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睁开眼时有些发懵,环绕一圈看着昨夜的狼狈竟有些羞耻,缓神的功夫听着林清风与萧媚生一来一回的谈话,脑海也渐渐清醒。
这箱怡黄叶目前尚未知晓来处,唐鸿与魔修已死,师尊听闻也只让他将东西拿回,没了追究之意。
云絮躲在林清风身后,隔着肩膀看向院中站着的男子。
苏易津穿着的还是内门弟子的弟子服,淡青色长袍,纯白色外披,只是他外披上的阵法显然更加复杂,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昨夜被她扯出来的裤袜早已收拾妥当,变回了那个一丝不苟的稳重大师兄。
他本就生得高大,作揖时肩膀处隆起,线条明显起伏,云絮眨了下眼,视线往上,最后落在四方髻上。
“清风,你说大师兄会不会记得昨夜的事?”
她腰间的玄灵镜闪个不停,被她轻轻碰了两下按灭了。
林清风有些奇怪地看了眼云絮,才转过头道,“应当不会。就算他记得,也不会随意乱说的。”
云絮看着那个背影,不知道自己是想要让苏易津记得还是忘记,一片阴影掩过,她对上了单仪景似笑非笑的脸。
男子逆光,头发半披半扎,虽是笑着的但眼睛里明显装着不悦的催促。
他站在屋檐下视线从她腰间的玄灵镜上移,声音清润,却是一副赶客架势阴阳怪气道,“云师姐的玄灵镜是收不到讯息吗?”
“不然这飘在结界上一张接一张的传音符,也该听听?”
话落,厚厚一叠符纸落在了云絮面前。院子的结界时不时亮起,林清风手上的夜明珠上第一次挤满了人。“前辈快些说罢,院外的人大概有些等不及了。”
“我这些日子打听,确实得了一小道消息。”
那边的萧媚生淡淡开口,“这一箱怡黄叶最早一次出现,是在冥海幻境的入口处,或许幻境会给你答案。”
木古闻言,当即冷笑一声,斜斜瞪了眼萧媚生,转过头看向屋檐下的林清风。
树影斑驳,晨光洒在木古白净又孩子气的脸上,能看清脸上细细的绒毛。他穿着一身绯色长袍,很没样子地斜倚着软榻,翘着二郎腿,看起来十分纨绔。
“这倒是奇怪,冥海幻境关闭时那处便是一眼望不到头的云雾,无白天黑夜之分,总是雾霭沉沉,阴雨绵绵从不停歇。里面鸟兽无法生存,若修士行走其中,雨水会在一夜之间腐蚀掉所有修为,极为残忍。为避免凡人误入,幻境周围都由层层荆棘围起,上面设有修真界全部宗门标记,绝无可能有人能在那处逗留。”
他转过头,手指着萧媚生,俨然一副审问犯人的架势,“可据我所知,这箱怡黄叶至少两个月之前就在鸿山了。”
苏易津转身看了眼木古,又看了眼萧媚生,腰间的玄灵镜闪烁得更急,他往后退了两步,“弟子知晓了,既然有消息传出,定然不是空穴来风,这次冥海幻境我会与师尊商量,届时一定前去。”
他转过头对着林清风微微颔首,看到旁边的云絮,“走了。”
林清风身后的人顿了下,又急忙应了一声,没来得及同林清风打招呼便小跑着过去了。
“爱信不信。”萧媚生低低“切”了声,又倚到树上,“反正昨夜有人抱着子腿喊着什么,甚至高歌了几首来着,确实...疯狂。”
林清风睫毛颤了颤,与单仪景对视一眼,提前抬手捂住了耳朵。
“好你个萧媚生!”木古一个鲤鱼打滚从软榻上站起,脸上通红一片,手指着上面的女修,几乎喊破了音,“你又拿你那破留影石了?!你...你是不是发给镜血了?”
长裙从半空中垂下,微风吹过露出一小截莹白的小腿,萧媚生抬脚曲腿,侧过头看向底下急得跳脚的木古。
仿佛扳回一城一样,树上的女子眉眼舒展,只一瞬便媚态横生,“你猜~”
紧接着更为刺耳的声音从院中传出,苏易津与云絮两人同时转头望向身后,都有些默然。
“走吧。”
“嗯。”云絮低头笑了下,飘带迎着风摇曳,朦胧中带着几分惬意。
“小姐!”
