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焚轮的时候,听说城外娘娘庙很是灵验,许多的人前往烧香许愿,祈求娘娘保佑。”
“我曾在庙外远远望了一眼,里面的娘娘敛目低眉,好像真的可以普度众生。众位信徒说,诚心跪求娘娘才会实现愿望,并且十分灵验。后来他们都说娘娘不灵验了,故而不去跪她,不也去祈愿,又找了旁的庙宇跪求。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娘娘庙中人越来越少。”
“上次前去,娘娘庙上蛛网密布,而那张满是慈悲的脸上布满了灰尘。”
他低垂着眉眼,温柔擦拭着手中长棍,略带沙哑的声音低低响起。
林清风放在膝上的双手微动,低头时实现与恰好与单仪景的视线在空中相交。
“但我不同。”
单仪景脸上露出一抹苍白又脆弱的笑,在带了些暗的室内像是一朵纯净的白莲。
“若是林清风,我无谓是神明。”
无谓是神明,故而只要是你,跪便顺理成章。
他的声音沙哑,却一字一句敲在了林清风的心上。单仪景低下头不去看林清风,重新擦拭起来,“你一定看过玄灵镜了吧,那天之骄子不过做戏罢了,他绝无好心。”
像是傀儡一般,又像是在心里说过了许多遍,单仪景冷然道,“沈落听心机深沉,为逼迫你无所不用其极,手段下作。”
“你一定不会受沈落听这么下跪而深受感动吧,或者...”单仪景说着,仿佛想到了什么最为悲惨的后果,不自觉地加重了手上的力度。原本结痂的伤痕崩开,又有鲜血流出,滴在长棍上,又被他迅速擦干净。
“我不喜欢沈落听,也不会因心软。”
林清风话落,俯身抢过单仪景手中的长棍,开始赶人。“好了,你早些回房歇息。”她催促起来,用灵力将床帏落下,躲在里面不再出声。
“是。”
退出了房间,单仪景脸上的笑渐渐收起,一股阴郁又浓烈的不甘从眼底升起,带着灼人的炽热以及偏执的漩涡。
攻心为上。
他说的,是真的,亦是试探,他从来都知道,往哪里跪才会得偿所愿。
他看出林清风在纵容他,那就要林清风无法抗拒地沉沦于他。
林清风怀中抱着长棍,翻身时肩膀压上书本,她抬手从自己的耳后抽出那本阵法书,再一次看了起来。
时间飞速而过,四日不过眨眼一瞬。
几乎是整个逍遥宗的弟子都在关注,看着时间一天天地消磨,早已无心修炼,但人就每日都到演武场,像是刚刚进入逍遥宗一样,日日在学宫点卯的日子。
只不过想要见的主人公只来了一位。
苏易津日日出现在演武场,但是另一位主角从未露面。
“今日便是积分榜结算的最后一日,你说林清风会来吗?”弟子们站在场中,全部都朝向着一个方向。
另一位抱剑弟子眨了下眼睛,“来不来,今日便可见分晓了。这么些日子都等的了,不差今日这么一会儿。”
原本一些炼丹的、俢符修阵的弟子也都过来凑热闹,摩肩擦踵,都扬起脖子看向巨书后。
“会来的,你看逍空真尊已经在那边的灵柳上坐着了,还有还有,雾山长老站在那颗树下。”随着弟子指的方向,其他人也看清了早早隐在人群中的几人。
“那萧媚生居然也在?”
一名主峰的弟子眼神闪烁,显然知晓些什么。
“可不是,萧媚生和林清风也不太对付。”
巨书上积分榜已经不再滚动,书页停在第一页,苏易津的名字依旧是第一。
“你们说今日那位会不会来?”
“据说昨夜那位终于起身,还是天沧长老最终妥协,允了那位的意。”
“真是深情,林清风好福气。”
“对啊,听说他最近修为又精进了,飞升指日可待。”
“哎,若是有人能为我做到如此份上,此生死而无憾。”
“...真是占便宜了。”
周围都是断断续续的议论声像是一锅水陆陆续续沸腾起来,大大小小的泡泡在水面上浮动,锅底依旧在酝酿着细小的水泡。
薛羽萄腰间缠着鞭子,上面的铃铛长长短短,垂在腰间。听到此处,她拨动腰间的铃铛,清脆的叮铃声响起,而后转过头看向说话的弟子,直接将一勺冷水添了进去。
“你问过林清风本人了吗?”
“林清风说她愿意嫁吗?”
她语气里添了好奇,只是在询问他们所讨论的真假,却也给这沸水中浇下凉水。
稀稀疏疏的雪花在夏日飘下,落在翠绿的树林中看起来清爽异常,灵鹤在半空中成排飞过,一艘白玉飞舟从山门上飞过,直直朝着演武场而来。
苏易津站在圆台上,与底下的弟子们仰头看去:飞舟停在半空中,从头到尾皆有身穿白袍的修士站在两侧。而飞舟甲板上,沈落听身穿靛紫色长袍,外披纯白色大氅坐在椅上,此时低垂着眸子懒懒看向演武场。
“真尊。”
自然境修士的威压自飞舟上散开,收敛过后震落树上的飞雪。
沈落听抬手,藏在大氅下的宽袖摆动了几下,“今日前来叨扰,往苏兄勿怪。”他还是坐着,双手对着苏易津的方向抱了抱拳。
苏易津在底下回礼,抬眼时视线与众人一样,落在了沈落听露出的一截宽袖上。
觞水已沸,怎有浇灭之理?围剿阵成,怎可开放生门?
