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远尴尬地看向贺无谨,“看上去人家好像不欢迎我们啊,还要继续敲吗?”
“算了,她不愿意说,就算再敲门也是浪费时间。”贺无谨转身打量了一下周围,注意到被收拾得很好的菜地。
江行远也看到了,“这家的菜长得挺大颗的,看样子平时没少花时间。”
“去隔壁问问看,能不能了解到一些情况。”其实江行远现在本来就是算陪他来的,能不能找到线索根本就对他不重要,但是贺无谨还是跟他提了一嘴。
江行远看着他敲门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答应说:“好。”
这一次门很快就被打开了,开门的同样是个瘦瘦小小的女人,只不过这个女人的面颊要稍微饱满一下,眼睛看上去更有神,“你们找谁?”
“你好,我是黎川市市局七队的贺无谨,来找你是想了解一下隔壁蒋芳家的情况。”
“诶呦,市局的啊,”女人的态度肉眼可见地缓和了不少,“为什么不直接问蒋芳,她在家的呀。”
“蒋芳的情绪不太好,拒绝配合调查,所以我们走访一下邻居,看看能不能有其她线索。”
听见警察找她是为了这个原因,女人一下子就来了精神,“那你可算是问对了人了,要说这个村子里谁和蒋芳的关系好,恐怕你找遍了人,也只有我了。”
“哦?”江行远好奇,“你和蒋芳是好朋友吗?”
“害,”女人摆摆手,“我们这个年纪了,还说得上什么好不好朋友的,也就是平时男人不在家,搭个伴聊个天而已,而且她那个人性格怪得很,村子里很多人都不喜欢她,因为我家和她家住的得近,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那你最近有没有看到蒋芳的女儿回家?”贺无谨问。
“你们说蒋及及啊,没看到那个女子嘞,好久都不见了,差不多得有大半年了,什么情况,蒋及及出事了吗?”
女人愿意接受问话多半也是有八卦的目的,可惜贺无谨此刻没有心情满足她的好奇心,他感觉哪里不对劲,却一时说不上来。
“你刚才说你们的男人都不在家。”江行远问。
女人好像回答过很多次这个问题了,她说:“对呀,家里穷,只有上大城市做苦工才能挣到钱,不仅是我们这里,全国都有很多这样的人家。”
“那你们都挺厉害呀,一个人能够把那么大的菜地收拾得井井有条,菜还长得那么好。”
女人愣了一下,“啊,对,那有什么的,靠不住男人总得靠自己,都是生活逼的。”
“行了,”江行远打断她,“不要再说谎了,刚才那些话都是谁教你说的。”
女人有点慌乱还有些迷茫,“你,你这个小伙子在乱说什么啊,是你们上门找我问的,现在又来说我撒谎,我不回答了,你们也赶紧走吧。”说着就要关门。
贺无谨伸手把门挡住,女人使了好大劲,门板也没晃动分毫。
江行远说:“还不承认吗?刚刚你说你和蒋芳的男人都在外面务工,所以家里的农活只能靠自己,但是为什么你家的菜地乱七八糟,而蒋芳家的菜地却泾渭分明,黄瓜架,隔热棚一样也不少。”
“她,她能干一点不行啊,你瞧不起女人吗,女人不能干农活吗?”
江行远笑笑:“当然能,但是刚才路过蒋芳家的菜地时,还有被翻新的泥土味,但她身上却干净得很。”
他望向贺无谨,“对了贺警官,误导警方查案要怎么判来着?”
贺无谨单手撑着门,江行远比他要矮半个头,所以他微微低头,垂眼看他。
江行远对他挑了挑眉,贺无谨收回目光,说:“看情节,如果作伪证或者包庇罪犯的话,根据《刑法》第三百零五条规定,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听见了吗,现在能说实话了吗?”
农村妇女本来文化就有限,先前被人诱导,所以做了错事,现在听见后果严重之后,忙不迭为自己解释,“我不是故意的啊,都是有人,有人逼我说的,我害怕呀,他们那天闯进蒋芳家,把她家砸得乱七八糟的,虽然后来给她扔了一沓子钱,但是人都打了,有什么用呢,今天……今天一大早,就来了一伙人,又是给蒋芳搭架子,又是锄地,我在窗户里看得明明白白的。”
“谁能想到他们还跑到我家来,威胁我按照他们交代的话说,不然就要我好看。”
“他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江行远一顿,忙对贺无谨说,“不好,蒋芳有危险!”