女使绕过一众弟子,一脸慌张地看向出现的云絮,又觉得自己失态,急急撇过脸去背对着其余弟子。云絮有些疑惑,先对着苏易津简单点了点头,便三步并作两步出了结界。
旁的弟子围住了苏易津,他听着各项事务转头看了眼离他不远的女子,没想到与刚好转头看向他的云絮对视。
远处的女子笼罩在阳光之中,却脸色煞白,看起来摇摇欲坠。苏易津抬手示意旁边人停一下,脚步刚抬,就见她身后倏尔飞起一只纯白色灵鹤,口中叼着一颗拳头大小的石头,掠过她飞向远方。
扇动的长羽扬起她的裙摆,卷起她的发丝,黄紫色飘带纷乱,那双直视着他的眼眶中渐渐泛起泪光,在阳光下波光粼粼。
“小姐,陈若明来提亲了。”
云絮露出个温柔的笑,右手中灵气运转,一片荷叶出现在脚边。
石头从半空中坠下翻进江水之中,而后沉沉浮浮,最终坠落到底。
“回峰。”
他应该恢复了记忆。
院子里的木古还在质问萧媚生,奈何另一人不配合,他转过头想要搬救兵,就看林清风与单仪景两人十分默契地转身,一前一后往后院走去。
待林清风的身影彻底消失,单仪景停下脚步转头道,“软榻上的东西劳烦长老走的时候一并带走。”
*
后院竹林中,竹随风动,竹叶飒飒作响,林清风盘腿坐在竹林中入定,周身灵气宛若长风旋转。长棍悬在半空中,灵力流过弯曲笔直的凹槽,棍身明明灭灭,阵法再一次变换,同林清风的呼吸同步流走。
自那一日昏迷后,逍空做了无数个傀儡陪着她练棍,林清风整日整夜待在竹林并不回房。
她不去休息,对于已经霸占了院中大树的萧媚生也从不理睬,单仪景好似比她更忙,已经有许久都没有见他来竹林。
灵府中灵气浮动,林清风手中的竹枝摇曳,随着她的跪地挥向前方。
竹笋在灵气擦过时挣出地面,而后在一层层的剑意中缓缓生长。
林清风看向手中的竹枝,心中渐渐涌上焦急。剑法第五重已经有些熟稔了,只是太慢了。
她若是想要进入积分榜前一百,至少还要赢苏易津两场,那么对于剑法第五重一定要练到最为熟练,每一次出招也更要快,与阵法相配才可能赢过苏易津。
灵府中的女子随手扔下竹枝,手轻轻抚上心口。
又开始疼了。
细细麻麻宛如针扎般的疼痛在入微境之后不减反增,随着她每一次的挥棍扎进跳动处,难以忍受又无法减缓。
灵根不再剥离,现在的她剩下的便是进入冥海幻境,为自己换得一线生机。
单仪景手上缠着一圈纱布看向竹林中的女子,苍白的脸上涌上疲惫。
他的剑法已经学到了第三重,最近常常看着林清风练棍又隐约悟到了第四重的剑意,可下山寻药并不容易,像鲳一样的妖怪并不算少,它们通常经验丰富,又常用邪法,时间长了他难免会受些伤。
可是林清风自鸿山回来后就有些变了。
单仪景斜倚着后院这边的拱门,终于有些坚持不住地闭上了眼。
距离冥海幻境开启已经不足一月时间,可她尚未再次揭符。
宗门弟子之间渐渐传出各式各样的流言,玄灵镜上关于林清风是否会再次与苏易津对决的推测各式各样,单仪景在外寻找草药时会翻看会儿,然后听着自己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再一次展开地图,赶向下一个灵草所在地。
沈落听的招数他日夜琢磨,却依旧有些不得要领。
林清风睁眼时便看见了靠在拱门上合着眼的单仪景。
他穿了一身青色劲装,挺拔修长,只不过脸色惨白,唇也略有些发白。手上胡乱缠着几圈纱布,上面隐约有些血渍渗出,细看好似还有些流脓。
林清风站起身朝着单仪景走去,脚步并不轻,但是男子应该是赶了很久的路毫无察觉。
半晌,林清风垂下打量的眼眸,用长棍轻轻碰了下他垂着的手。
“长棍有些脏了。”
这么多天以来,她终于张口单仪景说了话,只不过声音发哑,又带着陌生的干涩。
话落,她看着单仪景睁开眼,而后将长棍递了过去。
“嗯。”
单仪景略微站直了些,接过长棍也有些沉默。
他握着长棍,像是握着自己安全感的来源,却不知如何说起,转身先进了房间。
夜半时分,单仪景从床下爬出来趴在床边看着紧闭双眼,呼吸平稳的林清风。修道之人眼力极好,单仪景在一片黑暗的室内仔细描摹着林清风的眉眼,而后视线往下,直到脖颈。
青色与紫色的经脉从脖颈处往下延伸,像是蜿蜒盘旋的河流分支,一点点隐没在玉色寝衣之下,直到看不见。
擦拭干净的长棍放在床边,单仪景轻轻拨动了两下。
林清风又抽出神魂去练剑了。
夜空繁星点点,却照不进这门窗紧闭的寝室。
衣袍摩擦声响起,他缓缓站起身,单腿屈膝跪在床上,而后慢慢俯下身子,侧头将耳朵贴在了林清风的心口处。
玛尼玛尼轰,收藏加加加加加加到一百~[化了][化了][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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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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