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宸离去后,那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压仿佛仍残留在冷宫的空气中。苏晚晴抚着微微发烫的手腕,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帝王指尖的力道与温度,心中一片混乱,既有被冒犯的羞愤,更有对慕容清羽反应的忐忑不安。她小心翼翼地抬眸,望向廊下。
慕容清羽依旧站在原地,月白色的衣袍在渐起的晚风中轻轻拂动,身姿挺拔如初,只是那张昳丽绝伦的脸上,仿佛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寒霜,比这深秋的夜风更冷上几分。他并未看她,目光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琉璃般的眸子深处,是翻涌的、苏晚晴从未见过的暗沉波涛。
“姐姐……”她怯怯地唤了一声,声音细若蚊蚋。
慕容清羽缓缓将目光转向她,那眼神锐利得让她心头一悸。他没有说话,只是迈步,朝她走了过来。他的步伐依旧沉稳,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与萧煜宸的帝王威仪不同,这是一种源自他本身、冰冷而内敛的气势。
他在她面前站定,视线沉沉地落在她方才被萧煜宸攥住的手腕上。那里,肌肤白皙,依稀可见一丝几不可察的微红。
“他碰你了。”不是疑问,是冰冷的陈述。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极力压抑的、山雨欲来的危险气息。
苏晚晴下意识地将手腕往身后藏了藏,连忙解释:“他……皇上他只是……一时……” 她语无伦次,不知该如何形容方才那充满占有欲与挑衅意味的举动。
慕容清羽却忽然伸出手,不是攥,而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将她藏在身后的手腕重新拉了出来。他的指尖微凉,与她腕上残留的、属于另一个男人的温热触感形成了鲜明对比,激得她微微一颤。
他低垂着眼眸,目光紧紧锁住那截纤细的手腕,指腹在她微红的肌肤上缓缓摩挲着,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执拗的认真,仿佛要将他留下的痕迹彻底覆盖、抹去。
苏晚晴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呆住了,忘记了挣扎。他指尖的凉意与他此刻周身散发出的、近乎灼人的危险气息形成了诡异的矛盾,让她心跳失序,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红晕。
“脏。”他忽然吐出一个字,声音冷得像冰。
苏晚晴浑身一僵,难以置信地抬眼看他。他……他说什么?
慕容清羽抬起眼眸,对上她惊愕的目光,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眸子里,此刻清晰地燃烧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名为“占有”的火焰,炽烈而霸道。“我不喜欢。”他补充道,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反驳的强势。
苏晚晴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随即如同擂鼓般狂响起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喜欢萧煜宸碰她?还是……不喜欢她被别人触碰?
不等她想明白,慕容清羽已松开了她的手腕,但那股冰冷而强势的气息并未散去。他转身,走向殿内,丢下一句:“去打水,净手。”
苏晚晴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他清冷孤绝的背影,腕间似乎还残留着他指尖微凉的触感,以及那近乎偏执的摩挲力道。心底深处,因他这突如其来的、毫不掩饰的醋意与占有欲,掀起了惊涛骇浪。一丝隐秘的、连她自己都不敢深究的悸动与甜意,悄然混入了那巨大的震惊与无措之中。
她依言去打来井水,冰凉的水滑过手腕,却无法冷却她脸颊的滚烫与心头的混乱。她仔细地清洗着,仿佛真要将什么不洁的东西洗去一般。
待她净完手回到殿内,慕容清羽已坐在窗边的矮榻上,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管玉箫。他并未吹奏,只是轻轻摩挲着箫身,目光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侧影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孤寂,却又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硬。
苏晚晴不敢打扰他,默默地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殿内一片寂静,唯有烛火摇曳。
不知过了多久,慕容清羽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打破了这片令人不安的沉寂:“离他远点。”
苏晚晴抬头,对上他转过来的视线。那眸中的波涛似乎平息了些,但那份冰冷的警告与不容置疑却愈发清晰。
“他是帝王,”慕容清羽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他的靠近,对你而言,只有危险。”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她的内心,“无论他出于何种目的。”
苏晚晴心头一震,下意识地点头:“我明白。”她从未想过要靠近萧煜宸,那个男人带给她的,只有无尽的压力与恐惧。
慕容清羽凝视着她,似乎想从她眼中分辨这话的真伪。良久,他收回目光,重新望向窗外,不再言语。
然而,他方才那毫不掩饰的醋意、那强势的宣告、那冰冷的警告,却已如同烙印,深深地刻在了苏晚晴的心上。她忽然意识到,这位看似超然物外、清冷如雪的“美人姐姐”,其内心深处,或许隐藏着比她想象中更为激烈、更为霸道的情感。
而这情感的矛头,因萧煜宸的这一次挑衅,已清晰地指向了她。
冷宫夜色深沉,醋海之下,暗涌的真意,已悄然浮出水面,再难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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