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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偷梁换柱

和亲的事渐渐提上日程,楚明玉绣了一个月的嫁衣,也想了一个月楚明晏的话。

自那日兄妹不欢而散后,她已经有整整一个月没见过楚明晏了。以前楚明晏隔三差五就要派人送些新鲜的小玩意儿过来,但前几天她登门上访,却被拒之门外。而还有三天她就要离开金陵了,楚明晏要是再不来见她,怕是这一辈子都难得重聚了。

三日后,楚明玉穿着华丽的喜服,上面绣着金丝凤凰和繁华的红牡丹,盖头下戴着沉重的点翠凤冠,在侍女们一声又一声的催促中,上了花轿。

等和亲的队伍走出城门,楚明玉第三次让贴身侍女去打探,“公主,六殿下还是没有来。”

贤妃娘娘在生他们兄妹的时候难产,没挺过当晚,而楚惠帝就算是再心疼他们兄妹,也难免分身乏术。楚明玉小时候是被这位兄长千般护着长大的,今日远走异国他乡,楚明晏仍然不来相送,说真的,楚明玉也在想:是不是我真的做错了?

入夜,和亲使团一行人在云城的一家驿馆安置了下来。

楚明玉睡梦之中恍惚听到了兄长的声音,“楚明玉,快滚回金陵去,家国天下的事,有兄长在前面担着。”她还听到,楚明晏好像在笑,不是她平时在家宴时看到的那种假笑,也不是对待厌恶的人那种冷笑,是楚明晏卸下一身包袱后,发自内心的笑。

第二天,楚明玉醒来,和亲的队伍早就走远了。桌子上留了一封信,信封上写着:吾妹楚明玉亲启。

信纸上只有寥寥几句话,却也像极了他一贯的风格:明玉,留在金陵等我回来,礼部尚书范大人是可信之人,如有拿不准之事,尽可去找他商议;府中管家也留在金陵,如有难处,直接去找他解决。兄长一去不知归期,勿念。——兄,明晏。

不知不觉中,泪珠浸染了整张信纸,上面的字迹逐渐模糊,楚明玉的眼前也一片模糊。阿兄,你就真的为了我这么轻易放弃了多年的筹谋?放弃了太子之位吗?

楚明玉还记得,以前在宫中上课之时,楚明晏是最聪明的一个,也总是被太傅夸赞;她还记得楚明晏小的时候跟父皇去赈灾,回来之后偷偷跟她说过,如果以后他当上了新皇,他一定要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她其实不会那么轻易答应和亲,管他什么燕国什么楚国,通通都归不到她这个小女子身上,可是他们许诺的是楚明晏的前程啊…

或许是因为兄妹俩本来就有八分像,楚明晏也不算很高,又成日藏在盖头下,和亲队伍暂时还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只是出发的第二天早上,六皇子突然派了两名亲卫前来护送七公主到燕国和亲。

半个月后,和亲使团到达了燕国首都,燕京。

当时楚明晏正在二楼茶水间查看金陵的来信,信里说:楚明玉偷偷回到金陵后,面见了楚惠帝负荆请罪,楚惠帝得知这个荒唐的消息后勃然大怒,却还是顶着这份压力把这件事给他瞒下去了。

一个穿着明黄冬裙,盛气凌人的女孩带着几个护卫突然冲进了驿馆,“楚七公主在哪里?!”

楚明晏随着这一声往下看,是一个明眸皓齿的小姑娘,他愣了愣,不知道什么情况,只给手下做了个手势:不要轻举妄动。随后,他拿起桌上的斗笠戴在头上,走向楼下。

“本宫在此,不知这位小姐有何贵干?”轻纱遮住了楚明晏的脸,若隐若现的优美线条,给他平添一抹神秘;高挑清瘦的身材,又让他看起来弱不禁风,惹人怜爱。

那女孩带着不善的目光打量了他一番,“你就是楚七公主?也不过如此嘛,我乃燕国相府二小姐,纪舒窈。”

“原来是相府小姐,不知找本宫是有什么要事?”楚明晏的声音是清冷型,听起来很有距离感,稍微一捏着嗓子说话,就雌雄难辨。

“本小姐来找你自然是有要事!你给本小姐听好了,南筠哥哥的正妃之位,只能是我的!”

