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佑的马车已经快要驶离这条街,苏禾小跑几步,终于在街头追上,这条街因为刚才的管控,显得异常安静,苏禾不敢靠太近。
破云见苏禾一脸严肃,不好说什么,默默跟上去,既然他敢让自己跟着,或许今天他真的只是想知道和张天佑碰面的是什么人吧,否则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让自己也去,这样一个敢于叛父的人,真的很难摸清他的想法。
想到这里的时候,破云看了苏禾一眼,苏禾注意到身旁那道难以言明的目光,大概猜到了他的想法,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道:“既然我敢让你来,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一会走到店铺附近,你先跟着,我去买块黑色布料,说不定用的上。”
“蒙面?你要蹲守到晚上?”
“你要是见一个线人,会在白天去吗?”
“那你蒙面又想干什么?”
苏禾狡黠一笑:“自然是想把这滩水搅浑了!”
破云心里暗骂,此人的无赖程度和那张天佑比,也是不相上下的程度。
载着张天佑的马车慢慢驶至热闹的街道,街上不再寂静一片,苏禾他们也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
热闹的街市人头攒动,小商贩的叫卖声充耳不绝,各种食物的香气飘散,在这条街上肆意蔓延,刚才发生的事仿若是上辈子的事,苏禾没忍住,肚子开始咕咕地叫着,声音很是明显,明显到在这么吵嚷的街上也引起了破云的注意。
苏禾看他一眼,“这都晌午了,你不饿啊?”
破云看他一眼,那个嫌弃的眼神跟他主子一模一样,苏禾随即不顾他的目光转身离开。
破云急忙问道:“你做什么去?”
苏禾白他一眼,“买东西啊!”
等苏禾买完东西回来时,破云已经走了半条街,苏禾直接扔给破云一个芝麻烧饼,烫得他在手上翻腾了好几下,苏禾见此一笑,边嚼边道:“吃饱饭才好干活,现在不吃,晚上饿了可什么都没有,那时候你要是肚子响了我会毫不犹豫把你卖了!”
破云只能开始吃起来,看苏禾那个狼吞虎咽的样子,破云直摇头。
苏禾看他一眼:“你就知足吧,也就是跟着我,你还有吃的,换其他人估计只能饿肚子!”
俩人一边填肚子一边跟踪,两不落。马车先是把戴义的孩子送回了家,又转去了张天佑的家,随后才离开。
苏禾立刻拍了拍破云:“去拦住那辆马车,让他停在附近,一会我要用。”
破云不知道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但也只能照做。
破云走后,苏禾在一旁观察着,虽张天佑和戴义都是来要说法的一员,可两家的状况截然不同,马车刚才送孩子回家的时候,苏禾在不远处看到,戴义的穿着和他的院子水平完全不是同一水准,穿的衣服都已经打了补丁,然而他们家的院子却是个两进的院子,明显也曾是个稍微有点家底的富户,不知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张天佑家显然就是普通百姓的房子,屋体老旧,墙面斑驳,他要说家里没粮,苏禾肯定不会有任何怀疑。
苏禾找到张天佑家旁边一条不显眼的巷子藏起来,这一蹲守就到了天黑,家家户户的灯逐渐亮起来,而无人处的巷子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正好给了苏禾绝佳的藏匿地点。
破云忍不住问道:“还没有人出现,会不会今天不来了?”
苏禾摇头,道:“如果今天民众闹事的背后推手还是那个人,那么以他的一贯作风,今天势必会来的。”
苏禾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一枚飞镖,四下看了看,见周围没有可疑的人,随即跳上墙头,对着张天佑家的窗纸,旋身飞出,稳稳穿透窗纸扎在墙上。
破云急忙问道:“你现在打草惊蛇,他跑了怎么办?”
屋子里的张天佑被这突如其来的飞镖惊得急急跳下床,捡起飞镖才发现上面有个纸团,他打开看完,惊起一身冷汗,第一反应是想跑,可是想起背后之人的势力,瞬间腿软,自己替人家做了这等脏事,怕是一举一动早已经在监视之中。
他小心翼翼推开一个门缝,从缝里四处张望,见墙头上有一人影,想必应该就是那个人扔的飞镖了。
苏禾见他只敢露一双眼睛,笑着朝他挥了挥手,大方地表示就是她扔的,随即跳下墙,自信地说道:“放心,他跑不了的,也不会跑。”
“这么自信?”
苏禾得意一笑:“他没看到我的时候,或许想跑,现在他有了救命稻草,以他敢做马前卒的性格,自然就想留下来一博,赢了不仅保下一条命,说不定还能立下一功,有这等美事,他肯定不想放过。”
破云听了有点发懵,苏禾看人的眼光确实有点准,仅凭张天佑做过的这一件事,便大致看出了他的性格。
现在想想,苏禾只见过都督一面,通过都督评价周尚书的一句话,便断定都督可以投靠之人,可见苏禾的眼力非一般人能比,看来对他不能像对待一般投机者那样,既然已经证实苏继昌心中不轨,那么苏禾叛父也许真的是不得已而为之。
虽然苏禾看清了张天佑的为人,可破云还是有些担忧,张天佑不会跑,他背后的人就一定回来吗,如果不来岂不是白费功夫,不由得问道:“事情不是已经闹起来了吗,还有来找张天佑的必要吗?”
