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物？”
“遗诏。”
“谁的？我父皇的？”
鞠青顿了一下才说得出来：“光成帝。”
吕笑阳也顿了一下。
吕金......死了？
怎么他也死了？她跟吕金还有些账还没算呢。
吕笑阳明显能感受到此刻有股悲伤弥漫着自己，但没有时间给她悲伤。她需要前行，悲伤也好，愤怒也罢，此刻必须前行。
鞠青：“公主要看吗？”
吕笑阳吸吸鼻子，余光瞟见里有人走出来，她快速说道：“没时间了，回去再看吧。一会儿你先找个地方看看吕金说什么了，有重要的就过来暗示我。”
“臣奉命。”
里面走出来一个不高大的、有些羸弱的男子。
她见过这个人！在哪里？鸿胪寺。
对，吕笑阳想起来了，她当时在鸿胪寺见到淳于叔意，而这个人当时在厢房的旁边，她当时在戳破的纸窗里看见他走过去。
他是前北国人？
他是谁？
“进来说吧。”
他的大昌话还不错。
吕笑阳在脑子里过了很多遍，当年北国和大昌，难道有往来的质子？她看向鞠青，鞠青也不太知道。
鞠青跟着一旁试图轻声道：“只有曹寒那个狗贼清楚。”这块是曹相负责的。
进府邸。
吕笑阳进到一个没进过的厅堂里。
墙上挂着箭矢，箭镞的形制是前北国特有的“凿子箭”，而非昌国的“柳叶箭”。【2】
吕笑阳想着吕金的死讯心里有点乱，她用指尖掐着自己的掌心，疼痛让她清醒，她强压心里的波动，出口直言不讳，直白明了：“我不知道你是谁，但若你与淳于有恨，我们便可以是盟友。”
淳于灭前北国时，一支前北国的精锐部队在混乱中南逃，趁大昌边境因光成之变崩溃之机夺取了防御空虚的向州，以此作为据点休养生息。他们与淳于当然有着血海深仇。【1】
吕笑阳见他不说话：“你在犹豫什么？”
巍奕咳嗽了几声：“大昌与我北国百年世仇，彼此死伤无数，这种仇恨不会说消失便消失。”
“是。”吕笑阳承认，“可大昌与前北国的恩怨已是上一代的事了。如今我父皇身死，你国灭朝，一切都赖于淳于，有任何的恩怨都可以等到我们协力解决了淳于后再算。”
共情是建立信任的第一步。
巍奕抬头，吕笑阳发觉这男的白得离谱。巍奕：“不，并不一样。我们熟悉北国的地形，如今又控制着北上的要道，公主有什么呢？”
向州及周边地区本就有不少北国的移民或降卒，淳于专注攻打大昌后，更多前北国的百姓南逃至此，形成了一股武装力量，控制向州，处于一种“既反淳于，又不臣于大昌”的割据状态。而向州本地的豪强及起义军为了生存与流亡至此的前北军合作，据城自保，眼下，显然前北国领袖掌握了主导权。【1】
吕笑阳：“你们虽占据向州，但北淳于，南昌国，西临群山，东面平原，一无险关可守，二无援军可待，大昌淳于若交战，你军必成肉饼。独守孤城只有死路一条！与我联手，我可提供粮草、军械，甚至是药品，我们在临安的成就你不会毫无耳闻。”
巍奕与吕笑阳对视，他说：“我需要一个承诺。”
“你说。”
“我要吕行行为质子。”
吕行行？
吕金和皇后刚生下来的孩子。
吕笑阳有了片刻的犹豫。
“你在犹豫什么？”现在变成巍奕可以质问她。
吕笑阳：“稚子何辜。”
“哼。”巍奕轻笑了一下，“若是稚子何辜，我又缘何在此？我要吕行行，否则无法合作。”
鞠青有意暗示吕笑阳，吕笑阳看不懂他想说什么。
吕笑阳：“好。”
生在皇家，谁都身不由己。她还有别的补偿吕金孩子的机会。
巍奕却再问：“你以什么身份许诺？若是公主吕笑阳，我不应。”
吕笑阳抬头，静静地看着巍奕。
有一些东西在寻找出口。
“我，大昌主帅，吕笑阳，吕然，许诺。”
“好！”巍奕又咳嗽了一声站起来，步步紧逼，“我还要北方水草最好的地带。”
“若赢，北国归你。”
“此话当真？”
“做真。”
“好，好。”巍奕脸上有了光彩，“东西夹击，你此番北上吸引淳于主力，我的部下会先行，在你出击的同时拿下旧地，打淳于一个左右为难。”
吕笑阳：“一言为定。”
吕笑阳走出了这一片厅堂。
今年是哪年？她们和北国和前北国，和这里那里的人究竟打了多久了？
今年是伪政权二年，八月下旬，她在同一年里失去了父亲和兄长，家园，有很多人都和自己有一样的境遇，而百姓的境遇来源于她不作为的父亲，父亲的父亲，父亲的父亲的父亲......
吕笑阳总感觉自己在还债。
还好她还有母亲，有小武，小从，有防火队，在背后支撑着她走下去把债还完的力量。无辜的当然不只有吕行行，还有其他和所有人一起忍耐着，成长着的百姓。
如今一切有了新的节点。
.....
吕笑阳在看吕金的遗诏。
吕金封她做将军，要把这江山的一切都交给她，让她好好地争口气把他们没打的仗都打完，带着百姓去过安静的生活。
【吾妹笑阳，承吾意志，盼妹复国】
吕笑阳气笑了，难过的情绪少了不少，吕金还是这样，觉得他比自己要厉害，还把江山交给她？这江山他自己坐得稳一样。
吕笑阳又有点难过。
临安势力渐强，淳于怕大昌夺回主权，焦虑下先一步折辱吕金父子。
她和父兄的关系，就好像大昌与淳于的关系，一方强了一方弱，只有一方弱了一方才能强。
该死的。
【1】所有标【1】处均摘自宋代相关百科，我只是改了措辞和部分剧情走向
【2】网上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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