,没有人是满分快乐,也没有人是永远悲苦。
命运弄人,人们做出一次次选择,无论选择哪条路,人始终在向前走。
只是有些人的选择全凭心情;有些人经历综合价值考量,慎重落笔;还有些人每一步都赌上了全部……
洛景鸿拉开抽屉,一个红丝绒盒静静躺在纸笔之间。
颜亭云愿意陪他赌,洛景鸿必然不会让她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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