和亲的路上,楚明晏让探子打听了很多燕国皇室的消息,以备不时之需。而她口中的南筠哥哥,想来就是燕国镇北王,燕南筠。

传说他十五岁时就带兵上阵,击退北方匈奴一族;十六岁前往赈灾,惩治贪官污吏;另外,他在燕京朝中也提出了不少济国济民的政策,深受爱戴。

此次前来,燕国并没有透露这边的和亲对象,没想到,经相府小姐之口,他的和亲对象居然是这位镇北王。

其实仔细想想,燕帝这么安排很好理解,燕文帝生前最疼爱五皇子燕南筠,他的呼声也是民心里面最高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燕文帝将皇位传给了三皇子燕南羽。

新帝登基,非但没有打压燕南筠,反而给他封了镇北王,得以重用,不知道的真会以为是兄友弟恭。但这一次新帝如果真的要把战败国的和亲公主嫁给权势滔天的镇北王,那可就看似放权,实则制衡了。

楚明晏心里有了算盘,不想跟她多做纠缠了,“纪小姐,和亲之事,非本宫能决定,与其在这儿跟本宫浪费口舌,不如您直接去询问燕帝陛下如何。”

“你!”纪舒窈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阵马蹄声,接着,数十名护卫涌入驿馆,又迅速地左右排列好,一个连轻甲都没来得及卸下的青年从他们中间走出来,身上还带着战场的肃杀之气。

除了楚明晏和纪舒窈,驿馆内的人纷纷跪下,“参见镇北王殿下!”

原来这就是镇北王,和楚明晏想象中身高八尺的魁梧壮汉不一样,他墨发如瀑,剑眉星眼,五官皆是上天精心雕琢,棱角分明,按楚明晏来看,此人就是天生一副帝王相,不自觉给人一种压迫感,加上这一身杀气,仿若锋利剑出鞘。

看见来人,纪舒窈高兴得不容忽视,她跑过去用甜腻腻地嗓音喊道,“南筠哥哥!”

这一嗓子,也给楚明晏叫回了思绪,他微微一蹲,“楚国公主楚明玉,见过镇北王殿下。”

燕南筠朝楚明晏点了点头,“楚七公主不必多礼。”他转头却冲纪舒窈轻皱了下眉头,语气不咸不淡,“舒窈,你兄长稍后就到。”

说曹操曹操到,纪舒嘉也还没来得及换下官服,脚步匆匆地走进来,“纪舒窈!你给我过来!”纪舒窈顿时泄了气,大不如刚刚的嚣张跋扈了。

“微臣参见镇北王殿下,给楚七公主问安。”他躬身朝在场身份尊贵的两人见礼。

燕南筠随处找了个茶桌坐下,“本王刚回京城,在此稍作休息,舒嘉不必管我,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好。”

楚明晏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纪舒嘉,他的官服穿得很板正,仪态端庄,跟锋芒毕露的燕南筠像是两个极端,一个谦谦君子,一个战场杀神。

“听闻小妹不知礼数,得罪了楚七公主,微臣特来此向公主赔罪。”他一把拉过纪舒窈,“快向公主道歉。”

迫于纪舒嘉的在场,纪舒窈虽然道了歉,也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楚七公主见谅!是臣女口无遮拦,冒犯了公主圣颜!望公主原谅!”

在异国他乡,还是战败和亲,楚明晏懂得见好就收,“无碍。”一旁的燕南筠还在背对着他们喝茶,如果不是纪舒窈不服气的眼神,楚明晏倒真觉得他是个局外人。

“既然公主大人有大量,微臣和舒窈就不打扰楚七公主休息了,先行告退。”纪舒嘉带着纪舒窈走出驿馆。

这时燕南筠终于喝完了茶,他似笑非笑地盯着楚明晏,“楚七公主深明大义,传闻果真不假,只是不知,面纱下楚七公主又会是否如传言般的倾国倾城?”

“镇北王谬赞了,本宫可担当不起倾国倾城这个词。”

燕南筠仰头笑了笑,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上马扬长而去,“来日方长,南筠静候与公主坦白相见的一天。”

这相府倒是有趣,一个公子谦虚谨慎,一个小姐胸无城府。望着燕南筠策马离去的身影,楚明晏眼神逐渐凝重,不过,这镇北王…可就难说了。

三日后,燕帝召燕南筠进宫,商议国事。

翌日,燕帝昭告天下:今,楚国和亲公主楚明玉性情淑均,德才兼备,宜赐婚镇北王,尊正妃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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