回到警察局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贺无谨不是因为事情都忙完了才回来的,而是在医院等被割了颈动脉的蒋芳被抢救的结果出来的时候,接到局里的同事打来的电话而回来的。
电话里说,黎川市□□被杀死在了地下车库的一辆兰博基尼里。
“真是疯了,黎川是捅了杀手窝了吗,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四条人命,这就算了,其中一个居然还有□□,别说上面的领导了,连我都要怀疑是不是我们黎川的治安有问题。”韦达在电话里嚷嚷。
贺无谨只是听着,没有说话,他的目光直视着前方的道路,好像在专注认真地开车,但发白的指尖分明在述说着他的不平静。
市局电话打来的时候,江行远也听到了,他站在拐角处等他。
“出什么事了?”江行远问。
“市局打电话说,我们市的□□被杀死在车库里了。”
江行远听到这个消息,没有特别震惊的样子,点点头背靠在墙上。
“所以你现在得抓紧时间回去,勘察杀人现场吗?”
虽然和江行远那么多年没见面了,但是他还是能一下就从他的口中,听出些语气的奇怪,贺无谨微微皱眉,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只能解释说:“不是,有警员去勘察记录现场,但是毕竟是个大案子,我作为市局的刑侦队队长,必须回去看看,了解情况。”
江行远了然点点头,“说得对,□□被杀是案子,下毒案调查未果又有凶手蓄意行凶,就不是大案子?所以在你看来,普通老百姓的两条姓名比不上领导的一条性命吗?”
贺无谨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别误会,”江行远打断他,“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市民罢了,没有资格责问我们的人民警察,本来也是偶然参与到这些事,刚才突然想到了,觉得很有道理,所以没忍住说出来罢了。”
电话又打来了,这次是局长打来的,公然出现了犯罪嫌疑人谋杀□□的恶劣事件,肯定会引起多方的重视,尤其是上面,绝对会大力施压,之前的三起杀人案都没有调查出结果,又出了这件事,如果被上面知道了,还不一定会引起什么严重后果,局长被停职,他记过都是小的了。
电话在手中轰鸣得像个烫手山芋,江行远仿佛没听见,接着说:“前几天我才被怀疑是杀人凶手,现在被害人明明白白是别人在家里割脉,被送到抢救室生死未卜,如果你离开了,难道就真的放心我不会动手脚,我是值得信任的吗?蒋芳肯定知道威胁她的人是谁,如果错过这次机会,后面很可能让凶手逍遥法外。”
说完还补了句,“啊,不好意思哈,我这个人思维就是比较发散,一不小心想多了,你忙你的。”
可贺无谨怎么会听不懂,这分明是要他做选择。
到底是守着蒋芳出来,还是马上回市局了解□□被杀害的情况,好迎接接下来诸多人的询问,一个是责任,一个是前途,明晃晃地摆在眼前,等他选择。
为什么江行远会那么配合调查,为什么他会知道他要去刘址沟,原来不止今天,可能在更早,他就计划了事情的发生。
贺无谨不明白,他满心欢喜的重逢,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几乎要拿不稳手机,嘴唇也干得张口就痛。
“你的目的是什么呢?为了在今天逼我做出选择吗?”贺无谨的心已经沉了下来,他不想在管其他,他要听江行远亲口说。
可是江行远不回答他,每次都是这样,在把他逼到濒临发疯的时候,他开始装乖,“没有啊,你在说什么?看来我刚才的话让你误会了是不是?”
他露出纯良的微笑:“没有,我没有别的意思,你有什么事就快忙吧,我只是担心如果我在这里看着的话,如果蒋芳出了什么事,我担不起责任呀。”
说着又指了指他的手机,“无谨哥,你的手机响了很久了哦。”
贺无谨看着他,暗暗咬紧后槽牙,压下最大的火气,接通电话。
“贺无谨,你去哪了?快回来,省委的刚才给我打电话来了,一会儿省委秘书长要过问这件事,你得在呀,赶紧回来了解情况,不然到时候说不清楚,咱俩都得玩蛋。”
“我这里也有一起案子,刚刚把被害人送到医院,还在抢救中。”
沈高义明显愣了一下,话筒对面出现短暂的空白后,又有了声音,“什么?又是一起?这下事情严重了,都不是能够写检讨敷衍过去的事了。这样,你那个那个被害人,生死未定,汇报的时候就先压着不听,等后面情况出来后再说,先把当下对付过去,总之你人得先回来,我跟你爸爸也通过电话了,目前得想想怎么把这几件案子给捋顺了,最好能证明不是连环杀人案,这样严重性质也能减轻一些,总之电话里说不清楚,我身边派几个警员替你守着,你快回来吧。”
没等贺无谨回答,电话就被挂断了。
他没开免提,江行远应该听不到电话里的声音,贺无谨的内心一直在挣扎,他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世界上的事情,不是只有黑白对错。今天,他选择去还是留,都没有问题,可是江行远的那句话让他内心动摇了。
都是人命,人民的人命就比不上人民任命的人命吗?
哪有这样的道理。
话题开始严肃起来了,其实这个故事的底色确实很沉重,有爽文的部分,但是更多的是底层人民的痛苦与挣扎,我用另一种方式表达出来,也是希望自己微不足道的文字,能够在这个世界留下一抹颜色。正视苦难,才能发现黑暗,破除黑暗[抱拳][抱拳][抱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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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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