“当然有,这种见不得光的事,都是事后结账的,今天要么结账,要么……”
还未等苏禾说完,一抹身影已经悄然而至,鬼鬼祟祟地翻墙进院子,苏禾跟破云对视一眼,道:“走,一块进去,待会和他动手不要认真,做做样子即可。”随后立马翻墙跟上。
苏禾蹑手蹑脚走到门外,破云刚要推门,苏禾按住他,小声道:“别急,先听听屋里的情况。”
而张天佑就没有苏禾这么轻松了,他见到来人一惊,却不得不尽量稳住声线,一脸赔笑,“大人真是神出鬼没啊,我这连杯热茶都没来得及烧,大人见谅。不知您这次来有何吩咐?”
那人慢悠悠回答:“吩咐倒是没有,主上让我带句话,他的意思是,这次做得不错,达到了主上想要的效果,让我给你带了赏赐。”
那人边说边走近张天佑,张天佑本能地后退。
“怕什么,还不赶紧上前来,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大人带来的是敬酒吗?”张天佑忍不住问道。
那人甫一出刀直逼张天佑胸口,“敬酒罚酒,皆是赏赐,你只有领受的份!”
张天佑见他拔刀,心里暗道,看来给他纸条的人没有说谎,真的有人要来杀他。他左手一扫,早已藏在手中的炉灰撒了那杀手一脸,他趁杀手看不清之际立马向外跑。
苏禾这时也适时地一脚踹开门,张天佑看见苏禾,慌忙问道:“是你吗大人?”
苏禾点头,张天佑立刻躲到她身后:“还请大人救救我,他们不讲信誉!”
苏禾侧头悄声说道:“既然想要我帮你,你应该拿出什么诚意,心里有数吧?”
张天佑点头如捣蒜,“明白明白,小人全都明白。”
破云在旁边看到这一幕真想给苏禾鼓个掌,此人真的不容小觑,实在有心机得很,难怪都督那么看重他,他明明可以一早就进去把那杀手拿下,可他没有,硬是等杀手快动手时才出现,一是为了让张天佑知道那人来的目的,二是只有情况足够危急的时候,张天佑才会任苏禾摆布,苏禾想要知道什么信息自然轻而易举。
下雪时送的炭可要比平常贵上千百倍。
苏禾张天佑同意了,便拔剑道:“破云看着他,就让他在这,别跑了!”
随后直刺那杀手而去,杀手也已经拨清眼上的灰尘,听见身后的剑声,急急转身后退,横刀立身,才堪堪挡住苏禾那一剑。
苏禾抵住他的刀,趁此问道:“兄台是谁的人,不如抬下手如何,这等小人物还值得你我二人动手吗?”
杀手双臂发力,拨开苏禾的剑,回道:“我是谁的人,不是你该问的,而你既说他是小人物,又何必保他一命?”
苏禾执剑横劈,“兄台后面的人,说不定还和我的主子认识呢,我们都是底下干活的,又何必真的较真?”
杀手持刀格挡,心里觉奇怪,这人的招式并不致命,难不成真的想他说的那样,可他又怎知自己的主子是谁。
苏禾又道:“兄台请相信我,我无意和你为敌,你我上面的人原也是盟友,我们不过是他们斗争的牺牲品,这次任务非同一般,我已打算在这次之后便离开此地,不如就此罢手如何,我将人带回,绝不让他再出现,你回去说他死了也不会有人怀疑。”
杀手不以为意道:“既做了这行,哪有什么后路!”他已经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他们双方上面的人原是盟友,看来这是内部的人派来使绊子的。只要杀了张天佑,这趟就能完美交差了。
破云却听懵了,苏禾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怎么听不懂呢?
杀手既已得之关键信息,随即不再留手,挽了一个剑花,便挡开了苏禾的剑,直刺苏禾,苏禾的剑被别住,只得后退逃跑。
仓促间,苏禾被门槛绊了一下,眼看着杀手的刀就要刺中。
苏禾大喊:“破云帮我!”
破云眼疾手快,拔出刀将将挡下,苏禾的剑却没有收住,而张天佑离苏禾太近,被一剑刺中腹部。
苏禾愣在原地,张天佑也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两眼圆睁在不甘中慢慢倒下,不一会便闭上了眼睛,血流满身。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根本来不及反应,破云看到的就是现在这副场面了,他两眼一黑,这下全完了,好不容易策反的线人没了,今天算是白忙活了,搞不好还会因为自作主张而受到严惩。
杀手看到这一幕却是正中下怀,任务完成得很好,甚至还得到了额外信息,只可惜对面是两人,难以抵挡,若不然还能抓回去一个,审审看还有什么更多的信息。
趁苏禾发懵之际,杀手打算收刀离开,破云作势要挡住他,苏禾摇头:“人已死,再打下去没有必要了,让他走吧。”
破云一脸不可思议,却也只能照做,谁让都督一开始就吩咐了要听苏禾指挥呢,弄成这副局面要怎么回去交差!破云气得牙痒,但毫无办法。
杀手满意离去,只剩破云风中凌乱,面对这满院狼藉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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