向来干净的靛紫色宽袖上用淡青色绣线绣着一个组合纹样——并蒂莲下,双鱼戏水。莲花未开,只浅绿色的荷叶为两只嬉戏的小鱼遮荫。
冰冷的雪花自空中落下,浇入水面,扬起更上一层的滚烫。
众弟子不敢多看,皆转过身默默盯向场外,唯有苏易津将视线上移,同一直盯着他的沈落听对上了视线。
众人行礼过后都默契看向略有些空旷的演武场门外,也许过了一刻钟,也许只过了短短几息,一抹纯白自空中掠过,轻巧又灵动躲过雪花,而后稳稳落在了圆台上。
林清风今日身穿纯白劲装,上无纹样,干净又利落。
她直接无视了演武场中其他人,也对那个已经落座在半空中的沈落听漠不关心,看向已经站在圆台上等她的苏易津,微微低头示意。
或许是因为林清风的冷淡,亦或者是因为那一身白,昆仑宗弟子忍不住地低头看向下面唯一穿着白衣的女子,眼中都盛满了打量。
“昆仑宗以白为尊,今日的林清风穿了白衣,不言而喻。”
“巧合的话,太过牵强了吧?”
后面人用剑柄点了点薛羽萄的肩膀,“你还有何可辩?”她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感同身受,“别难过了,今日有我宗大师兄出气。”
薛羽萄看向圆台上手中执棍的女子,听着身后人的话,脸上渐渐浮现一抹笑。
“若她今日白衣为沈落听所穿,那她定不会焚轮一棍斩敌的国君,也绝不会是百姓敬仰的公主。”
她话说得笃定,腰间的铃铛声响起,穿过人群一步步走近那一抹白衣所在的圆台上。
今日牵动心弦的人已经换了一个。
圆台上,林清风对着苏易津行礼,而后朝东移三步,而后北移,抬棍,取了头顶正上方的一张符纸。
“请大师兄赐教。”
灵符化作一道白光飞向苏易津眼前,他看向今日穿着一身白的林清风,眉眼都染上认真,将白光合于掌心之中。“也望师妹不吝赐教。”
苏易津的长剑在转瞬出鞘,一道寒光闪过,迸发出强劲的灵力,白芒从剑尖溢出,与扑面而来的林清风撞了个满怀。
——铮!
一抹刺眼的白从剑棍相接处爆开,圆台吸收大半灵力蕴藏于圆台中心,而剩余无法消化的灵力破开结界,带着强烈的压迫感逼向众人。
“这!”
底下人急急护住心脉,面面相觑。
这不是圆台所允许的灵力层级。他们转而看向圆台,就见林清风毫发无损,雪白的衣摆蹁跹,侧身躲过苏易津的灵力后再一次俯身向前。
长棍在她手中宛如一柄墨黑长剑,其上凌冽的剑气太过磅礴,只是站在台下便能感受到其中携带的无尽杀意。
七日时间,她的修为好似又进了一层。
苏易津在半空中翻身越过长棍,而后催动气灌注于自己的剑身,看向再次袭来的林清风,被风吹乱的发丝没过双眼,再抬眼,林清风已经逼近眼前三寸。
“你并未悟出第六重。”
他的声音沉,从半空中四散着落到演武场中。
“那又如何?”
林清风嚣张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响起,嘴角一抹笑意散开。
第六重?她的身法太快,在结界半空中被云雾遮挡让人一时半会儿分不清。底下人却仿佛一下被点透,不约而同地掏出那本人人都有的逍遥剑法。
圆台上时不时闪过白光,一青一白两人在半空中纠缠又散开,剑招对了一遍又一遍,而底下人终于反应了过来。
书页的翻动声与台上的两人不知是谁更快,在飞快翻动的书页中,书页上的招式与林清风的身影渐渐重合。
简单的墨色线条之中,无数个林清风在弟子手中翻动,没有一丝停滞,毫无卡顿。书页几乎在灵气的催动下飞舞起来,却依旧不及白衣本尊。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若论逍遥剑意,林清风定是其中翘楚。
沈落听身体前倾,眼睛紧紧盯着林清风。
与苏易津相比,她的灵气寡,灵力薄,可那已经是入微境修士的极致。薄薄的剑意附在漆黑长棍之上,而后在翻身后,发落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向对面的苏易津。
窃窃私语声消失,一缕浓黑刺破云雾,和底下淡青色长袍相撞。
——铮~
黄纸之上,符咒滑动,苏易津纯白色外披上的阵法流转,然后在下一瞬丢盔卸甲般散开。
他低头看向浑身冒着黑烟的自己,施诀脱下外披,抬头凝视林清风。
林清风:大师兄,我练得咋样?[墨镜]
大师兄:给师兄留点面子[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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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揭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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